410 生命流逝
410 生命流逝
醫生是一個頭發花白的老頭。看到葉少榮和周秀梅出現在眼前，嘆了一口氣說道：“情況不太好，你們女兒的心臟最好是現在接受手術。實際上她現在才做手術已經有點晚了。我覺得已經不能在拖下去了。”
周秀梅和葉少榮一聽，當時就傻眼了。不能拖下去了，那雲綺的情況是很嚴重了！
“醫生，我們馬上手術，需要多少費用我們馬上去準備。”葉少榮好像一下就老了十歲。
老醫生有些無奈的搖搖頭，說道：“你們的孩子心臟的病理我完全清楚，也知道這個手術要怎麼進行，但是爲了病人考慮，我建議你們轉院，她的手術很複雜，咱們M市的任何醫院都不具備這樣的醫療條件也不具備這方面專業的大夫，我建議你們去S市TJ醫院去，那裡是目前國內這方面的權威，那裡的院長我認識，如果你們決定的話，那麼我可以幫你們聯繫。”
“謝謝你了大夫，我們轉院，我們現在就跟你去辦手續。”
醫生的話就好像是塊浮木，葉少榮和周秀梅現彷彿漂浮在海上。除了抓住這塊浮木，他們別無選擇。
病房裡，雲晗正抓着雲綺的手幫她看手相，“嘿嘿，你看啊，你的生命線很深刻，而且很長，恩，這麼看你應該能活到九十五歲。”
雲綺配合的叫道：“哇，那我不成了綠毛龜了，我不要，活到九十五歲多煩人啊，八十九歲我就湊合湊合得了。”只不過雲綺現在本來就消瘦的臉已經塌下去了。一雙漆黑的眼睛顯得更大，雖然現在她的表情很豐富，但是面對這樣的一張臉，雲晗實在沒法配合的笑出來。
“雲綺。”雲晗雙手把雲綺的手包住抵着下巴，好像是在問雲綺，也好像是在自問：“怎麼會生病了呢。演唱會的時候還好好的呢。”
雲綺很大爺的拍了拍雲晗的肩膀，“放心，沒事沒事，等過幾天我就可以出院了。本來我的月考上學期的都掛了無數次紅燈了。現在升初二了，我得好好想辦法爭回我的第一，不能讓封淮得意的太久了。”
雲晗點了點頭，聽着雲綺有氣無力的聲音心裡一陣難受，但是還是笑了笑，擡頭看了一下吊瓶裡的藥，“哎呀。快扎完了，我去找護士拔針啊。”說完嗖的一下跑出了病房。
雲綺這才靠在枕頭上，無力的喘着氣，心臟就好想拉不動的破車，肺是沉重的風箱，這兩樣加在一起的沉重，讓雲綺覺得很累，這種累不是睡覺就能解乏的，而是那種發自內心的累。
看向窗外，陽光很明亮，楊樹的葉子在陽光下一閃一閃的，這個時候要是能拿着書坐在籃球架下，一邊吹風一邊看書該有多好。
可惜現在她的身體不行了，想出去爸媽也不會同意。
“咳……咳咳……”撫着胸口一陣咳嗽，正好這時候雲晗帶着護士進來了。見雲綺咳嗽趕緊跑過來幫她拍着背順氣。
護士等藥水流下氣囊的時候熟練的給雲綺拔了針，雲晗用棉籤幫雲綺按着針孔，看着雲綺白皙的手背上一大片的淤紫，雲綺被扎的這些針就好像轉移到他的心臟上了一樣，很疼。
“爸爸媽媽呢？”雲綺把目光從窗外移動回來問道。
“吃飯去了吧，對了，你餓不餓？今早爸爸拿來的粥。現在還熱乎的呢，你吃點好不好？”
雲綺想了想，雖然很不想吃，但是還是點點頭，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病怎麼好。
雲晗見雲綺要吃東西，立刻眉開眼笑幫她準備，最近雲綺消瘦的這麼快就是因爲食慾不振，而且有很多時候剛吃下去的東西就會吐出來。
“哥，”看雲晗幫自己忙東忙西，雲綺很過意不去的叫了一聲：“你不去學校上課能行嗎？都開學三天了，初二的課程要上一個臺階，而且還有物理這門新課，到時候你會跟不上的。”雲綺最不希望的就是雲晗耽誤學業，他影響到雲晗的未來，現在的每一部對於雲晗來說都是至關重要，可是她已經不是第一次勸雲晗回去了，雲晗卻一直不聽她的。
“沒事，那個新課我早就看的滾瓜爛熟了，在說你現在這樣我就算去學校了也不能專心學習，嘿嘿，有偷懶的機會我哪能不珍惜啊，你要是怕我跟不上，就快點好起來咱們一起上學去。來張嘴，味道可好了，我早上就偷喝了一碗。”雲晗說着一樣的說辭，將粥喂到雲綺嘴邊。
雲綺本來還想反駁兩句，但是一聞到粥味就是一陣噁心，強忍着噁心吞下去一口。下一口雲綺是說什麼也吃不下去了，“哥，我不吃了行不行。”
“不行，我就給你倒了半碗，你乖乖吃完，我打電話叫欒飛來陪你，怎麼樣？”雲晗又使出殺手鐗，這兩天雲綺不愛吃飯，他都是用這招。
雲綺翻了個白眼，“我又不是小孩，欒飛又不是糖，幹嘛每次都拿他來哄我。”沒好氣的吞下一口粥，雲綺小聲嘟囔。
雲晗奸計得逞趕緊趁勝追擊，喂雲綺把粥喝光然後得意的笑：“嘿嘿，其實你不吃欒飛也要來的，昨晚他說今天下午沒課，要過來看你，我估計他中午就會來了。”
雲綺當然知道，只不過不想讓雲晗難受而已。胃裡一陣翻江倒海，雲綺噁心的捂着嘴。雲晗一看雲綺這樣就知道雲綺又想吐了。
“雲綺。”雲晗很想說求求你別吐了，就是正常人這樣不吃飯也受不了啊，但是他知道說了也沒有用，趕緊拿了痰盂放在雲綺牀邊。
雲綺忍了半天才強壓着沒吐出來。雲晗鬆了口氣，說道：“雲綺你睡一覺吧。”睡覺應該就不難受了吧。
雲綺點點頭，縮回到被窩裡，躺在牀上閉目養神。雲晗則是抓着雲綺的手把玩。看着她發紫指甲，眉頭緊鎖着。
欒飛中午到醫院的時候正看見周秀梅和葉少榮還有云晗小聲在走廊裡研究什麼，三個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
“叔叔阿姨。”
“欒飛來了啊。”周秀梅見到欒飛露出了一個疲憊的笑容，“我們已經幫雲綺辦好轉院手續了，現在正在聯繫S市TJ醫院。”
欒飛一聽立刻知道情況不好。“阿姨，雲綺的病……”
“醫生說雲綺需要動手術，咱們國內TJ醫院目前是心臟方面的權威，去那裡的話比較好。”
欒飛心裡咯噔一下。怎麼會這麼嚴重。上次送雲綺回來之後雲綺就一病不起。雲綺住院的那天欒飛打電話回家跟李九美說，如果雲綺有個三長兩短，她就失去這個兒子了。欒飛心裡已經認定了雲綺是被他**媽給氣的。
“手術的成功機率怎麼樣？需要多少費用？”
葉少榮苦笑了一下，“咱們這的醫生根本就說不準，還要到S市那邊才能下定論。費用我們已經在想辦法了。”
本來他們夫妻已經給雲綺準備了手術的費用。只不過現在在被偷空了之後，他們家一下子真的拿不出來那麼多錢。
欒飛聞言點了點頭，從揹包裡拿出一個存摺，“阿姨，這裡有三十多萬，你先拿去用吧。密碼是*”說完怕周秀梅和葉少榮記不住，欒飛又翻出一支筆在存摺後面寫上了密碼，想了想怕有什麼問題需要辦，直接把身份證也一起塞給了周秀梅。
周秀梅和葉少榮同時都愣住了。他們今天一決定要給雲綺治療，就已經開始打電話四處張羅借錢。可是兩個人分頭聯繫，最後肯幫忙的也只是周秀梅家的人還有路書記，平時那些看起來不錯的朋友一聽說借錢，三千兩千的可以，上萬的都困難了。路書記說下午就把錢給他們送到醫院來，問他們要借多少。當時葉少榮想了想，也只說先借五萬。畢竟五萬元也是個大數目了，而且到了S市以後確診了還要再用錢，他怕一下張口用多了，路書記以後會怕他還不上不借給他。現在全家也只籌夠了二十來萬，欒飛一下就拿出這麼多錢來。他們夫妻怎麼可能不震動。
“欒飛，你……”周秀梅拿着存摺的手有點發抖。
欒飛笑了笑，認真的說道：“這是我自己的錢，不是我家裡的，你們先拿去用，我上班之餘也在做一些投資，不過大部分的資金還壓在貨上，馬上抽不出來。如果不夠的話你們就跟我說，我馬上想辦法，我認識不少朋友，哦，孟修雷你們也認識，那小子有錢。這三十多萬先拿去給雲綺住院，應該夠了。手術之前我再幫你們準備。”
這時候周秀梅和葉少榮的心情已經不是用簡單的一句感動就能形容的了。看看平時那些聲稱是哥們的人，到現在有困難了都在打退堂鼓，這就叫患難見真情啊。周秀梅抹了一把眼淚，說道：“欒飛，你的情阿姨記住了，這錢我先拿去用，以後慢慢還給你。”葉少榮看了看欒飛，他此時雖然在想爲什麼欒飛會這麼實實在在的幫他們，但是也雲綺的病情也讓他無法再騰出更多的心思去思考這些問題了。
欒飛搖頭，“現在給雲綺治病最重要，錢的事都是次要的。這錢放着也是放着，以後你們有錢了再還，不用當成負擔。”欒飛很想說這錢我不要了，但是怕周秀梅和葉少榮拒絕，也只能這麼說。
但是這樣已經讓周秀梅夫妻夠感動的了。點點頭剛要說話，病房裡就傳來一陣咳嗽聲。四個人一驚，趕緊推門進去，結果眼前的一幕卻把他們都嚇呆了。
雲綺可能是睡覺的時候睡噁心了，吐了一牀，此時她正捂着嘴咳嗽，可是順着指縫流下來的除了穢物之外還有可疑的紅色。
“雲綺！”欒飛第一個衝到牀邊扶住雲綺。雲綺還在咳嗽，周秀梅和雲晗嚇的直流眼淚，葉少榮眼珠子都紅了，衝出了病房大吼：“醫生，醫生！！”
雲綺靠在欒飛身上，看看手心上的紅色苦笑了一下，她還能出院嗎？
“嗚嗚……雲綺……”
“雲綺，你怎麼樣，求求你別嚇唬我。”
周秀梅和雲晗哭着抓着雲綺的手。
雲綺的目光有些渙散，張開嘴想讓他們不要哭，可是舌頭好像都已經不是她自己的，想說話卻說不出來。不知道是哪來的力氣讓她擡起手抓住了欒飛握着她肩膀的手。
欒飛從來沒有這樣害怕過。他絕望了。他甚至能看到雲綺的生命就好像裝在一個小瓶子裡，而這個瓶子倒了，生命在流走，他想扶起這個瓶子，卻無能爲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