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色古香,淡香繞樑。
望着眼前清淡寧靜的仿古茶屋,王峰一陣愕然,望向身邊的步縉,只見步縉的臉色平靜,彷彿對這一切都是早有所知。
而同樣出來迎接的阿芬也是在暗中觀察步縉的神情,心中也是驚奇不已。作爲福廷斯身邊的大管家,阿芬的見過的精英人物可謂是不計其數。
要知道對作爲歐洲首富,甚至隨時有可能成爲世界首富的福廷斯的宴請,在任何人的心中很可能都有極大的期待,期待這是一場極爲豪華的宴請,但是真正受過福廷斯宴請的人全是無一例外的都沒有想到他的宴請會這樣的簡單。
在這種情況下露出吃驚的表情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步縉的表現實在讓阿芬有些不解。若是步縉是一箇中年人,能這樣的鎮定自若,阿芬可能還不會這樣吃驚,但是對步縉有所知的他可是深知這個少年今年只有十九歲,這樣一個年輕的少年竟然有這樣的一種表現,實在是讓阿芬極爲吃驚。
看着臉上一直掛着淡淡微笑的步縉,阿芬終於放棄了企圖在他的身上發現一絲不安的蛛絲馬跡的想法,暗道,難道這個人的心智已經成熟到這種地步了嗎?如果是這樣,那可真是太可怕了,老爺這次可真是來對了。
至於步縉對福廷斯的習慣略有所知,這一點阿芬不是沒想過,但是事實上真正被福廷斯邀請過的人實在是屈指可數,尤其是在茶屋會客,這種少了些正式,卻又多了份親近的邀請方式就算是在這十幾年裡也不過廖廖幾次而已。要說步縉是早有所知,阿芬是無論如何都不會相信。
看着眼前的茶屋,步縉的心裡也並非沒有一絲的吃驚,但是卻還遠遠沒有達到震驚的地步。
在前世福廷斯在茶屋宴請德意志的曙光和阿德雷特斯等人的事情就曾經被傳爲一時佳話,這一點可是讓步縉深深的羨慕,也早有預料,但是如今前世的這段佳話竟然發生到了自己的身上,步縉卻是沒有想象中那樣的驚喜,反而精神前所未有的集中了起來,腦中飛快的收集着前世福廷斯在九世界後期一系列舉動的一切信息。
福廷斯此人根基雄厚,手段極高,做事不按常規出牌,從他的發家史就可以看出此人這一生中最爲擅長的就是借勢,而他精準的毒辣眼光也是讓他的財富迅速膨脹的最大功臣。
在前世的九世界中,他就是靠着一系列的商業運作,和幾個頂尖傭兵團的短暫合作而借勢在衆多強大實力之中崛起,最終成就了世界第一大公會,歐盟區的猛虎王朝的鼎盛輝煌。
對於步縉來說,這是一個即爲可怕的對手,也許可能成爲步縉的步入青雲公會最大的對手。而今天,就是步縉在今世第一次與一個現實中活生生的大人物的見面。這對步縉來說也不慮是一場巨大的考驗。
步縉一邊思考着,一邊在阿芬的引導下,和王峰一起走進了二樓的雅座。
茶屋臨河而建,景觀極美,屋內充滿着淡淡的龍井茶香,讓人聞之心醉。
福廷斯靜靜的坐在茶座的一邊,茶桌邊還擺有另外兩個椅子,顯然是給步縉和王峰用的。
看見步縉兩人到來,福廷斯微微額首,並沒有起身,只是含笑招呼,示意步縉坐在對面。無論是福廷斯的身份地位還是他的年紀,這樣做都沒有絲毫的不妥,因此步縉並不以爲意。只不過福廷斯的這個表現顯然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熱情,王峰的臉上也因此有些不自然的動了一下。
步縉淡淡一笑在茶座的另一面坐下,王峰也依樣坐下。
“請喝茶。”
聽着福廷斯操着不太熟練的英語說完,步縉和王峰一起道了個謝。然後整個茶屋就恢復了寧靜。
福廷斯沒有再說話,只是輕輕的拭着茶,偶爾咀上兩口,微笑着看着步縉,彷彿要仔細看看這個在九世界裡叱吒風雲的少年到底是何方神聖似得。
當然這一切都是表象,步縉知道這又是考校,於是沉住氣,輕嘗着茶,不動聲色的和對面的福廷斯對視。
這個福廷斯顯然是一個很擅長攻心的人,抓住敵人的弱點,然後毫不留情面的攻擊,這是他的一貫作風,雖然現在他的年紀大了,已經沒有了當年的那種火氣,但是面對這個一直讓他捉摸不透的年輕人,福廷斯還是不禁起了爭勝之心。
這次的初次見面顯然並沒有預料中的那樣友好,步縉雖然能沉得住氣,但是王峰入世不深,雖然只是被兩人之間的那種爭鋒的氣氛波及,卻是很快就有些吃不消了,拿着茶杯的手也開始有些不太自然了。
就像他的大管家一樣,福廷斯也發現了這個步縉的神態自若絕對不是裝出來的,而且看他現在彷彿入定般的狀態,再觀察下去顯然是徒勞的。
就在這時步縉彷彿是不敵福廷斯的目光一般,有些不好意思一般的低下頭去。
茶屋內的緊張氣氛頓時冰消溶解,消散無蹤。
王峰也頓時覺得身上一輕。
而福廷斯的臉上也顯出了一絲微笑的讚許,彷彿在讚許步縉的不卑不亢,鎮定自若,恢復了一個長輩應有的姿態。
但是福廷斯在低下頭,輕輕的咀了一口茶的霎那,任何人都沒有看見他臉上現出的霎那間的震驚。
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少年人怎麼可能有這麼深的城府!
以他閱人無數的老辣目光顯然明白剛纔步縉的迴避是爲了緩和兩人之間的這種氣氛,而事實上步縉一直以來的目光中完全是沒有一絲一毫的退縮,那種一往無前,**裸的野心也是暴漏無疑。
不過讓福廷斯遊戲奇怪的是,這個年輕人絲毫沒有對自己隱藏他那**裸的野心的意圖。
可怕的城府,坦蕩的胸懷,這兩種極端相反的性格卻是極爲協調的出現在眼前的這個少年的身上。
想到這,福廷斯開始有些喜歡起眼前這個讓自己有些不安的少年了。
“我這可是雨前的龍井,你們覺得怎麼樣?”福廷斯咀了一口茶,對步縉兩人笑道。
“真是好茶!”
搶先回答的是王峰,他說完就一口喝乾了杯中的茶,然後笑道道:“我來這本來就是爲了見見福廷斯先生你這位奇人的,現在人見過了,茶也喝完了,我也該先告辭了。”
眼見在這裡也幫不上王峰的忙,王峰乾脆就先告辭了。不過這樣一下倒是讓福廷斯對王峰多看了幾眼,聰明人總是能引起人的好感的。而且作爲一個同樣年輕的少年,王峰從來這屋裡到現在的一系列表現已經是可圈可點了。
“這位想必就是血獅軍團的左營長了。”看着王峰的豪爽表現,福廷斯笑道。
顯然對與邀請的對象,福廷斯也是早就瞭解過的。
“不錯,他正是我的左右手。”步縉笑道。
“哦!小夥子不簡單啊。”福廷斯聽得一愣,不禁嘆道。
步縉的話顯然有些出乎福廷斯的意料之外,看着王峰的眼光也是更加不同了。如果說福廷斯先前對王峰還只是禮貌性的應付,但是現在卻是真正在用心的審視這個先前默不作聲,看起來並不起眼的少年。
很顯然,福廷斯也沒想到步縉對王峰的評價這麼高,要知道在步縉的團隊裡,給外人的感覺一向是以紅塵有淚,萬劍鋒,初學者,雙眼盯輪迴等人居首,後來加入的風頭直逼前面幾人的也只有德意志的曙光和阿德雷斯特兩人,爲賤而生在步縉的團隊中的感覺一向是不上不下,比起風靡天下還不如,在覈心骨幹中只能算是排在末位,沒想到在步縉的心中他竟然會有這麼重的分量。
“謝謝福廷斯先生的誇獎,我也該離開了,你們繼續。”王峰禮貌的回謝了福廷斯的話,然後就稍微有些倉促的離開了。
彷彿逃離般的走出門外,王峰重重的吐了一口氣,但是仍然是激動得不能自制。
這不是爲了先前福廷斯給他的壓力,而是步縉的最後那一席話。
他是我的左右手!
就是這簡單的話,直接就觸動了王峰那一直以來看起來無比堅強的心,也許就是連步縉這個先知也不明白,自己的這句話,對王峰有多麼重大的意義。
隨着步縉飛快的成長,一絲連兩人都幾乎無法察覺的距離感顯然也在兩人之間蔓延,這從他對步縉的稱呼由‘進步’變爲‘縉少’就可以看出,雖然步縉對他仍然是一如既往的親切,關係也是如同往常一樣親密,但是地位的巨大落差已經讓這種不可名狀的距離變得越來越根深蒂固。而看到王峰堅持喊自己縉少,無奈中的步縉也只得任由他了,而且也是反過來稱呼他爲峰少。
雖然心裡明白步縉並沒有因爲地位的變化而對自己的態度有所改變,王峰的心裡也一直很感激,但是這一直以來,在步縉的團隊裡,王峰雖然表面上沒有表現出什麼,但是內心卻是常常忍不住隱隱有些自卑。雖然裝備很好,身手也不錯,但是在步縉傭兵團這樣一個頂級高手扎堆的團隊裡,自己的身手實在算不上拔尖,對遊戲的敏感度比起初學者,紅塵有淚,德意志的曙光這些人來說,簡直就是天地之別,而且由於是戰士職業,王峰在步縉的團隊裡的作用感覺一直都是可有可無的,這也讓他心裡一直憋着一口悶氣。
但是現在步縉卻在福廷斯這樣的人物面前親口說出自己是他的左右手的話,這顯然不是兩人相處時候的安慰的話,在福廷斯這樣的人面前說這樣的話,可不是隻是說說而已。剛纔步縉擲地有聲的話,也顯示了他一直都是這樣想的,也是這樣認爲的。
他是我的左右手!
這無疑是一種極大的榮耀,同時也是步縉對自己的價值的認可。王峰從來沒有想過自己在步縉的心中會有這樣中的分量,在他看來,無論是紅塵有淚,還是萬劍鋒,初學者,甚至是德意志的曙光,都遠比他更符合這個榮耀,而事實上傭兵團的任何一個人都無不渴望成爲步縉心中最重要的左右手,在步縉的團隊裡待得時間越久,就會越有這樣渴望。
想到這,王峰的心裡突然生出了一種士爲知己者死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