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圖犯了什麼事情?
她在竹筠的藥中下毒,毒害竹筠,被翟戎濤查出來,殺了啊!
洛書看向竹筠,眼中多了一些驚恐和絕望。現在的情形,怎麼還能說出這樣的事情,如果是昨天,她還能說這件事跟洛圖沒有關係,她什麼都不知道,是被人陷害的,可是現在,人都死了,證據確鑿……
洛書怯怯地看向竹筠:“洛圖她……”她有些不安,不知道該怎麼開口。難不成真的如實說出來,那樣的話,豈不是給洛圖坐實了罪名?
竹筠的眼神落在她臉上,似悲憫似嘆息:“昨日夫君告訴了我這件事,說是洛圖這丫頭,手腳不乾淨。我知道你們姐妹情深,可她犯下大錯,你難不成要助紂爲虐嗎?”
說着,竹筠的眼神變得冷厲了許多,她看着洛書,似乎是在等着她認錯。
見洛書在竹筠手下連連敗退,朱嬤嬤終於忍不住了,在她看來,動她們公主府出去的人,那豈不是在打她們公主府的臉。
“夫人這話說的可就不對了,小丫頭一時想不開也是有的,頂多打頓板子發賣出去,何必要了她性命?這手段,着實陰狠了一些。公主向來善心,聽見這事,指不定又要嘆息多久。”朱嬤嬤頓了頓,看見竹筠面無表情的樣子,心中一跳,又繼續道,“何況我們公主府出來的人,別的不說,這眼界,是絕對不會低了的。老奴瞧着,這其中,說不定是有什麼誤會呢!”
竹筠眼神又掃到門外跪着的八個二等丫鬟身上,嘆了口氣道:“這件事是夫君經手的,您也知道我夫君的出身,他一向主張軍法嚴明,有錯必糾的。若嬤嬤覺得是夫君做錯了,大可以找夫君對峙一番。”
聽見竹筠的話,朱嬤嬤臉上的笑僵了僵,找那個從小在軍中混大的翟戎濤?她又不是活的不耐煩了,這翟戎濤現在雖然是白丁一個,可是全朝上下誰不知道,皇上早晚要把這定國公的位子連同大將軍府的兵權一併還給他,否則一個白丁,怎麼可能娶公主的女兒?!
若真的爲了這事找到他面前,恐怕就算她是公主面前的紅人,也少不了要被譏諷的沒有臉。
朱嬤嬤心思電轉,臉上露出了鄭重其事的表情來:“夫人這話可就說錯了,這後宅之事,自然應當女人做主,這舉朝上下,哪有男人插手後宅之事的。”
竹筠卻嬌羞一笑:“是夫君體恤竹筠身體弱,這纔出手打理後宅呢。畢竟竹筠現在還臥病在牀,哪有那個心思去管理家務。”
朱嬤嬤在心裡唾棄了一下竹筠的油鹽不進,點點頭附和道:“夫人說的有理,翟大人真是體貼。老奴就是覺得,夫人既然有管家的權利,那自然是可以爲洛圖洗清罪名,想必就算是翟大人知道了這件事,也不會怪罪夫人的。”
“求夫人爲洛圖洗刷冤屈!求夫人爲奴婢等人做主!”洛書等人緊跟着朱嬤嬤的話齊刷刷跪地,喊了起來。
一時間衆人匍匐,好不壯觀。
竹筠像是沒有聽見這一地的求饒聲,只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朱嬤嬤:“朱嬤嬤是認爲,洛圖這件事,夫君錯了?”
還沒等朱嬤嬤說話,竹筠又道:“既然嬤嬤這麼認爲,那嬤嬤不妨帶走這些丫頭,回公主府好好審審。若真是有什麼內情,竹筠自然會如嬤嬤說的,爲洛圖洗刷罪名。”
聽到能回公主府,一時間跪在地上的衆人不覺都擡起頭,渴望地看着朱嬤嬤,面對這麼多雙眼睛,就算是朱嬤嬤,也不禁頭皮發麻。
“夫人可別說笑了,這是公主賞給夫人的丫頭,老奴怎可帶回公主府!”朱嬤嬤說着連連擺手,還後退了兩步,只不過她身前身後都是人,挪動不了。
可竹筠怎麼會讓她推辭了去:“竹筠如今身體虛弱,正盼着能有人爲我分擔些事務呢,嬤嬤心善,想必樂意幫竹筠的。”說着又扶了扶額頭,一副心神疲憊,勞累不堪的樣子。
於是綠衣這忠心的丫鬟立刻就開始趕人。
等到看見竹筠的房門在自己面前啪的一聲關上了,朱嬤嬤纔開始頭疼,自己不過是過來代表公主慰問一下邵竹筠,怎麼就變成了現在這樣。
這些可都是公主賞賜給了邵竹筠的,自己再帶回去,這算是怎麼回事啊?!
可是不帶走也不行了,綠衣再一旁笑吟吟的看着衆人,這分明是監視,是要看着自己帶走這些丫鬟。
回去怎麼跟公主交代啊這,一想到這裡,朱嬤嬤就不禁生氣,瞪了一眼洛書等人,她氣哼哼地往角門走去。
洛書等人還沉浸在要回公主府的喜悅之中,就算看見了朱嬤嬤的憤怒,也比不上她們將要回到富貴窩的喜悅。
終於不用再呆在這個破地方了,所有的丫鬟心中都只有這麼一個念頭。
至於洛圖,除了洛書是真心想爲她伸冤,其他人,不過是將這件事當做一個垡子而已。
行至半路,一個小丫鬟怯生生地提醒朱嬤嬤:“嬤嬤,要不要去跟翟老婦人打個招呼?”
朱嬤嬤此時正在氣頭上,聞言一聲冷笑:“打什麼招呼,蠢的還不如一塊木頭,敗了偌大的將軍府也就罷了,還收攏不好自己的親生兒子,真當她孃家那些人才是自己的靠山嗎?!”
說着,朱嬤嬤已經一路離開了這翟府。
來的時候輕裝簡從,回去的時候卻浩浩蕩蕩,不得已之下,朱嬤嬤只得回去翟府要了兩輛馬車,這才裝下了整整十一個丫頭。
馬車上十一個丫鬟神色各異,大多都是興奮喜悅,只一個丫鬟臉上帶着驚慌:“我們怎麼就被送回去了?”
“你這丫頭,能回去伺候公主,還不是好事嗎?總比呆在夫人身邊好,你看她穿衣打扮,還不如洛書姐姐們呢。”
“可、可是夫人人很好啊,而且夫人是公主親女,我們若是真的被送回去了,公主又怎麼會饒了我們?”
小丫鬟的話一出口,立刻就讓這些平時本就十分聰明的丫鬟們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當時被攛掇着一起去爲洛圖伸冤的時候說的好聽,可是她們又不是真不知道洛圖究竟做了什麼。
萬一公主查了出來,生氣遷怒她們……
小丫鬟打了個寒戰:“我想回翟府……”
“就算遷怒,不也還是有洛書姐姐們在前面頂着嘛,她們那時候可是說了……”
“可這事,又不是她們做主。”
是啊,大家都是下人,這些事,只有主子才能做主的。
翟戎濤一回府,就得知竹筠將那些瑾熙公主賞賜下來的人給遣返了回去,他心中有些驚訝,以前的竹筠,可是將這些人當成依仗的,雖然這些人在翟戎濤眼中,並沒有幾個忠僕,但是拗不過竹筠,再加上他們都是公主府出來的人,的確是有些不好處置。
無論竹筠是因爲什麼將這些人都遣返回去,總之是件好事。
翟戎濤先是吩咐了廚房做幾道竹筠愛吃的菜,接着,就來到他們的院子,秋瀾院。
原本還有些熱鬧氣的院子,大概是因爲少了不少人,顯得有些冷清,只有一個丫鬟一個婆子在院子裡掃灑,丫鬟看上去呆呆愣愣,婆子更是一副癡傻樣子。翟戎濤看的有些不是滋味,什麼時候,他們翟府,落魄成了這個樣子。
記得十年前,這裡還是大將軍府的時候……
翟戎濤迅速回過神來,給綠衣使了個眼色,讓她噤聲。自己輕手輕腳地推門進去了。
此時竹筠正靠在牀上,一臉沉思的表情,今天這件事她也不知道自己做的對不對,瑾熙公主究竟是什麼心思她看不明白,只有一點她知道,公主府出來的這些人,一個都不能留。
翟府人口少的可憐,加上竹筠,一共也就三個主子,雖然說丫鬟婆子一大羣,但主子少了,紛爭自然也應該少些纔是,可翟府的波瀾卻從來都沒有少過。好幾次她查到公主府的人弄出來些幺蛾子,想重罰的時候,總要顧忌着瑾熙公主的臉面。
上輩子,翟戎濤就只有自己一個妻子,別說妾,就算是通房也沒有一個,別說是別人了,就算是竹筠,也是心中高興的不行,一心依賴着翟戎濤,除了對公主府的人手軟了些,其餘在家務上,盡心盡力,偶爾犯些小錯,卻從沒有什麼大過。
可是爲什麼……?
“怎麼了?”翟戎濤坐在竹筠牀邊已經半天了,可她卻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原本翟戎濤也不在乎,只是在看見竹筠的眉頭開始皺起來的時候,還是有些心疼了。
竹筠不用擡頭,就知道是翟戎濤,但是現在這情景,她卻不太想看見他。
“沒什麼,不過在想着下午的事情而已。”竹筠隨口說道。
“下午發生了什麼,我聽說朱嬤嬤來了一趟,回去的時候,帶了不少人回去。”翟戎濤不在乎竹筠的態度,他攬着竹筠的肩膀,給竹筠背後墊上了一個枕頭。再去尋了個小桌子,架在牀上。
“也沒什麼,就是朱嬤嬤說,洛圖的事,你是冤枉了她?”說着,竹筠看向翟戎濤,她眼神帶着一些探究,沒有半點遮掩。
“這事啊。”翟戎濤迎着竹筠的目光,給她用旁邊的溼巾擦擦手,然後點了點頭,“的確是冤枉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