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江辰此時則是瞭然一笑,果然漂亮的女人都有是有毒的,顯然面前的這一位更不例外。
“你一直在南疆服役,又做了這快一年的山匪,應當很熟悉這裡的地形吧?”
聞言,江辰點了點頭。而林瑤玥則將方纔她從包袱裡拿出來的地圖展開,攤在他的面前。
“將這條路封死,你有什麼好辦法沒?”
江辰順着林瑤玥如玉般優美的指尖看去,就見林瑤玥手指在蒼山和洱山間的那條山道,也是梵雲前鋒想要快速挺進廣固城的最佳選擇。
就見江辰有些爲難的想了又想,方纔言道,“蒼山和洱山關隘寬有十幾丈,入夏以來廣固城就沒有下過雨,山上的泥土很乾,要引起山體塌方滑坡不好辦。但可以將上面這座水壩挖開,沖掉他們一兩千人馬。但是要把路堵上,不好辦。大水過了,只能留下些碎石和稀泥,馬不好走,但他們清理一下還是能過來的。”
聞言,林瑤玥不禁露出了一抹淺笑,“果然我沒有找錯人。我知道,想要封死這條路是不可能的,況且蒼山與洱山都不是又高又陡的山峰,他們縱是翻山也一樣能過來。只要在這道天然關隘處,將他們留到明日辰時就可以了。”
“那可以。”江辰看着林瑤玥近在咫尺灼灼的墨色眸光,心中也對面前的這個漂亮女人有了新的思量。他望向林瑤玥,將手一攤,“令牌拿來吧,我總不能一個人去挖?”
林瑤玥看向江辰一笑,把腰間的令牌摘下來,放到他手中,“那你也知道我肯定會派人隨你一同。”
“我知道,逃兵是不值得信任的,我如今也只是想戴罪立功。不過關於穆將軍的那件事,確實是我親眼所見。若是你與穆家的人親密,以後也小心着些。”
聞言,林瑤玥恬然淺笑,似是謝過了他的好意,隨即緊接着說道,“你趕緊去吧。讓郭羽林帶着你到營裡點一百人馬,武將軍要是問,你別告訴他,讓他來找我。”
“好。”江辰將還帶着一絲林瑤玥體溫的令牌揣進了懷中,走到門口忽然又轉身望向她一笑言道,“還不知道小娘子你叫什麼名字呢?”
林瑤玥看着江辰此時有些嬉皮笑臉的模樣,不禁無奈一笑,“若是此番我們能不辱錦元帥軍令,嚴守廣固城三日,到那個時候,我便把我的名字告訴你。”
聽到林瑤玥這般說辭,江辰撓了撓頭。到那個時候,也算是他與面前這個長相極美的小娘子,生不同衾死同穴了吧。
林瑤玥看着江辰出門向着郭儀桐而去。她則向着襲香招了招手言道,“通知在廣固城中所有有品階的將領到這裡來。同時將皇帝封我爲鎮南監軍的密旨宣給他們。”
“可是小姐,皇帝那密旨上面寫的是玥七,這是個什麼名字啊?!”
聽着襲香忍不住抱怨的聲音,林瑤玥輕抿脣角一笑,“這有什麼,難道你還沒有發現廣固城中的這些兵士們,只有武崢知道我的真實身份嗎?皇帝沒有你想象的那般簡單,大不了現下就讓他們喚我爲玥監軍也好。”
聞言,襲香無奈的垂首應了,只覺得若是廣固城的這些兵士們知道小姐是老爺的女兒的話,說不定會多些信服。
而就在這個時候,就聽得一聲熟悉而又慌亂的聲音,打斷了主僕二人。林瑤玥揮手讓襲香先下去傳話,就見頤兒慌慌張張的喊道,“不好了,瑤玥姐姐。不好了!”
“發生了什麼?”
林瑤玥不禁沉聲望向頤兒問道。就見頤兒的手中拿着清熱解毒的藥草,可是上面卻還染着點點鮮血。
霎時,林瑤玥心知肚明,“那兩個姑娘,是誰出了事?”
“她們兩個都不約而同出現了發燒嘔吐的徵兆,身上還開始起了流血的小紅疹。”
說到這裡,頤兒不禁擔憂的伸手摸向林瑤玥的額頭,幸好,瑤玥姐姐還沒有出現發熱的徵兆。若是出現發熱的徵兆,很快就會像那兩個姑娘一樣,先是嘔吐,緊接着會起滿身的小紅點。
“我沒事的,但這或許就是單淵急於需要聖女靈力的原因,只是我沒有想到姬月華竟然下手如此狠辣。”
頤兒一聽到林瑤玥口中‘單淵’二字,不由得眉頭緊蹙。她此番拖着傷,隨着瑤玥姐姐來梵雲,就是想要讓單淵爲他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頤兒,你去告訴武將軍,將那個白衣女子和那兩名被餵了藥水的姑娘留下來。剩下的百姓,加快從城中所出。恐怕掌政公主的前鋒會比我們想象的,還要來的再快一些。”
“是。”
說着,頤兒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很是擔憂的又望了林瑤玥一眼,便極快地領命出了屋子。
而林瑤玥則細細查驗着她此時攤在桌案上的那張沿途又細細做了很多標註的地圖。
就在這時,有人掀簾入內。
林瑤玥擡眸一看,只見來人身材頎長,高高瘦瘦,五官清俊白皙,不像個邊關武將,倒像是個養在深宅豪門裡的貴族公子。
“在下薄顏,見過玥監軍。”
聞言,林瑤玥思忖了一下京城中‘薄’姓的大官,頓時感覺這恐怕也是一個化名。這倒是有意思的緊了。
思忖至此,林瑤玥起身,向着薄顏回了半禮:“薄參事客氣,這邊請。”
很快,入夜時分,在廣固城的城樓裡。林瑤玥、武崢、薄顏還有之前駐守在這裡的一個名叫孫治的校尉,迎着城外關隘處的蒼山和洱山處吹過來的冷風,望着一片漆夜之中,好似是兩頭蟄伏待發的野獸的蒼、洱二山,四人不禁都面色凝重。
“梵雲的前鋒,最晚今夜子時就會到達關隘處,都說說吧,咱們這仗怎麼打?”
林瑤玥驀地回眸,清冷的墨色鳳眸挨個掃了他們一遍言道。
隨即,就見武崢指着右手邊的洱山說道,“此戰不在怎麼打,而是怎麼守。其實守也不是關鍵,關鍵是怎麼拖延時間。洱山旁的雲河如果掘了堤,可沖毀他們一部分的前鋒,在關隘處形成大量的泥沙淤積,能拖延他們的行軍速度。但這次他們來的人數二十餘萬,前鋒至少會有兩萬人,清理出通道大概也就三五個時辰足以了。”
林瑤玥聞言點頭,“嗯,我已經讓人去掘堤了。”
聞言,武崢怎麼也沒有想到林瑤玥竟然這麼快便適應了戰場,甚至還雷厲風行的已經派人去掘堤拖延梵雲國來勢洶洶的前鋒。
而林瑤玥此刻也並沒有將目光停駐在他的身上,而是看向了他一旁站着的孫治。
“關鍵是沒人。廣固城易守難攻,和青州城本應是遙相呼應,但沒有錦元帥的援兵,要守足三日,很難!”
聽聞孫治所言,林瑤玥不禁青眉微蹙,“此言無錯,但不是陣前該說的話。”言畢,林瑤玥轉身望向一邊的薄顏問道,“薄參事,你可有方法?”
只見薄顏蒼白清俊的容顏微皺,沉默了片刻。緊接着,那雙淺淡的瞳仁中閃耀着兩簇詭異的光亮,手指直指在蒼、洱二山間的天然關隘,話音裡壓抑着興奮,“燒掉它,燒掉這兩座山。”
霎時,武崢與孫治都是一愣,平日裡想過這薄參事是個瘋子,沒想到他還真是當之無愧。怪不得錦元帥要將他調到這麼一個偏離指揮中心的地方來。
可聞言,林瑤玥清麗的小臉上卻露出了一抹淺笑。
只見薄顏指向前方那漆夜中,好似蟄伏野獸的蒼、洱二山繼續言道,“此番梵雲大軍來襲,勢必早有準備。我軍與他們曾多次在廣固城交戰,他們必知這裡易守難攻,身後還有青州城作爲支援,小股攻堅勢必難以拿下,定會駐紮下來徐徐圖之。
但廣固城前方沒有寬闊的地勢可供大軍安營紮寨,他們只能駐紮在山上。最近這幾日烈日炎炎,更是小半個月沒有下過一滴雨水。山上天乾物燥,大火一起燒上兩天絕無問題。火勢可以燒掉他們的前鋒部隊,又阻攔了他們後面的大軍,如此堅守三天,應無大礙。”
薄顏一番話說完,孫治和武崢不由得面面相覷,露出驚詫的神情。
而林瑤玥此刻卻是輕抿脣角一笑,似是想到了那個望向自己時露出冷冰冰神色的慕容錦。
他雖然沒有給自己足夠的兵力,卻將武崢與這個叫做薄顏的參事同時留在了自己的身邊。只是不知道這是他在與皇帝慕容平博弈,還是他命中註定要對自己動心。
思忖至此,林瑤玥愛憐的看着左腕上慕容錦親手繫上的紅線,想到再過一日,便是自己的生辰。若是能在下個生辰前,便堂堂正正的成爲他的娘子,那該多好。
但隨即,林瑤玥沉了一口氣,目光清冷的望向一旁恭謹上了城樓的郭儀桐與江辰。就見他二人輕點了點頭,而林瑤玥則向着在場的五人,肅穆言道,“衆人聽令。”
“郭儀桐、武崢點兵五十,着梵雲軍服。兵士們各帶一桶桐油,今夜子時之前埋伏在兩山上,明日聽戰鼓號令點火。記住,去的每個人腰上繫上紅繩,明日城門將被封死,你們回來之時,紅繩就是你們的標識,到時會有吊籃接你們上來。
“孫治傳令伙房,把所有的存量全部做成乾糧,明日早飯時分發到個士兵手中。同時傳令全軍,所有將士明日起軍服裡面穿常服,另命你與武將軍帶營中士兵在城門修築工事,明日辰時之前務必將城門封死。
言畢,衆人立身行禮,各自領命而去。
待衆人都走遠了,薄顏慢慢踱到了林瑤玥的身後,輕聲言道,“玥監軍果然不容小覷,原先我因你是女子而心存輕視之心,實在慚愧。”說着,薄顏向着林瑤玥躬身行了一禮。
“薄參事若是這樣說,玥某真的是要羞愧了。”
看着面前這個身着明光甲的清麗佳人口中,絲毫沒有一絲身爲貌美女子的自覺,薄顏輕輕一笑卻轉而言道,“在下有一事相求玥監軍。”
聞言,林瑤玥微微一笑,“薄參事請講。”
隨即,就聽得薄顏清潤的嗓音,似是要消散在了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