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候與期盼中,幾天的時間匆匆而過。
第九屆華寒歌會的前一天,巨大的客機自蔚藍的天空中呼嘯着俯衝而下,於跑道上平穩着陸。
李湛手捧一束粉玫瑰,大步流星的走向舷梯口,視線望眼欲穿的鎖定艙門,靜候日思夜想的小人兒出現的那一刻。
不一會兒,艙門被緩緩開出一道縫隙。
人影還沒完全顯現,奶聲奶氣的霸道呵斥已然迫不及待的衝出機艙。
“呀!你們不要擠,讓我第一個下去!”
隨即,一個圓咕隆咚、白白胖胖、恍如棉花糖似的笨拙身影出現在機艙口。
沒等李湛認出是誰,只聽“棉花糖”雀躍着大叫了聲“歐巴”,順着舷梯噔噔噔一溜小跑。
當來到距離地面僅剩一米的高度時,驀然剎閘,原地高高躍起,徑直向地面上的李湛砸了過去。
李湛嚇了一跳,急忙扔掉花束,伸出雙臂接住“棉花糖炮彈”,又轉了大半圈身子卸掉衝擊力。
微微眯起眼睛,幽邃的眸子直視“棉花糖”裹得嚴嚴實的小腦袋上,那道波光盈盈的縫隙。
旁若無人的探過頭,叼住小人兒的圍巾向下扯了扯,讓那張令他魂牽夢縈的美麗臉龐曝露在乾冷空氣中。
稍稍欣賞了兩秒,彷彿是怕她凍傷,狠狠的朝那雙粉嫩的蜜脣咬了過去。
整個人被熟悉的氣息包裹,享受着闊別許久的親暱,感受到男親的依賴與眷戀。
鄭秀妍心神迷醉其中的同時,只覺後腦一陣酥麻,下意識收攏手臂,用力勾住男親的後頸。
隨即天旋地轉,腦海裡的所有念頭潮水般退去。
飄飄然間,只剩一片空白。
時間的洪流緩緩停滯不前,塵世的喧囂漸漸逃之夭夭。
遠處的航班依舊起起落落,巨大的轟鳴聲響徹雲霄。
灑滿冬日陽光的停機坪上,久別重逢的戀人緊緊相擁着,渾然忘我的親暱着。
在這既漫長且短暫的瞬間裡,他們擁有着彼此,更擁有着全世界。
不知過去多久,察覺女親的氣息驟然加速,李湛意猶未盡咂咂嘴,緩緩退開。
鄭秀妍小嘴張得大大的,貪婪的呼吸着新鮮空氣。
隨即慢慢睜開迷濛的雙眼環顧四周,失去焦距的眸子裡充滿了茫然和疑惑。
直到小夥伴們的嬉笑傳進耳廓,才驀然驚覺自己身處何地,又剛做過什麼。
羞怯難當的嚶嚀一聲,急忙將面紅耳赤的小臉埋進男親頸窩,擺出一副死都不肯出來的架勢。
李湛忍俊不禁發出輕笑,甸了甸懷裡的傻西西,以便抱得更舒坦一些。
視線掃向剛想起非禮勿視,急忙舉起雙手幫彼此遮住眼睛的轟子們。
嘴角浮現壞笑,偷偷後撤兩步。
“目標,第一輛大巴。最後抵達的三名成員幫忙搬行李,出發!”
宣佈完比賽開始,李湛也不管轟子們反沒反應過來,抱緊“棉花糖”,一馬當先朝停在不遠處的大巴跑了過去。
少女們呆愣了兩秒鐘,連忙邁開長短不一的步子,大呼小叫着奮力追趕。
被甩在後面的,自然咋呼得最大聲。
“歐巴作弊,不帶先跑的!”
“歐巴敢不敢把西卡放下來,讓她跟我們重新比!”
“不敢!哈哈哈...”
望着身後狼奔豕突的小夥伴們,趴在李湛肩頭的鄭秀妍哈哈大笑,抻直脖子替男親回了一嗓子,小手不停拍打着“坐騎”的肩膀催促道。
“歐巴,快點快點。”
然而當看到孤零零躺在原地,遭受冷風吹打的玫瑰花,不禁再度改口。
“歐巴,回去,快回去,我的花!”
李湛哭笑不得,只好加快幾步抵達終點,轉身頒佈更加賴皮的補充規則。
“最後抵達的三名成員,誰能帶回玫瑰花,便可以免於懲罰。”
吊在隊伍最後面的三人連忙轉身往回跑,倒數第一的金泰妍搖身一變,儼然成了最大獲益者。
只可惜,時下進行的是一場規則都能任意變更的比賽。裁判都在作弊的情況下,參賽者哪還在乎什麼犯不犯規。
紙片人氣喘吁吁的拾起玫瑰花,還等沒直起腰,只覺頭頂籠上一個高大的陰影,連耀眼的陽光都被遮蔽得暗淡了幾分。
“呀!崔秀英!後退!”
金泰妍瞬間炸毛,色厲內荏的呵斥道。
臉小雖然顯得更加美觀,可臉大也有臉大的好處。
崔秀英置若罔聞的上前一步,邊說着體貼的話,邊向花束伸出祿山之爪。
“哎一古,看把wuli泰妍累的,花很沉吧。我先幫你拿會兒,等到終點再還給你。”
“不需要,我一點都不累。”
金泰妍慌忙後退一步,緊繃着的童顏小臉上滿是警惕之色,活脫脫一個被高年級學姐堵牆角勒索的小學生。
崔秀英訕訕的撇撇嘴,驀然把一雙牛眼瞪得溜圓。
既然好說好商量不行,那就改明搶吧!
“不累你去搬行李,把花給我!”
“不給!”
“給我!”
“不給!呀,崔秀英,白長一雙長腿,跑賽都跑不過短身,難道你不覺得丟臉嗎?”
“完全不覺得,只要我能搶得過你這個短身就行。趕緊把花給我!”
“不給!”
正當二人爭得不可開交,第三雙手悄悄搭在花束上,攥緊,攥得緊緊的。
四道殺意已決的凜冽目光,不約而同掃向插手的“第三者”。待看清來人是徐賢,又迅速緩和下來。
“歐尼們不要吵了,我們現在在海外,代表的是全體國民的形象!”
貌似善良正直的徐忙內又是一貫的開場白,隨即給爭執不休的二人出謀劃策進行調停。
“不如玩石頭剪刀布,獲勝的人把花拿走怎麼樣?”
二人聞言,一個擡頭,一個低頭。
不大的羊眼和賊大的牛眼對視一番,火花四濺的同時異口同聲的迴應。
“好!”
“爲防止作弊,歐尼們背對背站好,我幫你們喊口號,你們把猜拳的手舉過頭頂。”
“好!”
“石頭剪刀布!”
舉着巴掌的金泰妍轉過身,看到舉着拳頭的崔秀英,登時高興得一蹦三尺高。
“Yeah!我贏了!氣不氣,就問你氣不氣?略略略...”
然而等她過回頭,想從徐賢手中接過象徵勝利者的花束,卻發現早已人去樓空...不,是賊去樓空!
儘管二人奮力追趕,但同樣緩慢的跑速下,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腹黑忙內抵達終點。
當然,搬行李什麼的只是說笑。
哪怕考慮時間因素,李湛也不會讓紙片人和竹竿人去在瑣事上耽誤功夫。
不多時,分別搭載少女時代成員和隨行工作人員的兩輛大巴車緩緩駛離機場。
車內開着空調,少女們紛紛褪去厚重的冬裝外套,鄭秀妍也在李湛的幫助下一層層剝下“棉花糖”盔甲。
帽子、手套、圍巾、然後是長款羽絨服、短款羽絨服......
“moya?你裡面怎麼還穿了個羽絨背心?”
李湛邊幫女親解釦子,邊覺得好笑。
怪不得今天真胖成了“鄭秀圓”,按這種穿搭厚度,即便剛纔失手沒接住,摔在地上應該也不會受傷。
解除了束縛,鄭秀妍長舒一口氣,隨即鼓起包子臉,沒好氣的白了男親一眼。
“還不都怪歐巴!”
男親前些天三令五申讓注意保暖後,的確引起了她的重視。
本來相聚的時間就少得可憐,萬一到時再因爲生病攪了興致,那未免太不划算了。
於是乎,加一件,再加一件,還加一件!
確保自己絕對不會着涼後,她便變成了棉花糖的樣子。
李湛沒去分辨什麼矯枉過正的煞風景話題,只是盯着鄭秀妍如嗔似怨的小臉。
就那麼盯着,目光灼灼的,直勾勾的,伴隨着傻笑,彷彿怎麼都看不夠似的。
沒一會兒功夫,耍小性子的鄭秀妍就被盯毛了,不好意思了,擡起小拳頭輕飄飄給了男親一下。
“看什麼看,沒見過啊?”
“沒見過!”
李湛鄭重其事的搖搖頭,伸手撫上女親白皙的臉頰。
當體會到細膩的觸感,轉瞬間心底涌上不可抑止的貪念,於是把另一隻手也摸了上去。
溫暖的掌心輕輕托起嬌豔的葳蕤,細細的摩挲,把玩。
“wuli秀妍真是越來越伊布噠了。”
鄭秀妍又羞又喜,小臉紅撲撲的,神氣活現的擠咕了下秀挺的鼻樑,噘着嘴說話。
“那是...”
臭美到一半,卻又緊急換上冰山公主的冷颼颼面孔。
“歐巴什麼意思,難道我胖了纔好看?”
李湛登時哭笑不得,並趕忙進行深刻的自我檢討。莫非我是一直太皮,把傻西西培養成受迫害妄想症了?
“pabo,我是說真的。明明都好看到讓我神魂顛倒了,再美下去,以後可怎麼辦?”
“嘶...”
八位吃瓜少女登時倒吸一口涼氣,只覺手軟腳軟,渾身不自在伴隨雞皮疙瘩戰慄,有人甚至悄悄把手伸向剛脫下沒多久的外套。
如此肉麻到人靈魂出竅的話都能脫口而出,臉皮對你而言,真的那麼無關緊要嗎?
別說圍觀羣衆,鄭秀妍作爲被誇讚的當事人都扛不住。
沁潤了硃砂的暖玉再度紅豔了三分,小巧的粉脣一陣亂動,抑制笑意的同時,對男親發出鄙視。
“不要臉!”
“內,康桑思密達。”
李湛依舊眉目晏晏,身子向前湊了湊,將自己的臉龐清晰映上鄭秀妍撲閃撲閃的眸子。
“只要能擁有你,再不要臉我也心甘情願。”
發現自己的倒影越來越進,鄭秀妍哪還不知道對方想幹嘛。
掩耳盜鈴似的向後輕輕掙掙身子,一雙小手撐住他胸前推拒。
“我倒是希望歐巴能要點臉。”
男親的癡迷固然讓她感到歡喜,但當着小夥伴們的面亂來,顯然不合時宜。
再秀色可餐的美味,也不能暴飲暴食,要懂得節制啊!
“如你所願,不過...”
李湛展顏一笑,捧住女親的臉頰迅速低頭,在果凍般的脣櫻上輕輕啄了下,淺嘗輒止。
過道另一側,林允兒把頭搭在椅背上,躲避其他人隨時可能不經意掃過來的視線。
清澈明亮的小鹿眼目不轉睛,滿滿都是李湛的背影。
默默抿起嘴脣,貝齒合攏輕輕咬了下,有一絲絲的疼,又輕輕咬了下,還是一絲絲。
不解風情的初戀,在我最美的年華里,如何才能讓你回頭看我一眼......
“omo!”
幽婉哀怨的嘆息中,林允兒粗着嗓子驚呼,被突然直起身子回頭的李湛嚇了一哆嗦,小腦袋下意識後仰。
“Bang!”
後腦勺直勾勾撞在堅硬的玻璃上。
“啊...好疼...”
林允兒雙手捂住後腦呼痛,晶瑩的淚花在秋潭裡蕩阿蕩的,很是楚楚可憐的樣子。
傻缺鋼鐵直男,聽到本姑娘心底的呼喚,也提前給我點心裡準備啊。
“允兒,你沒事吧?”
少女們連忙撐起身子查看。
鄭秀妍更是顧不得羞澀,直接跪在座位上,從李湛身後探出小腦袋。
見林允兒捂着頭不說話,不由氣哄哄的掐了李湛兩把。
“歐巴幹嘛總欺負允兒?”
“我什麼時候欺負她了?我碰都沒碰到她,是她自己撞在玻璃上。”
李湛把眼睛瞪得又圓又大,一臉荒唐的攤開掌心做無辜狀。
淺嘗過果凍的甜美滋味,他本打算回身和轟子們聊聊今天的行程安排,沒料到居然遇見個碰瓷的,還是隔空碰瓷!
他冤啊!
不過見林允兒一副隨時哭出來的小模樣,他又不好意思把她移交法辦,最後只能哭笑不得的擺擺手。
“唉...轉過去,我給你看看。”
“哦...”
林允兒甕聲甕氣的迴應,慢吞吞轉過身,也不打算幫李湛洗脫不白之冤。
或者說,她壓根不認爲李湛冤枉。凡事要講道理,不是他瞎回頭,她能撞到頭嗎?
再說,她剛纔看了半天他的後腦勺,現在換他看她的,公平合理,童叟無欺。
李湛小心翼翼的扒開女孩濃密的秀髮,獸醫檢查動物似的,一綹綹仔細檢查了一遍頭髮下皮膚。
確認沒有任何出血點後,輕輕碰了碰稍微泛紅的部位。
“啊...疼!歐巴不能輕點嘛?”
林允兒嬌聲嬌氣的喊疼,腦袋不敢動彈,纖細的小胳膊卻向後亂甩,彷彿小梅花鹿尥蹶子似的。
“我沒使勁!”
李湛咬咬後槽牙,恨不得當即給她補上倆腦瓜崩,徹底坐實肇事者的罪名。
“我剛看誰帶着旅行枕,拿過來一下。”
少女們連忙翻找出旅行枕交給李湛,李湛又轉交給林允兒。
“墊在窗戶上,把臉靠上去。”
吩咐林允兒做好“真·面壁思過”動作,李湛把雙手搓熱,指尖插入女孩的秀髮,幫她坐起頭部按摩。
具體動作要領,與之前“擼西卡喵”一般無二。
隨即磨刀不誤砍柴工,說起今明兩天的行程安排。
“一會兒下車前,大家換上我準備的外套和帽子,我們喬裝成外國旅行團。先去幾個著名景點,然後再逛逛民俗商店,買點紀念品什麼的。”
“路上買些風味小吃當做午餐,簡單墊墊肚子,晚上遵照你們之前的意願,去吃...”
“烤鴨!”
裝死享受李湛按摩服務的林允兒一聽說吃,登時原地滿血復活。
“不疼了是麼?”
李湛斜挑起眉毛,手上動作驀然停了下來。
林允兒趕忙撂下胳膊,齜牙咧嘴的怪叫。
“不是!啊...好疼!歐巴快點,不要停...”
李湛登時滿頭黑線,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爲什麼我一句都聽不懂。
未成年人亂開什麼車,有駕照嗎?!
爲了表示自己確實聽不懂,李湛的手指再次動了起來,並繼續說道。
“明天我們去歡樂谷...”
“Yeah!”
不等李湛把話說完,轟子們又提前炸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