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氏看着自己的一雙兒女,恨他們的不爭氣,爲什麼讓自己靠着龍易,而不是得了他們的風光。
耀竺耀竺,取的是耀祖的意思,可見當初老爺是對他抱有多少的期望,可最後呢,他還是依附着龍易得到的榮耀,在鎮國將軍府裡卑微的活着,甚至還帶這一股莫名的榮耀,都不知道這些完全不屬於他。
若是有本事的是她的兒子,龍易這會兒,還有膽子給自己臉色看嗎?那個上官鳳綰,會因爲龍易的撐腰而枉顧自己這個婆婆嗎?
這兩個人,當真太過分了。
“他什麼時候喊過我母親了?”呂氏見兒子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忍不住怒聲叫道:“你好歹爭氣一點,給你母親我長長臉,免得你母親被人鄙視,看不起……,”她不管別人怎麼想,只想在龍易面前爭口氣,可最後,成了個笑話,人家完全是無視她這個人了。
容耀竺一聽,嗤笑一聲說:“看不看的起的,有那麼重要嗎?娘,你就不好好想想,現在誰在享福,誰在戰場上拼死拼活的廝殺?難不成的,你還想讓我上戰場給你掙誥命嗎?”對他來說,日子能逍遙就逍遙的過,何必像龍易似的,不要命的掙功名,有什麼意思,還不是讓他們一家人享受嗎?
呂氏是被氣的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娘,大哥說的對,”一邊的容緋月很是贊同的說:“等龍易上戰場了,整個鎮國府,還不是你說了算。到時候,就算上官鳳綰拿喬,也越不過你去,你完全可以把她拿捏的死死的,看她還作不作了!”
兩兄弟對上龍易的時候,就縮頭縮尾的不敢動彈,就如同老鼠見了貓兒似的,那個乖巧,找不到詞語來形容了。而龍易不在京城,他們就嘚瑟的彷彿他們纔是真正的主人,囂張的夠可以。
眼下,也唯有這個藉口能安撫他們,既能不得罪龍易,又能壓住上官鳳綰,何樂不爲呢。
呂氏被他們兄妹氣的連捂心口,真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龍易那麼在乎上官鳳綰,甚至放下話來,都不許旁人進新房爲難人家,會給機會讓他們幾個拿捏上官鳳綰嗎?
他們想的,太天真了。
“你們就等着拿捏上官鳳綰的時候,但願到時候,你們不要哭,”呂氏被一雙兒女氣的連火都發不出了,趕緊揮手讓他們出去,免得自己看到了,氣的倒仰,他們還不知道自己氣個什麼勁。
當初,老爺對他們是寄予最大希望的,結果龍易的榮耀把他們徹底的養廢了,讓他們覺得,龍易就算是最厭惡他們一家子,也得爲了面子,把他們照顧的妥當,所以越發的不顧什麼前程,成天的渾渾噩噩,完全忘記龍易心裡最憎恨的就是她這個當孃的,根本沒把自己這個當孃的看在眼裡,遲早有一天會收回這一切的。
那個時候,她以爲安氏會安排好,龍易不管怎麼樣,始終逃不出安氏的手掌心,娶的定然是安家人。可結果……突然莫名其妙的蹦出一個上官鳳綰,打的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眼下,纔開始第一天,龍易就那麼爲上官鳳綰撐腰,那麼以後,還有自己跟一雙兒女的容身之地嗎?
“娘,你還是別招惹大哥了,鬧下去,可沒你好果子吃,”臨出門的時候,容耀竺覺得還不夠刺激,給他娘又來了一句,氣的呂氏抓起身邊的東西就扔了過去,也不管那東西多麼的貴重。
“我是好心,你別後悔!”容耀竺弄個沒趣,就嘟囔的走了出去,容緋月見狀,立刻跟着出門,也不敢耽擱半分。
娘寵她是對的,可在怎麼樣,也越不過大哥,所以她還是不招惹的好。
“氣死我了,這個拎不清的,”呂氏氣的哀嚎,恨不得暴打自己的兒子一頓,可又怎麼下得了手,只能在一邊捂着心口嚎叫。
“老夫人,二爺說的也沒錯,等將軍出征了,誰還能護着新夫人?她可是用了見不得人的手段得了將軍的,你給她立規矩,難道還怕上官府裡的人來鬧嗎?老奴覺得,他們啊,就算鬧,也沒那個臉,”杏嬤嬤是呂氏身邊的人,一直看着她從姨娘成爲當家夫人的,自然最忠心。
被杏嬤嬤這麼一安撫,呂氏的情緒是好點了,但還是有些不放心。
“話是這麼說的,可她畢竟是龍易明媒正娶的,我心裡沒上沒下的,就怕起什麼幺蛾子,”說到底,她還是心虛。
若是她家族底氣足,有人給她撐腰,就算她是姨娘上位的,也輪不到龍易在她面前擺臉色。可惜,就連她的家族都是靠着她的,一個不小心,就會萬劫不復,所以,她患得患失的害怕,就怕上官鳳綰死死的打壓自己,到時候,丟臉不說,還連累了一雙兒女跟孃家人。
“不管什麼幺蛾子,老夫人都是她婆婆,”
呂氏被這麼安撫着,到也冷靜了許多,想着上官鳳綰就算瞧不起自己,她的背後還有個太夫人呢,那可是龍易嫡親的祖母,她總不能不認吧。
上官鳳綰沒預料到,她沒去給呂氏請安,到弄的呂氏心神不寧。若是知道,定然會覺得可笑——前世,龍易不在,她想做個好媳婦,所以一大早就去給呂氏請安,可呂氏拿喬,足足讓她在門口等了兩個時辰,暈過去之後,才嘲弄了自己一番。
那個時候,她懷有身孕,又加上早上滴水未進,暈倒是難免的。可呂氏口出嘲弄,說她是不願意給她請安,才故意這麼折騰,辱罵了半天,才堪堪的放過了她。
那時,她憤怒的想要告訴爹孃,但被裴玲瓏勸下去了,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免得兩家鬧起來不好看。
她傻傻的聽了,從此之後,呂氏就沒把自己當回事,自己也就低人一等了。
今世,她再也不要別人作賤自己,爲了孩子,她也要努力活着。
“將軍呢?”在看到秋落,知道她沒什麼大礙後,叮囑人看着,就回了房,才恍然想起那個早起的男人一直不曾出現,就隨口問了一句。
“將軍好像出門了,”陳嬤嬤不是確定的說道。
他們才進府,自然不敢多打探,免得惹惱了將軍。
上官鳳綰也是隨口一問,到沒怎麼在乎。“嬤嬤,去小廚房準備點吃的,不要經手他人,”一次吃食已經讓她怕了,她自然不敢再馬虎了。
“是,老奴去做,”陳嬤嬤到現在還覺得後怕,將軍是知道姑娘有孕的,要是在新婚夜出現那種事情,以後哪裡還會對姑娘好。
連自己的孩子都護不住,誰都不會喜歡的。
屋子裡,剩下上官鳳綰獨自一人打量着:這裡,是她前世只住了幾天後就從未進過的。
新郎官不在,呂氏作賤,她步步退讓,最後以她懷有身孕,需要靜養爲由,搬出了主屋,去了後面最偏僻的地方,然後一步步的逼着她消失……。
搖搖頭,把前世不好的記憶甩掉,她望着已經被自己模糊了記憶的房子,嘴角掛着五味雜陳的笑容,想着兩世的差別,竟然只是因爲自己的決定。
一步不讓,反倒能昂首爲人。步步退讓,到被人步步緊逼,最後命喪黃泉。
龍易從外面進來,秋葉剛要請安的時候,被他攔住了。他站在門口,看着屋子裡面色複雜,看不出喜怒的女人,心中閃過疑惑……爲什麼上官鳳綰給他的感覺,好像是頗爲熟悉這裡似的,可這個有可能嗎?
昨兒個,纔是她第一次進來的,不是嗎?
上官鳳綰在自己的情緒裡,沒有發現龍易站在門口,而是憑藉着前世模糊的記憶,在屋子裡找尋着屬於自己熟悉的記憶。
牀邊隱藏的抽屜,桌子下面有個凹槽……記憶,一點點回來,才恍然想起,前世被衆人排斥,她不喜歡外出,就獨獨在屋子裡打發時間,所以屋子裡有多少東西,怎麼擺設,她都記的清清楚楚,哪怕再世爲人,她都沒有忘記。
淚水,順着臉頰滑落,摸索着熟悉的一切,她發現封鎖的記憶打開之後,裡面全部都是委屈跟痛苦……。
怎麼可能?那是龍易心裡的想法。
他震驚的看着上官鳳綰一點點摸索着屋子裡的一切,尤其很多東西都是自己不曾知道的……但她卻比自己更爲熟悉。
這個屋子,一直是他獨自住的,爲什麼她好像比自己更爲清楚?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心裡震驚,但龍易並沒有顯現出來,而是“咳”了一聲,表示自己的出現,打斷了上官鳳綰的哀傷情緒。
那哀傷的情緒,讓他心口堵的難受,彷彿她受到的那些傷害,都源自自己似的,可他明明是被裴家算計,纔跟她認識的,又怎麼會傷害她呢?
聽到龍易的咳嗽聲,上官鳳綰慌亂的擦拭了一下臉頰,努力的讓自己擺出若無其事的樣子,卻不知道這樣的她,更讓人憐惜。
“將軍,”她回眸請安,疏遠有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