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後宅的夫人都不會親自餵養孩子的,那會讓她們有種丟了身份的感覺,所以一般都先請了奶孃的。
但是,這種事情,交給奶孃的話,若是一個弄不好,也不知道會怎麼樣,所以他才那麼安排。
小少爺被下藥,唯一的法子,也是餵養的途中被人下手的,不然的話,他那麼點大,根本什麼都吃不了。也因爲這樣,才護住了孩子的小命,否則的話,他根本救不了。
上官鳳綰一聽,微微鬆口氣,心裡無比的慶幸,自己爲了疼惜惜兒,愣是自己親自餵養,保留了孩子的口糧。如今,爲了就佑兒,這一點罪,她有什麼受不起的。只要能救孩子,讓她死,她都甘願。
老大夫原本以爲還要廢一番周折,如今見夫人自己點頭,心裡鬆口氣,就交待了許多要注意的,尤其是不能再被人對孩子下藥,若是再這樣下去,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孩子。
讓青竹送老大夫回去後順帶把藥帶回來,她就坐在那邊沉默着,久久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夫人,”柳蕊抱着小少爺輕喚着,不知道夫人此刻心裡在想什麼,只覺得夫人渾身被一股殺氣籠罩着,那種感覺比她們培養出來的殺氣更滲人。
“柳蕊,秋落,你們抱着小少爺跟小小姐去隔壁屋,照顧好她們,”大力的清除,還是沒有把那些礙眼的清除掉,非得逼着見血了,才知道她的狠。既然如此,那就清洗一番,好好的讓鎮國府見血吧。
大過年的,她也不在乎是不是被人罵,只要自己高興就好。
“是,”兩人面面相覷,不敢多言。
陳嬤嬤呢,因爲要轉移兩個奶孃的注意力,所以特意去了廚房,表示要做點對她們有好處的東西,帶了她們去廚房,所以兩個奶孃根本不知道上房發生的事,還在想着有好吃的,也算是有了口福。
她們都是貧窮出身,要不是沒法子,都不會出來做奶孃的。
“嬤嬤,夫人讓兩位奶孃去上房,”秋葉不敢再放肆大膽,到顯得穩重了很多。
陳嬤嬤一聽到這樣的話,就知道是夫人那邊成了,立刻出聲道:“夫人吩咐,兩位還是先過去一趟吧,說不定是小少爺餓了,”
兩位奶孃對視了一眼,一位老實的沒有多言,跟在陳嬤嬤身邊就要出去,一位呢,雖然是跟着一起的,但眼裡閃過一絲不悅,雙眼緊緊的盯着陶罐中熬着的燕窩,心裡是一陣的饞,眼裡不由的閃過一絲狠意……。
兩個人的反應,都落在了陳嬤嬤跟秋葉的眼裡,兩個人的視線飛快的對上又錯開,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現,徑自往前走,兩個奶孃跟在後面……。
“你不是才餵飽小少爺嗎?怎麼就餓了?”後面不滿的奶孃拉住另一個,抱怨質問道。
忠厚老實的那個奶孃睨了她一眼,低着頭默不作聲,好像被欺壓習慣了,連回嘴都不敢。
“跟你說話呢,裝什麼啞巴?”見人家根本不搭理自己,那奶孃更囂張了。
“快到夫人那邊了,”忠厚的奶孃善意的提醒着。
那原本囂張的奶孃一聽到她的話,立刻狠狠的怒視了她一眼,才緊閉嘴巴,快走幾步,超越了她,緊緊的跟在陳嬤嬤的身後,跟剛纔的態度完全的不同。
陳嬤嬤先走了進去,秋葉落在外面候着。不一會兒,陳嬤嬤就走了出來,讓秋葉帶兩人進去……。
“給夫人請安,”兩人一樣的面容,老實忠厚。
上官鳳綰緊緊的盯着她們,眼神深邃而帶着一絲絲的冷氣,讓兩個奶孃都屏住呼吸,不敢隨意的張望,頭更是低的不能再低了。
“你們是怎麼照顧小少爺的?”厲聲質問道。
“夫人,奴婢一直仔仔細細的照顧着小少爺,從不敢有半點疏忽,請夫人明察,”那奸猾的,立刻下跪求饒,把自己誇的跟什麼似的,沒有半點錯。
那忠厚的張張嘴,想說什麼,但因着人家把自己要說的話都說完了,只能緊張的搓着手,略微有點焦急。
“夫人,奴婢昨兒個發現,她把小少爺身上的衣服都脫了,也不知道要做什麼,那天可冷了,她卻那麼做,肯定是有什麼陰謀,還請夫人好好的問問,”忠厚的沉默,人家就更囂張了。
不等上官鳳綰開口,那個忠厚的立刻緊張的淚流滿面,一直磕着頭解釋說:“奴婢只是想看看小少爺是不是有什麼不舒服,不是要做什麼……,”
“小少爺睡的好好的,有什麼不舒服?你就是不安好心,才故意這麼做的!”
“不,夫人,奴婢沒有,奴婢真的沒有!”
看着兩人截然不同的反應,上官鳳綰皺皺眉頭,看着那個哭的一臉驚恐的奶孃,沉聲問道:“你爲什麼要脫了小少爺的衣服?爲什麼說小少爺會不舒服?”
那奶孃匍匐在地上,嚇的渾身顫抖,“回稟夫人,奴婢生過兩個孩子,也帶過孩子,覺得小少爺這般成天沉睡,晚上又一夜到天明,很不對勁,所以纔想着脫了小少爺的衣裳檢查一番,並沒有什麼惡意,請夫人明察!”
她需要這份活,若不能繼續餵養小少爺,家裡的孩子就沒有糧食可吃了,所以她才一路小心翼翼,從不敢有什麼心眼。
“小孩子嘛,睡了才能長的好,你是胡說八道,”上官鳳綰還沒開口呢,另一個奶孃就嗆着說道。
忠厚的奶孃沒有反駁,而是低着頭哭泣着,惶恐自己若失去了這份活,家裡的兩個孩子該怎麼辦——而她心裡已經有那種即將要離開的感覺,哭的就更傷心了。
“那你帶過幾個孩子?”上官鳳綰凝視着那個比自己更囂張的奶孃,漫不經心的問道。
“回稟夫人,奴婢帶過幾個孩子,都可好了……,”那奶孃啪啦啪啦說了半年,說她帶了誰家誰家的娃兒,怎麼怎麼個好,又得了多少多少的賞賜……。
“前天,你出門,是爲了什麼?”語調輕柔中帶着懾人的寒氣,表情卻未變。
原本說的歡樂的奶孃一聽到夫人這麼問,就傻了一下,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
“夫人問話呢,快說,”秋落在一邊厲聲的呵斥着。
原本得意囂張的奶孃這會兒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眼神更是亂轉,連看人都不敢看了,更別說方纔的囂張了。
“奴……奴婢因爲家裡有事,所以……所以纔回去了一趟,”那奶孃語氣結巴,眼神閃爍,“奴婢……奴婢跟陳嬤嬤說過的,陳嬤嬤同意的,”
“回夫人,老奴是答應了,只是方纔老奴讓人去查過,她並沒有回家,”陳嬤嬤站在一邊稟告着。
那奶孃一聽,嚇的癱軟在地,哪裡還有方纔半點的嘚瑟。
“說,你去哪裡了?”上官鳳綰拍着桌子,面色陰沉問道。
“奴……奴婢……,”
那忠厚的奶孃一直在哭,但是在看到這一幕後,傻愣愣的看着,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是一直在責怪她的嗎?怎麼會變成旁人了?
“你去見的人,給你什麼東西?爲什麼你給小主子餵食的時候,都是偷偷摸摸一個人躲在屋子裡?”不查,不知道,一查,讓人嚇一跳。
原來,很多的蛛絲馬跡都暴露在眼前的,可惜,她們都忽略了,還以爲萬無一失。
“奴婢沒有,奴婢是覺得小少爺冷,所以才關門餵食的,”不能說,一說,這條命,今天就交待在這裡了。
“還不說,”一直沒出現的桃紅突然走了進來,雙眼迸發出濃烈的怒意,往那個奶孃的面前扔了一包東西,咬牙道:“你個狠毒的東西,竟然敢下如此狠手……夫人對你那麼信任,好吃好喝的招待,還給你們家人送那麼多的東西,都這樣,還養出你這種喪盡天良的,殺了你,都不夠消心頭之恨的!”
看到自己藏的很深的東西都被人挖出來了,那奶孃癱軟在地,成了一灘死泥,渾身顫抖的什麼似的……。
看到那被包的格外仔細的東西,上官鳳綰的眼眯了眯,想着她千防備,萬躲避,就是沒能躲避過這些人的算計。
若不是陳嬤嬤謹慎,真的等到佑兒出事,說不定她還以爲是老天的安排,不知道其中是有人下了黑手。
而那個奶孃,在事情沒有暴露之前,就能平安的出府,離開這裡,以後這件事,也就無人在知道,而佑兒,她的佑兒,就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的面前。
前世發生的事,今世改變了,讓她不得不打起十萬分的精神,以後再也不敢大意疏忽了。
“說,東西是說給你的?”質問的語氣裡,盡是蕭殺之氣。
那奶孃也是普通人家的婦人,哪裡見過這樣的情景,驚嚇之餘,把褲子都打溼了。
看到這噁心的一幕,衆人都緊皺着眉頭,陳嬤嬤更是上前拉着她怒罵着,心裡恨不得打死這個心狠手辣的東西。
“你若不說,本夫人就讓人把這包東西一點一滴的餵給你的兒子,”不要怪她心狠,而是被人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