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個國家隊在這,要搞一場小十天的集訓,不能沒有組織、沒有管理。老沈最多是個參謀的角色,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這畢竟是高洪波的隊伍。所以聖誕節這天解散之前,王艾把這一切委託給了趙旭日。
再有個7、8年差不多也就該退役了,當初一起長大的小夥伴因爲性格、愛好、才能這些因素對退役生活也有了一個大體的規劃。比如王艾就在隊內說過,他退役後就安心做一個國家的吉祥物,那種每逢重大節慶活動都在鏡頭裡一閃而過的面孔。比如陳濤,他非常羨慕田園生活,做夢都想買一塊地、蓋一個房子、養雞養鴨養狗養貓養魚……周海濱的想法比較傳統,或者說比較保守,希望能夠繼續從事足球工作,做教練或者在俱樂部任職。
趙旭日心很大,他的規劃是擁有一家屬於自己的俱樂部,也像老高帶他們一樣從小挖掘出來一支隊伍來。簡單說他就是既想當老闆、又想當領隊還想當教練……
甭管以後能實現幾個,王艾都給他創造鍛鍊機會。以前這支國家隊的實權隊長是陳濤,全面負責球隊日常管理、貫徹落實教練組意志。但因爲陳濤嚮往田園生活,王艾又從來不理睬這些瑣碎的事情,於是隊伍管理的權力已經漸漸向趙旭日和周海濱兩位隊長手中轉移。
不過趙旭日獨立主持球隊事務,這還是第一次。
下午三點,王艾離開了圖賓根青年酒店,在給黃欣打了個電話得知她要六點左右才能到家時,他已經做好了打算。隨即去了一趟庫格爾經營的體育紀念品專營店盤桓了半個小時,留下幾張照片後帶着劉亮去了一家當年就很熟悉的超市。
一番採買,兩人拎着一大堆東西溜溜達達往回走,今天的天氣還行,比較晴朗,就是冷的厲害。從北海吹來的寒風裹挾着大量水汽沖刷過德意志北部、中部,一直到阿爾卑斯山山腳,一邊上行,一邊灑下雪花。再越過瑞士上空之後,撲擊到意大利的米蘭大區,就變得乾爽而暖和了。
“來幫忙。”到了家裡,王艾招呼劉亮和一名留守的保衛一起到廚房幫他。
“今天我給你們露一手。”王艾切着菜。
等天色黑下來,黃欣帶着三名保衛走到門口時,詫異的嗅到了房間裡飄散出來的濃香。作爲一個也經常和附近“中國鄰居”交流飲食經驗的人,黃欣一聞就知道,這不是一兩種好吃的,而是一大堆好吃的。
有些意外、有些焦灼,黃欣頓足在門口,正巧聽到客廳裡有人說話:“怎麼還沒回來?不是六點嗎?那誰你打個電話問問,再晚就不好吃了。”
黃欣深吸口氣向前邁步,她的一個保衛率先推開了房門:“黃姐回來了,做什麼好吃的了?”
房門打開,亮堂堂的客廳的燈光頓時灑滿了門前三人的身上,只穿着一件保暖內衣的王艾的臉上帶着忙碌後的疲憊和欣慰,只是性子依舊跳脫:“快來快來,剛纔我都給沈指導送去一鍋了,這在最後一鍋!”
“一鍋……”黃欣聞聲搖頭低笑。
食物的香氣確實能夠極大沖淡人的疲憊,黃欣放下小包,脫下大衣,露出窈窕的身段,走了兩步到餐桌旁。因爲人多所以今天特意把餐桌從廚房挪到了大廳中間,一道底色綠白主色黑紅的應該是蔥燒海蔘,一道紅色魚形冒酸味的應該是糖醋鯉魚,一道暗紅、大紅、淺黃、翠綠堆疊的好像是爆炒腰花,一道平底鍋煎的明顯應該是鴨腿?還有一個大大的還扣着蓋子的不知是什麼。在主菜的旁邊,還擺着蒜蓉粉絲蒸捲心菜,板栗青豆炒蘑菇,拌花菜和白蘿蔔蘸醬四道素菜。
“這麼隆重啊?”黃欣笑呵呵的坐下來:“主食呢?”
“哦,我這就去拿!”王艾起身一陣風的跑進廚房。
“王博士說今天是洋人的節,中國人的過法。我們入鄉隨俗,也保留自己特色。”
“主食,今天是揚州炒飯和鮮肉混沌,您要哪種?”王艾手裡端着幾個盤子分發着還問黃欣。
黃欣頓時爲難起來,她一整天都忙,心裡還有王艾這個事兒,所以中午沒怎麼吃,這會兒又被菜香勾引的餓起來了。於是折中道:“兩樣我都要嚐嚐,看看你離開德國這些年手藝退步了沒有?”
混沌餡絆多了,所幸經過提醒最終只煮了小半鍋,夠其個人一人一小碗的,肯定不夠吃。但又怕單調,於是才臨時加工了揚州炒飯,胡蘿蔔丁、香腸丁、蝦仁、雞蛋隨手就有,加工還容易。
王艾重新盛了幾碗出來,他和黃欣挨着坐,兩人中間放着一盤炒飯,一人一小碗混沌:“姐,說兩句吧?”
“嗯……”黃欣瞅着一桌子菜、一桌子人,沉吟了一下:“還有個菜沒打開呢?”
幾個和她非常親密的保衛笑起來,王艾一拍腦袋:“忙忘了,這是主菜來着!”
說着,站起身搓搓手,把最中間的小鍋的扣碗掀開,一片淡淡的霧氣升騰。黃欣一看,清清的湯水、幾根彎曲的蔥段、以及七八個肥厚的雞塊。
“雞湯啊。”黃欣重新坐下:“我的饞蟲被勾上來了,我告訴你王艾,如果不好喝,不是我回憶中的那個味道,今天你的心思就都白費了。”
王艾誇張的捂着嘴,黃欣笑着搖了搖頭看向衆人:“大家都辛苦了,離家萬里,孤身在外,所幸我們還有彼此,來吧,吃吧。”
黃欣低頭先吃了一顆混沌,滿口鮮香,一種久違的滿足感涌上心頭,就連餛飩湯裡的香菜葉都顯得嬌豔可愛起來。
等衆人都嘗過雞湯了,她才伸出公勺來小小舀了一勺到面前的小碗裡,淺淺一嘗,那正是熱氣包裹下的遙遠童年的味道,難怪飯桌上剛纔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黃欣的目光下意識的找到王艾,卻見他正一臉壞笑的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