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持後仰姿勢的戈麥斯盯着場邊大屏幕整整一分鐘,甚至在刀疤男鬆手之後自己往後又仰了仰,這實在是匪夷所思的進球方式啊。
通過反覆觀看回放、憑藉一個超級中鋒的敏銳,戈麥斯總算完成了這次進球的覆盤:拜仁進攻中,體能充沛的20號擠開了霍芬海姆球員的阻攔擠進了防守隊員中間,看樣是爲了給他的好友10號拉扯防守體系,以自己爲餌吸引防守力量到近角,從而給他製造外圍的向遠角的射門機會。
射界果然拉開了。
但10號的傷病還沒好,只是怕刀疤男太疲憊才臨時上場,所以這腳射門比較拖沓,結果出腳時被對手碰了一下,這個原本的打向遠角的地面球就意外的彈上了半空、飄向了近角。
此時,原本已經向遠角移動的守門員下意識的重新向近角移動,因爲他不知道面前那個以逸待勞的恐怖20號會做出什麼來。而白衣20號在發現隊友的射門出現意外的瞬間,似乎急速的回頭瞅了一眼,然後便在對手的拉拽中橫移一步,順勢跳了一半後仰,用頭頂向後,好像海豚頂球一樣把畫着拋物線下落的足球又頂了一下,然後,它就落進到了無人防守的遠角里。
好容易看懂了這前後的剎那,在旁人都已經安靜下來等待開球時,戈麥斯突然站起來嘩嘩鼓掌……在衆人的驚訝中,超級馬里奧終於坐了下來,下意識的摸了摸鬢角,他感覺自己剛纔應該是流汗了。
這他麼什麼見鬼的射門啊,誰來告訴我啊,爲什麼啊?這怎麼練出來的啊?意大利怎麼……
最終還是心中一塊石頭落了地、總算要回到替補席上坐着歇一會兒的海因克斯撫平了愛將的不安:“他是一條來自意大利的蛇。他的身體像蛇一樣柔軟,他的頭腦像蛇一樣狡猾,當然還有他的威脅像蛇一樣讓人不安。但我們不能只有蛇,我們還要超級馬里奧。”
“爲什麼啊?”戈麥斯的糾結還在口腔裡迴響。
“也許是因爲……”海因克斯聳了聳肩:“米蘭的圖騰是蛇?”
“哦。”戈麥斯鬆了一口氣剛要說點別的,但衝口而出的就變成了:“蛇、蛇、蛇……爲什麼啊、蛇、蛇……”
海因克斯忙扭過頭去挺直腰板,就見在人影瞳瞳的藍色身影中間,一道最爲潔白的球衣左衝右突,從中圈帶球突入前場後發現羅本受阻跑動中突然用腳一踩,然後人出去、球留下,給了跟進的小豬。
小豬那副苦大仇深的臉也出現了難言的一絲蒙圈,但職業球員的素養讓他的身體自覺做出反應,腳下不停跟進後一腳直塞,衝進了霍芬海姆的防守體系中,直接撕開了對手的防線,送到了與對方中衛面對面的20號腳下。
向左側身的20號沒有直接左腳掃射,或者左腳背向左調整一下再移動射門,而是左腳跨到了足球左外側,他的右手推擋着對手胸部拉開了一個空間後,左腳向內一拉,足球從跨出的右腳跟之後,向右滾動,然後他甩開了正在勉強轉身的對手中衛,以一個奇峰迭起的克魯伊夫轉身,避開了球門左半部分密集的雙方球員,選擇了在哪怕只有七分之一寬度的,卻空蕩蕩的球門右側推射得手!
看臺上的霍村人一片片的雙手抱頭,如果這幾分鐘是幻覺多好,僅僅在幾分鐘之前我們還曾讓強大的慕尼黑束手無策來着……爲什麼啊!
無數正在享受快樂週末的慕尼黑球迷坐在家中的客廳裡傾聽着慕尼黑電視臺主持人的尖叫:“我原本以爲出現一個普斯卡什獎進球就夠幸運了,沒想到還有第二個,真是施展不盡的足球才華啊!我愛你,王博士!如果你不嫌棄我是男人的話!”
今天的解說嘉賓是獅王卡恩,在一陣憋不住的笑聲過後,卡恩那與滄桑外貌極爲不相稱的年輕聲音以他特有的鏗鏘節奏傳出:“沒錯,他的進球充滿了藝術性,就是對守門員特別不友好,除了諾伊爾之外。”
“你們的訓練賽難道不是很激烈的嗎?”
“……好吧。”卡恩乖乖認錯:“諾伊爾也會恨他的。”
又一次開球后惱火的霍村人連續用大動作防守王艾的突破,王艾隨即放鬆了對霍芬海姆防守體系的壓迫,轉而以乾脆利索的一腳傳球配合隊友的攻擊推進,忠誠的扮演一個門前的傻柱子。可惜今天的拜仁實在是太疲憊了,儘管王艾多次創造了良機,隊友都沒有把握住,僅有的一次小豬的補射還越位了。
在比賽的補時階段,就在人們不斷回味着今天的兩個美妙進球時,霍芬海姆組織進攻出界,完成任務心情放鬆的王艾藉機四處亂瞅,反正今天不會有人追究他比賽溜號的。
結果一眼瞅見了場邊立着一腦袋白毛的海因克斯,老帥雙手插兜表情平靜,王艾頓時就不爽了:沒有我你今天就完了,你今天的部署全被對手看穿了,結果面對霍芬海姆嚴密而兇悍的防守你毫無辦法纔有想起了我!
其實兩次進球王艾都被隊友們狠狠包圍,沒看到老帥爲他舉起的雙手和興奮的發紅的臉蛋兒,結果不爽的王艾決定再進一個。對方的界外球發出後,一貫不到後場參與防守的王艾,竟然悄沒聲的突然出現,用他1米92的身高搶在前邊攔下了對手的界外球,而後在前後包夾中、在足球的一連串碰撞後,他殺出重圍帶着球向着霍芬海姆的後場狂奔。
此時他已經不是中鋒,而是一名前鋒,甚至是一名邊鋒。
迎着充滿莊稼味道的習習晚風、奔跑在肥沃的青綠原野上,在同樣屁股中箭的荷蘭人的策應下,他跑過了後場、跑過了中場、跑過了前場,罰球區弧頂橫傳、門前接傳中,以百米衝刺的姿勢一低頭。
球進了,人也衝進了球門,掛在了球網上隨風飄蕩。
球門後方驚恐的霍村人,彷彿見到了一隻白色的幽靈,從發黃的相片裡活了過來,衝着他們露出了兇狠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