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4章 宋寇

直到將近傍晚,桉上的碗碟已被撤下去,李瑕才轉回堂上。

元從正已獨自坐在那,將上午所商談的幾樁公務都打理好,公文一一標註清楚。

李瑕看了一眼,頗爲滿意。

“得和儀相助,我輕鬆不少啊。有太多事一般人做不來,倒未想到能遇上和儀這般高才。”

“學生領大帥米?,應該做的。”

“好,那這些,這些……還有這些,也請和儀代勞。”

元從正接了那些賬簿,應道:“能爲大帥分憂,學生榮幸。”

他再看了一眼桌上關於議定事務的文書,閒聊般問道:“不知大帥還要在潼關待多久,才能讓這些政務施行?”

“今夜我遣快馬送往長安,很快便能施行。”李瑕道:“潼關還有得待,等我大軍抵達,佈署了黃河防務。”

“學生聽說,山西那邊,蒙軍也是緊鑼密鼓在防務。”

“畢竟廉希憲將不少人力物力遷過去了。”李瑕問道:“今日其實我已提了他好多次,和儀認得他嗎?”

元從正道:“有所耳聞,九峰書院便是他創辦的。”

“見過?”

“未曾,但少時便聽過他的聲名,想必是位老夫子。”

“不是。”李瑕道:“他只有二十九歲。”

元從正訝然。

“倒未曾想到。”

“我今日去審的便是他的一個心腹。他們藏了支伏兵,打算在華山伏殺我,最後,廉希憲投火而死,可惜了。”

“可惜?”元從正問道:“他不是大帥之敵嗎?”

“他是我的敵人,但敵人與敵人之間也該有所區別。一個回鶻人,改漢姓、承儒學、建漢制、除暴政、安貧民……放眼天下回鶻人,還有哪個能爲漢化做到這地步?若說廉希憲這樣一個已成了漢人的回鶻人我都容不下,豈非該把天下回鶻人殺光,再把所有異族殺光?”

“但……他要伏殺大帥。”

“他對我有威脅,我殺他。這是做事而已,大家各自做份內之事。我總不至於因各人做份內之事而生怨。若連這點氣度都沒有?又何必談志向?”

元從正道:“大帥有海納百川之胸懷,學生敬佩。”

“你說‘廉希憲’這姓與名,何意?”

“顧名思義,倒是不難解。”

“值此天下大亂之際,官員廉潔,以憲令法度維護蒼生,又何嘗不是萬民之希翼?”

“是。”

“那廉希憲的志向,豈不也正是我的志向?他認爲忽必烈能做到,我認爲我能做到,差別也就僅此而已了,不是嗎?”

元從正道:“是,可惜他已死了,否則大帥或可試着去說服他。”

“所以我說可惜。”

“投火而死,大帥是否想過他沒死?”

“不,他死了。”李瑕道:“屍體我都已經送出去了,他就是死了。”

“也是。”元從正像是對這些不感興趣,談興不高。

“你去吧。”李瑕指了指他手中的賬簿,道:“不着急,你可以慢慢想,劉元禮沒那麼快回師,我還會在潼關待一陣子。”

“學生喜歡做事,還是儘快做好吧。”

元從正應着,行了禮,轉過身向外走去。

他背對着李瑕,目光已從疑惑成了驚疑……

~~

長安。

因許多百姓擔心手中紙幣被廢除,在八月二十日聚衆哄搶了商鋪,如今長安大街上已少有商鋪開鋪。

其後兩日,長安城的氣氛便叫人不安起來……

這種情況下,官府很快有了應對。

開始張榜告諭落籍分田、取消秋糧加派之事。

二十三日,長安鐘樓接連作響,隨着鐘聲傳開,已有大嗓門的兵士開始高聲宣揚。

“落籍分田,不加丁稅……”

遂有不少人向大街趕去。

而在南城外的官道旁,耶律有尚也正負手而立,看着張貼在道邊的告示。

他身後站着一羣人,都是過往對他感恩戴德的百姓。

“恩公,這說的是什麼啊?”呂阿大問道。

“宋寇想要收買人心了。”耶律有尚沉思了一會,道:“說是落籍分田,其實是要收你們的糧。”

呂阿大不解,又問道:“但額聽他們說,不加派哩。”

“當然不加派,宋寇向來是和糴。”

“這‘和糴’又是什麼?”

“和糴就是,宋寇出錢強制買你們的糧食。”

“出錢?”呂阿大轉頭看了看衆人,見旁人都不說,他只好道:“那好像也行。”

“看起來是不錯。”耶律有尚道:“但宋寇是拿會子來買你們養家湖口的糧。”

“這‘會子’又是什麼?”

“宋寇那邊的紙幣。”耶律有尚儘量用他們能聽得懂的用字,道:“但宋寇的會子濫發,一百貫的會子換不到十六貫銅錢,明白嗎?他們會用不到二文的錢來買你們值十文錢的糧食。”

“真的?”

“我若有一句誇張,不得好死。”

耶律有尚信誓旦旦。

他並不知道,這已經是前年的事了,在大宋,今年一百貫會子已經兌不到十三貫銅錢了。

但周圍的長安百姓已經被嚇到了。

“這哪行啊?!”

“這還不算呢。”耶律有尚冷笑,道:“除了會子不值錢,宋寇還有吏員貪墨,一層又一層,其公文上都說‘衆論白輸爾’,意爲宋寇所謂買糧,實則便是明搶。你們若不信我,自去問那些以前從四川逃難來的人。”

“這這這……這……”

呂阿大嚇到不信,喃喃道:“那哪成啊?那他們要這個和……和什麼?他們要‘買’多少糧?”

“有多少買多少,你看他們纔多少兵力,又要養多少兵力?廉相在時,供應的是北征、西討兩路大軍保衛關中,他們呢?”

“不會是真的吧?那宋人都怎麼活的?”

“等着滅國而已。”

有人嚷道:“呂阿大,你別問了,恩公和廉相是大好官,你不信他們,信宋寇不成。”

呂阿大急得不行,嚷道:“額不是!額當然不信宋寇,額是在問怎麼辦!”

“……”

衆人七嘴八舌說了一會,紛紛看向耶律有尚。

耶律有尚道:“近來城內查得嚴,我得把人手撤出來,懇請鄉親們一家收留一個,暫時隱匿。之後,我尋機會做一樁大的……”

話到這裡,遠遠有一隊宋兵過來,他們連忙散開。

耶律有尚扶着呂阿大的擔子走了幾步,見那些宋兵又貼了一張告示之後便沿官道而下。他不免又折回去看了一眼。

“恩公,這又說的是什麼?”

耶律有尚沉默着,思來想去,今日不說,這些人早晚也會聽說。

“宋寇說,檢舉細作,一經查實,賞銅錢五十貫。”

“這麼多?!”呂阿大驚呼一聲。

耶律有尚嚇了一跳,下意識撤了兩步。

“恩公……額不是……不是,放心,額肯定不會出賣恩公……”

這夜,城中盤查更嚴。

耶律有尚借住在城外呂阿大家中,思來想去,心中不安,又從袖子裡掏出一張五十貫的紙幣給呂阿大。

“這些你先拿着,等廉相收復京兆,定還有重賞……”

“恩公,額不是你想的那樣,額就是頭一次聽那樣多的錢,嚇到了,可沒想過出賣恩公。”

“我知道。”耶律有尚道:“這是多謝你這段時間爲我隱藏行跡。”

“真不能收。”

“收了……”

兩人推拒良久,耶律有尚故作生氣,呂阿大才畏畏縮縮地收了。

耶律有尚看着呂阿大的眼,感受到了這平頭百姓的質樸與真誠,安心不少。

……

而這些日子,學“鄉間”之道,耶律有尚也有頗多感悟。

民心在陛下、在廉相,因此,長安雖暫屈於宋寇兵威之下,卻還民心可用,他只要再繼續下去,便可使李瑕治理起來焦頭爛額。

只需等到陛下北征之後回師,他便可領人爲內應……

廉希憲一開始佈置給耶律有尚的事情不是這些,而是與胡祗遹一樣,刺殺李瑕,再拋出張家女郎在蓮屏觀的線索。

可惜,耶律有尚沒找到機會。

也許廉希憲也沒想到他能逃過追捕。

如今耶律有尚也得到了廉希憲的死訊,悲傷,之後是更加堅定。

“廉相,你一定也沒想過我能做到這一步,可惜已救不回你,但等到王師復關隴,我一定要向陛下言明你的苦心!”

耶律有尚心中暗暗起誓。

然而,之後數日間,長安局勢卻開始漸漸出乎他的預料。

二十四日,他到城中看了,還是有許多無田的百姓落籍分田,之後消息傳開,愈發多人趨之若鶩。一部分有田者也擔心自己的田地最後成了無主之地,也趕去落了籍,當然也有許多人不滿。

但就在次日,幾個色目商人的頭顱被掛在鐘樓上,城中鋪面相繼開張,街上增加了官兵巡衛。之後,錢莊貼出告示,勒令百姓限期將手中紙幣兌換爲銅錢。雖只能兌往日的八成,卻已有不少人擔心宋朝長據關隴,手中錢幣成了廢紙……

二十六日,已有吏員、鄉紳挨家挨戶要求百姓落籍,儘快兌換錢幣。

這還只是剛開始,但耶律有尚已感受到了變化。

再兩日,已有那些受過廉希憲施政恩惠的百姓開始跑去落籍。

耶律有尚大爲不解,質問了一句“你們忘了廉相的大恩了嗎?”

“廢除羊羔利,這不是官府該做的嗎?!”

耶律有尚一愣,不明白這些原本質樸的人是從哪聽來這樣荒唐的言論。

他走過長安街頭,漸漸在各處聽到了這些言論的來處。

“大宋刑典規定,每月取利不得過六分,積日雖多,不得過一倍,嚴禁複利,收取複利者,處杖責、帶枷示衆。今我王師入城,大帥下令杖責剝掠百姓之徒,歸還不法之利,以示大宋王法……”

耶律有尚心裡暗罵。

“放屁,你趙宋權貴以借貸剝掠民財纔是最登峰造極的。”

話雖如此,但在眼下李瑕治下的關中顯然不是如此。

李瑕傳達的意思只有一個,廉希憲做得再好都不夠好。

“蒙古無王法,僅焚燒羊羔利之券書,爾等便感恩戴德?蒙古無王法,僅租佃爾等田地,爾等便感恩戴德?爾等不見,那本就是爾等錢財,本就是爾等祖宗之田地!蒙古人以屠刀搶擄,近來不過有人叫他們少搶些許,爾等便口呼青天……”

這樣的氣氛中,一日過去,再一日過去,耶律有尚越來越驚慌。

他發現,庇保他的呂阿大偷偷去落了籍,還把那五十貫錢鈔兌成了不到四十貫銅錢……

“你做什麼?”

“額就是覺得……”呂阿大不善言辭,說不出來。

耶律有尚愈發大怒,擡手一指呂阿大,提起自己的包袱,大步而出。

他已不打算再在這破屋子裡藏身了,臨走前又罵了一句。

“忘恩負義的東西!”

呂阿大如遭電擊,大步趕出來。

“額沒有忘恩負義……沒有!但額也不欠誰的,那年額借了八吊錢……一年一年拼命種地,還了三十多吊,額還欠了誰的!額一直說你們是好官……現在官府要把額阿爺的田還額,額幹啥不要?恩公……額沒有……”

說着說着,眼見耶律有尚頭也不回,呂阿大又追,嘴裡大喊不已。

漸漸的,耶律有尚跑過村口,不見了身影。

反而是呂阿大先忍不住哭了出來。

“額欠你啥了……掰扯清楚啊……”

~~

耶律有尚走了良久,心中猶怒。

怒的是隨廉相六年披肝瀝膽,過問民間疾苦,最後只換來如此對待。

他躲進樹叢,想換身衣衫,打開包袱,卻是愣了一下。

只見裡面竟還放着四十貫錢。

再回過頭,只見四野蒼茫,也不知還能到何處去……

~~

潼關。

幾封信報送到李瑕手上。

林子咧嘴笑了笑,道:“近日捉了不少在長安的細作,”

“只能算是民心初定而已。”

“現在能多派人手往山西爲大帥找到張家女郎了。”

“那我謝謝你,去吧。”

李瑕整理了一會情報,想了想,讓人再將元從正找來。

“有幾個消息給和儀也看看……”

元從正看過,應道:“看來,長安之事也漸漸順了?”

“敵人留下的細作……更像是對我能否控制關中的考驗。我該多謝你給的辦法。”

“即便沒有學生,大帥一樣能想出兌錢的辦法,一樣能穩定民心。”

李瑕問道:“你這話真心的?”

“是。”元從正很誠懇,道:“歸根結底,在於大帥治理關中,比廉希憲治理得好。”

“好在何處?”

“好在大帥頭上沒有驕奢淫逸、飛揚跋扈的蒙古王公貴族。大帥能做到的事,廉希憲便是想做也做不到。”

李瑕想了想,道:“你不真誠。”

“學生所言,出自肺腑。”

“但沒說完,你後面還有轉折的話,藏着沒說。”

元從正道:“學生不解大帥何意。”

“不解便算了,回頭再說吧。”李瑕道:“再幫我擬幾封信如何?”

“給何人?”

“送往洛陽的,給趙璧也好、商挺也罷,內容也簡單……我不打算再趁着忽必烈與阿里不哥大戰之際與中原開戰了,以免一個不好忽必烈敗於阿里不哥,文明的蒙古人總好過野蠻的蒙古人。總之是這意思,和儀寫完給我過目便是,語氣需威風些。”

“是。”

元從正坐下,鋪開筆墨便寫,一邊寫一邊隨口問道:“敢請教大帥,長安細作之事,大帥是如何看的?”

“廉希憲學我的手段。”李瑕自顧自地批閱着文書,隨口道:“學得……太粗糙了。”

“粗糙?”

“他是怎麼做的呢。只給胡祗遹、耶律有尚佈置了一道命令,‘你們去刺殺李瑕,敗了就傳情報引他到華山’,這是上策;在華山又佈置一道命令,‘我們等李瑕攻上來,伏殺他’,這是中策。”

“可還有下策?”

“都到下策了,又如何有用?”

元從正落筆飛快,又問道:“換作是大帥,會如何做?”

“我不會退出關中,會誓死守衛,未必不能守住。”

“學生不瞭解兵勢,聽不明白。”

“也好。”李瑕道:“簡單說來,廉希憲想學我,但一開始,他守關中的局格就太小了。怎麼說呢……我以往破局,都是試着在氣勢上壓住對手,或站在比對方更高的立場上。”

“更高的立場?”

“以前北上,有些人想捉我,他們爲了什麼?立功。我不同,我是求活,是拼命。而拼命比立功的意願大。我能像狼一樣兇勐,他們便成了羊。”

李瑕難以用具體的詞來形容,隨口又道:“總之氣勢上不能輸,比如在臨安時,賈似道想對付我,他比我強,但我一把將他最敬畏的皇帝拍下去,他便亂了。”

元從正手一抖,墨水污了寫好的半封信。

這次,真是突如其來,讓他措手不及,沒想好如何迴應。

李瑕卻是頭也不擡,如沒看到一般,語氣隨意。

“劉黑馬臣服於忽必烈,不肯降我。我首先得告訴他,我會是比忽必烈更正統、更偉岸的皇帝。佈局之前,我心裡要有這樣的底氣、能在氣魄壓得住他,這纔是一切的基礎,其他的手段只是爲了證明這一點。”

元從正又拿起一張信紙,卻未落筆,只沉思着。

李瑕等了一會,沒聽到他應話,繼續閒聊着。

“廉希憲想守關中,也得先有比我大的氣魄,不難,只要證明忽必烈比我好。但你看,他一面說着忽必烈好,一面又說忽必烈在北征抽不出手。好像連他都知道忽必烈的好主要還是那些兵馬。那其他的呢?寬仁呢?愛民如子呢?能讓關中百姓拼死維護嗎?

廉希憲爲何想守關中?爲給忽必烈搞錢糧北征,所以他打起仗來……小家子氣。若真是站在關中百姓的大義立場上,只要振臂一呼,關中百姓雲集響應,贏糧而景從,何懼與我殊死一搏?”

“這……”元從正道:“這隻怕會留下一個殘破關中……”

“若是我,不懼。”李瑕道:“我確信我能給關中百姓的比世間任何人都好,這次長安細作一事便是證明,這就是底氣。有底氣,不管誰來入寇,那就打趴他。”

元從正勉力笑笑,再落筆,已不似方纔從容。

“可惜,只想着給忽必烈搞錢糧的廉希憲,沒學會這些。他只學我的間諜手段,卻忘了我這些手段是爲了什麼,又爲何能贏,不是靠聰明,也不僅是努力,而是自信、是奮不顧身,如此纔有贏對手的底氣。習慣了委曲求全的人,哪能有最純粹的自信與奮不顧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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