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內極具代表性的三家企業在一起聊天，整個會場的聲音都不自覺被壓低。
周邊懂事的自覺拉開距離，遠處的時不時就把視線瞟過去，恨不能提前學過脣語。
單單從場面上來看，似乎沒有那麼和諧，企鵝總裁劉熾坪和微博總裁王星的神色都不太好看，但中間又有握手，還有阿里馬總的大笑。
懂事的都在默默揣摩，不懂事的……已經勇敢的走了過去。
《錢江晚報》的記者姚嫣觀察着形勢，感覺三家的氣氛還算可以又似乎沒什麼長篇大論，心一橫就帶着靚麗的笑容上前採訪。
“馬總，方總，馬總，你們好，我是《錢江晚報》的記者姚嫣，今天很多企業家都來到了咱們西湖邊上參加今年的互聯網行業座談會。”姚嫣入行不久，但說話很穩，“剛纔我在那邊看到三位在交流，不知能不能和我們分享分享？”
一方二馬相互看了一眼，基本確定回答思路。
方卓樂呵呵的說道：“我們就是閒聊，我和Pony聊了聊電子商務的發展。”
馬伝笑眯眯的說道：“是的，方總和我聊了門戶網站的未來。”
三位大佬都很和善。
“你玩吧，我去打個招呼。”方卓衝着領導方向示意。
方卓禮貌的聽了一會。
上午時間是座談會的簽到環節，中午是臨安組織的企業家午宴。
“哎，方總，等一下，我剛纔聽到個事。”王風益忽然有點神神秘秘的說道，“說是最近柳大哥的部分聯想股份要出手，之前它的手機業務不是在尋找買家嗎？巧不巧。”
馬華騰慢慢點頭道：“嗯，我和阿里談了會智能手機的前景。”
旁邊的幾個人紛紛爲老闆的高底線而讚歎。
賈躍庭這次來互聯網行業座談會就是想尋找更多的資金機會，現在當着申新科創總經理和剛從國外賺錢的方總，自然不願放過機會，立即談起心中對樂視規劃的藍圖。
“不用跟着我，你們聊你們的。”方卓走了幾步，發現汪延、王星等人依舊在旁邊，“不要打起來就行，這麼一個很多人的場合，打起來不太好看。”
姚嫣禮貌的感謝了方總的回答，重新把空間留給三位大佬。
這也意味着從去年到今年幾乎牽扯所有世界前列手機品牌的專利混戰將告一段落，接下來都是產品力的競爭。
劉宗宏緊急回憶了下電話內容：“是……微軟商業部門總裁埃洛普。”
李果慶搖頭。
好的，不投了。
他見慶子茫然，繼續說道：“就是團購，去年國外出來的模式，顧名思義，線上優惠團購，能理解吧？”
賈躍庭心裡有點發毛，不知道方總的眼神爲什麼如此動人心魄。
李果慶聽出來一絲驚奇，不滿的說道：“我不能來嗎？”
他情不自禁又嘆了口氣：“商業競爭真是變幻莫測，有的人行騙，有的企業使詐。”
方卓在二馬也感興趣的眼光下感嘆道：“公司發展如逆水行舟，不進則退，有時候確實想不到公司面臨的困難是來自哪個領域，我只能說，易科這次多了些運氣。”
“沒什麼問題。”方卓聳聳肩，不想多聊。
馬華騰言簡意賅的說道：“來這裡很高興，談合作，聊競爭，正是這種會議的意義。”
慶子是從自己這裡拿到的當當賣身錢，難道就這麼揮霍出去嗎？
他看了賈會計一眼。
“賈總，咱們回頭聊，我和方總今天有件事得先處理。”他立即換了態度。
方卓沒有質疑，又說道：“樂視明年準備在內地上市，今年也要做盈利嘍？”
臨安廠的團隊搭建和生產線改造正如火如荼，確立了從利基型存儲升級的技術路線，這對浙省來說也是件很重視的事情。
要說剛剛從國外金融市場凱旋歸來的方總不知金融，沒有本事，他萬萬不信。
方卓隨口寒暄，忽然瞧見了王哥，差點沒認出來這是申新科創的王風益。
王風益更意外了，他一想到方總居然有印象，剛剛交流對賈躍庭生出的好感一下子變得更深，笑道：“賈總的樂視現在很不錯，線上視頻這一塊在國內也算拼出來了。”
姚嫣也不圖真的能當面看到刀光劍影，有這麼一手的採訪也行吧。
他腦海裡的念頭轉了轉，忽然問道：“微軟的高層是誰？”
ITC很公平，既然蘋果和易科的禁售被推翻，那也不會在手機行業以裁定來偏幫。
方卓拍了拍王哥肩膀，一路含笑的走到領導邊上打了招呼，又談了談如今在擴建改造的冰芯臨安二廠。
他打了個招呼：“王哥。”
“嗟來之食！”李果慶憤慨起來，但還是問了句，“什麼活？”
一方二馬各自散去，關於接下來的座談會自有人員對接安排。
王風益有了決定也不糾結，笑道：“剛纔你和Pony、馬總聊什麼呢？我看王星的拳頭都攥緊了。”
方卓一時間也不知說什麼，目睹兩人同乘而去。
只是，因爲有了記者這麼一出，這個備受關注的中心地帶也沒了脣槍舌劍的興致，不管通訊社交還是電子商務，終究還是要拿實力說話。
“方總，自重。”李果慶扯了扯領帶，十分有範。
賈躍庭聽到這話頓感意外，方總居然記得這麼一件小事，那時的樂視成立也沒多久。
方卓看了看慶子，又看了看賈會計：“……”
今年1月通過，5月剛剛實行的《首次公開發行股票並在創業板上市管理暫行辦法》規定，想要在內地上市，最近一年是不能虧損的。
“安卓手機？”方卓提了個上次建議過的事。
“嘿，嘿，慶子。”方卓招招手，喊正在稍遠位置激情交流的老朋友。
先前國內這一塊是中芯進行了嘗試，但因爲自身問題和行業週期而不得不放棄業務，現在由冰芯接過來便是一杆大旗。
王風益忽然咂摸出點味道，方總和自己想象的態度是相反的啊。
賈躍庭禮貌的和方總告辭，認爲這次能和李總共同描繪事業藍圖。
“今天來到西湖，雖說又是阿里巴巴盡地主之誼，但這次的空氣裡都是淘寶的味道，我是常來臨安的人，說實話，我打心眼裡高興。”方卓視臨安爲故鄉，又有冰芯二廠，很樂意看到這座城市的發展。
片刻之後，秘書劉宗宏往前走了兩步，彙報剛剛收到的消息：“方總，諾基亞的那位CEO又要率隊來申城了。”
“怎麼回事？樂視有什麼問題？”王風益拉着方總往旁邊走了走，放低聲音。
方卓對於剛剛拯救王哥卻被吐槽的情況很不滿，轉身要去和剛到場的領導打個招呼。
易科這裡拿到的態度是，即便繼續在ITC起訴諾基亞，也同樣拿不到禁售的裁定。
賈躍庭剛要回答，心裡忽然一頓，方總這個“做”盈利顯得有些諱莫如深。
王風益相信方總能幹出來這種事。
“方總，隨着易科的金融事件塵埃落定，你有什麼能和我們分享的？”
“肯定不如你老辣，我看不到Pony他們的背面，不知道他們有沒有攥緊拳頭。”王風益說道。
他思考幾秒，決定拉老朋友一把：“要不，我給你介紹個活吧。”
賈躍庭禮貌告辭，繼續尋找下個目標。
王風益點點頭，結束這個問題。
要專利，不要專利流氓。
馬伝接着說道：“今年經濟形勢的變化比較大，不過，互聯網既面臨挑戰，也仍舊高速發展，這是我們這次座談會需要聊的事。”
午宴很熱鬧，氣氛很融洽。
李果慶皺了皺眉，不靠譜，還是搖頭。
一人一句，不傷和氣。
“他們跟你都是同流……”李果慶還是顧慮自己新的身份，不想被面前這人記恨使壞，“就這麼着吧。”
“慶子，既然你要搞投資，這一塊多和申新科創、IDG請教，王總和熊總的投資經驗都很豐富。”方卓語重心長，最後試圖拯救慶子。
“好，中午吃飯的時候多喝兩杯。”王風益這一趟確實想來西湖邊呼吸下江南空氣。
是運氣嗎？是因爲蘋果遊說禁售裁定而順帶被放出來嗎？
方卓聽到了熟悉的名字，是微軟的木馬總裁啊。
“你今天也過來了啊。”方卓有些納悶，上午沒瞧見慶子啊。
不過，作爲媒體記者，她實在不能不在這個場合多問一句。
他轉身離開，示意賈總和自己一起。
李果慶看了方總一眼，不確定這位是不是在開涮：“方總，我做企業不說多好，也沒多差吧？只是時運不濟，但我老李看項目的眼光還是一流的，不用說了，我做投資也能做出來一番天地。”
王風益換了種問法：“如果你是一家投資機構的負責人，你願意投資優酷和土豆之外的線上視頻網站嗎？”
方卓淺淺一握，說道：“我和賈總倒是認識的，在IDG的辦公室裡有一面之緣。”
“智能機應用程序的細分也有很不錯的前景。”方卓由衷的說道。
方卓淺嘗輒止的喝了喝酒，保持清醒，偶爾被問及金融大戰，也推以運氣和汽油男孔豫的操刀，就自己不說話，市面上已經有很多傳言，還是不用增加內容了。
方卓認真了些：“國外有個groupon，知道嗎？”
王哥神色認真，偶爾頷首，很有風采。
旁邊的賈躍庭聽着這兩位的對話，有種前世界首富方總要給天使投資人李總介紹拉黃包車工作的既視感。
剛纔的相談甚歡，剛纔對樂視的看好，全當是一場夢。
但，姚嫣聽得有些暈，企鵝電商好像不太行，阿里也不做門戶啊，是誰和誰聊智能手機來着……
劉宗宏繼續說道：“這次同行的還有微軟的高層，估計是想盡快促成與我們的和解。”
方卓再次搖了搖頭，算了，試試給微軟提提速。
方卓嘆了口氣，人和人之間的信任確實不容易。
“啊？”方卓意外，“不至於吧？他還真情流露了？”
李果慶聽到熟悉的聲音和稱呼，臉上笑容一頓，但還是難以豁免對前世界首富的尊重，和賈躍庭一起走了過來。
王風益立即露出笑容，又爲方總介紹道：“方總，這是樂視的賈躍庭賈總。”
方卓就更簡潔了，鼓勵道：“加油。”
時至今日，這仍舊是國內外網絡上津津樂道的討論點。
劉宗宏揣測老闆的感嘆從何而來。
等到賈躍庭告一段落，他問了個問題：“賈總，你剛纔說你們樂視07年就實現盈利，據我所知，現在市佔率更高的優酷和土豆都還在虧損，你們是怎麼做到的？”
賈躍庭對最新的上市條件十分熟悉，只是，這方總……
“噢，又來啊。”方卓微微搖頭，注意力回到自家身上，“諾基亞倒是在英國那邊撤銷起訴，釋放了誠意。”
賈躍庭似乎有些激動的伸出手。
方卓本不想過去，可是瞧見和他交談的人又覺得還是得注意一下。
方卓面色不變：“很合理，先出手虧一波，再出手回血又虧一波，下次我當面問問什麼情況。”
方卓遲疑道：“你現在做什麼營生？”
方卓點了點頭，易科是要與諾基亞和解的，關於專利訴訟不管是諾基亞還是蘋果、易科、摩托羅拉，都隨着ITC裁定被推翻而有了相同的輿論環境。
李果慶覺得這個詞有點不適，面色一沉：“我現在是天使投資人！”
今年來西湖論劍的人很多，方卓除了所謂“易科系”的影響，在江浙一帶也有不少朋友，之前率隊前往歐洲簽單就是以長三角的企業爲主。
只是，當方卓結束這頓有着過多問候的吃飯環節，他在酒店門口又瞧見了賈會計，這次旁邊的還是熟人，噹噹創始人李果慶。
他們也有自己的圈子和熟人，就是還有兩位安全助理依舊在後面跟着，有的事也不得不防。
方卓認真聊了一會，這一聊便是又給晚上加了個小會。
方卓看了王哥一眼，輕輕“嗯”了一聲。
方卓簡單的答道：“不願意。”
“我對今年盈利有信心，是希望明年能上市的，但壓力也很大。”賈躍庭拋棄想要的長篇大論，秉承着少說少錯的原則只這麼回答了一句。
賈躍庭立即打起精神，談及樂視的版權分銷和SP業務。
他下了命令：“回話，不見，不談，堅持起訴，維護權益。”
劉宗宏有些驚愕，好像和之前的態度不太一樣。
“先這樣拖着，讓我們看看諾基亞能被催化出什麼。”方卓略微解釋了意圖。
ITC裁定被推翻另有內情，易科堅持訴訟或有陰謀，臨時CEO解決不了重大問題，諾基亞必須求新求變求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