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厚實的硯臺直接砸在了她的腳上,以至於有那樣的一瞬間,她覺得自己的腳都要疼得斷掉了。可這些疼痛遠遠比不上心上所受的艱難,樓逸真站在那裡,莫凌山眼裡的疏離,是一把鋒利的刀,將她的心捅得粉碎。
人,就是這樣的矛盾,尋常看起來,堅強樂觀的很,但往往,一件事就能心寒。
“好,我這就走。”沒有太多的話語,說完,樓逸真轉身便走了出去,而此時,她沒有看到的是,坐在那裡的莫凌山,已然將手頭的宣紙全都給揉碎了。
……
牛大娘被扣押了兩天便被放了回來,但是關在牢裡的牛大郎卻是又出事了,牛大郎在縣城的大牢裡,趁着衙役送飯的時候,將兩名衙役給打傷了,加之之前鬧出的事情,師爺直接寫了一封信遞交了省城,牛大郎的事情至此便開始提交了上去。
而牛大娘知道這個消息以後,失心瘋徹底的發作,起初還能在村子裡看到她,但往後,便是不知去處了。
早晨的陽光,還不算太強烈,陳安安坐在竹林裡的那塊大石頭旁,手中捧着一束採來的野花,眸光微微的擡起,看向了天空的方向。
“他們母子都得到了該有的懲罰,雖然來得有些晚,但終究還是到了,你……安息吧!”
“孃親!孃親!“陳安安正坐在那裡,寧寶的小身子就溜溜的跑了過來,伸手跟着已然是痊癒的小黑。寧寶跑的很急,陳安安坐在那裡,看着小傢伙兒顛顛的模樣,心裡是說不出來的歡喜。
“跑這麼急做什麼?”陳安安一把將奔跑過來的小炮彈抱到了懷裡,將她抱在了自己的膝蓋上,寧寶卻是有些迫不及待,他窩在陳安安的懷裡,仰着小腦袋很是急切的道:“孃親,咱們不是說好了今天去看瓜的麼?”
“嗯?你是不是想要吃了?”瞧見他心急的小模樣,陳安安好笑的道。
“嗯,有那麼……一丟丟。”寧寶想了想,比劃了一下自己的小手指頭。
“好,咱們今天就去,葉子哥哥那裡你去看過了麼?”陳安安起身,牽着小傢伙兒的手往回走。
“嗯看過了呀,葉子哥哥已經將東西全都準備好了!”當然,寧寶沒有說,是自己一大早就跑去吵吵葉子的。
院子裡,葉子身上還帶着繃帶,他和花兒已經等在了那裡,陳安安進來的時候,兩人撲通一聲又跪了下去。
不同於上一次的扶起,陳安安這次並沒有什麼動作,她站在那裡,看着兩人,等着兩人先開口。
“夫人,謝謝您的救命之恩。“葉子拉着花兒一同給陳安安磕頭。
“然後呢,你們可還要走?””陳安安朝兩人問道。
葉子和花兒驀地擡頭,葉子還在沉吟,花兒卻是拉着陳安安的裙子道:“夫人,花兒犯了很大的錯,哥哥說,我們要替夫人將失去的生意賺回來,所以……請夫人再次收留花兒和哥哥。”
“好了,你們起來吧,要是不留你們,也不會講你們給帶回來了。只是,那般的事情我不想看見第二次了,莫大人給你們辦得戶籍證明很快就會下來了,你們倆……以後若是有什麼事兒,可以先找大家商量一下,不要自作主張。”陳安安話剛說完,那兩個孩子的眼睛卻是驀地一亮。
“夫人,真的麼?您說的是真的麼?我和哥哥……也有戶籍了?”花兒看到陳安安笑着點頭,不禁高興的拉着葉子的胳膊道:“哥哥,這下子你可以去參加考試了!”
相比較花兒的興奮,葉子卻是搖頭:“這輩子我都不會去參加科舉,做官太束縛,還是自由自在的好。”隨即,他又擡眼,滿眼認真的看向陳安安:“夫人,葉子謝您再造之恩。”
“傻孩子!“陳安安笑了笑,一邊的小傢伙兒卻是又忍不住了,在一邊蹦着高兒吆喝道:“孃親,孃親,你不是說這就走麼?”
“嗯嗯嗯,這就走,你去喊姨姨和狗蛋吧!”陳安安剛說完,寧寶又是嗖的一陣子跑了出去。
……
瓜地裡,
許久之前跟慕璟宸要的種子長勢極其的好,如今那瓜也長大了許多,尤其是西瓜,個頭很大,寧寶總是想要抱着不撒手。
“安安,你弄了這些字是要貼上去麼?”翠華好奇的問道,這些字全都是陳安安讓葉子寫的,因爲他的書法最好,寫好了以後,他們又將字體給剪了出來,寧寶扒拉了一下自己的小口袋,將兩個剪好的字給拿了出來,對着陽光,小傢伙兒奶聲奶氣的道:“呶,孃親,這是寧寶。”
“我也有我也有!”狗蛋在一邊吆喝道:“這是狗蛋!”
除了幾個人的名字,大抵還有一些福祿壽喜之類的吉祥話,他們按照陳安安說的法子將字給粘了上去。
“孃親,這裡以後真的會有寧寶的名字麼?”小孩子還小,根本不明白陳安安這樣做的道理。
“當然啊。”陳安安指着那些字道:“因爲有他們的存在,所以被字遮住的這一部分接收到的光照要遠遠小於其他的位置,等到日後這瓜皮的顏色深了,那麼粘住字的這塊地方顏色自然就會淺,如此,咱們的字就會顯現出來了。”
“真好,我今天還讓葉子哥哥寫了一個靖之的,也不知道,等到這些瓜熟了,靖之會不會回來看我?”說着說着,小傢伙兒好像又想到了什麼傷心事兒,說完那話,還不待陳安安說身子,自己擰着小身子撅着小屁股又跑到了其他的瓜旁邊。
“哎,也不知道靖之如今過得怎麼樣?”這般想起來,陳安安倒是愈發的想念那孩子了。
此時正被他家無良爹綁在馬上狂奔的靖之,忽然很大聲的打了一個噴嚏,腦中也忽然想到了寧寶和狗蛋,一想到那兩個小夥伴兒,加之自己眼下又是這般的待遇,他頓時,嗚哇的一聲扯着嗓子就哭了出來。
那抹紅色的身影聽見自己的兒子哭,一腳就要朝多羅的身上踹了去。
“玖玖,幸好,你只是尋常對我這樣粗暴,要是在牀上,我可就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