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焉之力，正在躁動。
這個躁動不僅僅是有些失控那麼簡單，更是在瘋狂地增長，連帶着柳牧的力量一點點攀升着。
這是毀滅的力量，自然會因爲毀滅而躁動，甚至是增強。
這其實已經不是第一次，而是第二次終焉的躁動了。
意味着柳牧跟終焉之力的糾纏正在加深。
現在的柳牧，就好像跟終焉在角力一般，終焉之力依照着本能想要吞沒一切。而柳牧，絕對不會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並且，他不僅僅是在抵抗，更是在爭奪。
終焉之力，只能爲他所用，而不是終焉之力讓他成爲傀儡。
站在車輦之上，柳牧保持着捂住左眼的姿勢，看上去紋絲不動，每一次吐息帶出來的白霧卻如同利箭一般。
幾分鐘之後，柳牧緩緩放下了左手，隨着他的這個動作，左手上面的痕跡如同潮水一般褪去。
露出來的半張臉上面，也沒有了任何剛纔活物一般的花紋。
黑色的眼睛已經恢復了正常。
身上那深沉如淵一般的氣息也在一點點消失。
“呼——”
再度長長出了一口氣，不過這一次只是普通的吐息了。
死亡的樂章已經停止奏響，所有的神羽盡數死亡，連痕跡都沒有留下，終焉暗鴉出動，再加上那些終焉狂獵，帶來的徹頭徹尾的毀滅和終結。
乾淨得甚至不需要打掃。
獨角獸很聰明，按照柳牧的“要求”緩緩漫步在城市當中。
整座城市都變成了一座真正意義上的死城，基本上所有的建築都保持着完好的狀態，只有一點小小的破損，卻沒有了半點生機。
帶着死寂和寂寥。
小黑狗狀態下的狂獵分散在各處，陰影當中隱藏着暗夜中最爲可怕的幽影刺客。
安靜到了極致，唯有車輪滾動發出來的聲音。
柳牧坐在車輦之上，閉着雙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旁邊的用來吸引仇恨的人質也很安靜。
不過很有意思，就算柳牧當着她的面將這座城市的神羽盡數屠戮殆盡，她看向柳牧的眼神依然沒有仇恨。
更多是是悲傷，全身上下流露出一股悲天憫人的情懷。
“好好活着，別死了。”車輦來到了城市的中心，柳牧毫無憐香惜玉之心地把菲麗絲趕下了車。
菲麗絲沒有生氣，只是靜靜地看着柳牧。
“還有什麼事嗎？別跟我說你不會獨自一個人生活。”柳牧說道。
他可沒有打算限制菲麗絲的自由——準確地說，只要她不離開這座城市，在這裡隨便怎麼玩柳牧都不會介意。
不等菲麗絲說什麼，獨角獸再次前行，轉過一個拐角，消失不見。
但是菲麗絲知道，他依然在這座城市當中，如同張開了蛛網的蜘蛛等待着獵物上門。
而自己就是那個無力的誘餌，就連自殺都無法辦到，菲麗絲很確信這一點。
“還好，還好。我不是王族的公主……”菲麗絲輕聲低語道，她在慶幸自己的影響力並沒有那麼大。
一天的時間一晃而過。
神羽，昆恩王族的統治範圍內，發生了一些在不少神羽聽上去極爲可笑的事情。
一羣灰羽奴隸竟然在奔走相告，想要聯合起來推翻他們神羽的統治。
這種無知可笑的行爲在很多神羽聽來，一開始一個茶餘飯後的雜談罷了。
多少年了，神羽一族在深淵屹立不倒。
昆恩作爲神羽的王族，什麼大風大浪沒有見過，可以跟深淵當中任何的種族談笑風生。
這羣奴隸罷了，還想要搞出大新聞？
可是，這一次情況不一樣，在一些灰羽奴隸四處煽風點火的時候，漢克·斯坦貝克所統治的城市，覆滅了。
唯一的倖存者就只有菲麗絲·斯坦貝克，漢克·斯坦貝克的女人，一個女神級的人。
這還得了？
沒等王族的高層反應過來，一大羣二代和青年才俊就已經按捺不住了，什麼都不管，直接衝向了斯坦貝克城。
他們要將那個低賤的外族人碎屍萬段。
其後果，自然是不言而喻，這羣神羽翅膀上的羽毛，在他們離開幾天之後，被送回到了距離斯坦貝克城最近的城市當中，順帶戰爭宣言。
北美大陸上，所有的神羽都震動了。
戰爭？這是對他們的挑釁，唯有戰爭和鮮血迴應，將對方徹底殺死，纔可以平息他們的怒火。
同時，柳牧這樣強勢的挑釁行爲，也爲那些灰羽奴隸們，豎立起了一面鮮明的旗幟。
不少灰羽都開始了暴動。
雖然在有着神羽之卵，這些暴動很快就鎮壓了下去，但是造成的後果卻沒有那麼容易平息。
昆恩王朝的統治，在短短几天內出現了不平穩的態勢。
其實這也很正常。
畢竟神羽一族是外來者，而且佔據北美大陸也不過幾年的時間而已，到現在爲止也不會是依靠着強大的實力來維持統治而已。
只要昆恩王族不出現什麼大的失誤，就可以維持下去，然後隨着時間的推移，讓所有人在潛移默化當中承認他們的統治。
到時候就是“習慣成自然”。
可是，一旦遭遇到了強大的外敵攻訐，忠心不足之類的弱點就暴露了出來。
不僅僅是人類作爲灰羽奴隸，還有其他深淵種族也同樣在神羽的統治之下作爲灰羽奴隸生存着。
特別是一些其實個體實力頗爲強大，並非是類人型的種族，他們的待遇可比人類還要糟糕千百萬倍。
好歹人類跟神羽極爲相似，多少有那麼點優勢，可以當做“觀賞型奴隸”來使用。
此起彼伏……
已經有不少灰羽回到了斯坦貝克城市當中，向柳牧作着彙報。
現在神羽一族竟然可以用焦頭爛額來形容，各個城市當中，幾乎每天都有明裡暗裡的一羣灰羽在活動着，造成的波瀾似乎永遠都不會停息。
只要柳牧這個源頭不滅，這些星星之火就只會越燒越旺盛。
昆恩王族自然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龐大的兵力正在一點點匯聚着。
他們要以最爲強大的姿態和態度擊殺了那個豎立起旗幟的外族人，從源頭上平息這場騷亂。
是的，在王族看來，現在的情況還不是什麼全面戰爭，還只是一場場讓他們稍微有些頭疼的騷亂而已。
先把源頭給按死，然後再解決各地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老鼠一切就會恢復平靜了。
那些“起義”行爲，昆恩王族並不是特別在意。
畢竟都是灰羽，有着神羽之卵大殺器可以控制其生死，到時候以雷霆手段鎮壓就行了。
也趁着這個機會讓一些不安分的灰羽跳出來，他們好篩選一下——總不能一下子讓所有的灰羽都去死。
灰羽對於神羽來說，也是不可缺少的。
現在還是砍掉那個豎立起來的旗幟比較重要。
而且，不少大人物的兒子都捏在那個卑鄙低賤的外族人手中呢。
在聚集大軍的同時，也有不少神羽派出了“人”，想要找柳牧談判，算是雙管齊下吧。
萬一對方狗急跳牆，把人質殺掉怎麼辦？
“首領，這幾天，似乎不斷有一些神羽朝着這邊進發，甚至有人通過灰羽聯繫到了我們不少人，想要見您一面。”一個灰羽在柳牧面前說道，他是曾經自由之盟的人。
現在城市當中也有數百的灰羽了。
“哦。”柳牧不置可否地點點頭，“都有些什麼人，夠不夠分量？”
“不少貴族的代表，分量絕對足夠。”那灰羽點頭。
“那就放他們進來。”柳牧說道。
“是。”灰羽輕輕出了一口氣。
要知道，他們所有的灰羽身上都有着神羽之卵，雖然暫時沒有被“引爆”，但是這無疑是一顆不定時炸彈。
壓在所有灰羽的心頭。
如果談判順利的話，用他們這些灰羽的自由換取那些神羽二代們，無疑是一個相當好的選擇。
一天之後，超過五十人的談判隊伍被帶到了柳牧眼前，其中不乏一些灰羽，算是用來調解氣氛吉祥物。
如果沒有這些灰羽，他們估計也很難聯繫到城市當中的灰羽。
至於爲什麼談判的人這麼多，原因很簡單。
每個大人物都不放心其他人，要派自己的人過來，結果人就多了。
“又沒有。”
看着眼前這羣人，依然沒能找到任何跟深淵之主相關的痕跡，柳牧失望地搖搖頭，揮了揮手說道，“都帶下去吧。”
“等等。”
其中一個神羽愣了一下，帶下去是什麼意思，他們都沒有開口呢。
那些灰羽也愣了一下，還沒有開始談呢，怎麼就送客了？
“柳牧是吧，你這是談判的態度嗎？”有人上前一步，用一種倨傲的語氣說道，“你要弄清楚，你到現在還活着，是因爲我們的仁慈——”
“談判？”柳牧看着房間內的人，“我有說過要跟你們談判嗎？”
自由之盟的灰羽忍不住說道：“首領大人，難道不是進行人質交換的談判嗎？”
“人質？”柳牧笑了起來，“我這裡除了菲麗絲之外，沒有其他人質，也不需要進行交換，更不需要談判。”
那溫和的笑容透着一股令人心寒的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