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發個汗
要是兩個人來,一個人回去的話,那胡仁華真是要兩眼一抹黑,再也擡不起頭了,他趕緊問高源:“你不是很厲害的嗎,到底行不行呀?”
高源壓根沒理他,轉過身子還在斟酌。
治病不是張嘴吃飯,只要嘴巴張開就好。除非是一些很明確的,經常遇到的疾病,那就駕輕就熟,馬上就可以開方子。遇到某些複雜棘手的病,就需要斟酌了。
高源現在就還沒有徹底捋清思路。
黃文定的心情也有些複雜,沒有辦法把患者救回來,作爲醫生,他肯定是很遺憾的。同樣作爲醫生,要是眼前這個中醫真的把這個病人給救活了,那他的醫學觀就要崩塌了,所以他又有些慶幸。
範教授見高源久久沒有說話,他的心也提了起來。雖然過去兩年了,他還是非常清楚地記得這個神奇的中醫用一種不可思議的速度救起來一個個危重痢疾患者。
“難道這就是他的極限了?”人力終究是有限度的,醫學也是有邊界的,範教授不相信有醫生能治好所有病人,也不相信能救活任何垂危惡疾,只是他之前一直不知道高源的極限在哪裡。現在看來,恐怕就在這裡了。
後面跟着看的那羣小年輕醫生也在嘰嘰喳喳竊竊私語。
病人家屬在聽到高源的話之後,再度心生悲涼。
黃文定也不禁生了惱怒,他說:“高醫生,病人都已經這樣了,你還開這樣的玩笑,有意思嗎?”
胡仁華問:“高大夫,這是爲什麼?”
其他人也齊齊看向高源。
胡仁華悄悄屏住了呼吸。
病人父母又是緊張又是慌張。
病人母親哭着道:“還不是感冒變成這樣的嘛,什麼菌,我們又不知道什麼菌。”
“外邪入侵體內,都是由表及裡的。表既然是邪之來路,那自然也是邪之出路。他已經病了半個月,還是憎寒無汗,這是表氣閉塞的據,外邪無外出之路,所以纔要開表閉,所以纔要用汗法!”
其他人同時一怔,而後齊齊一個白眼,大家都給整了一個大無語。
聽到此話,病人妻子雙眼頓時充盈了淚水。
全場矚目之時,高源淡然地對病人母親道:“大娘,就像你說的那樣,不過就是一個感冒嘛,發個汗也就沒事了。”
病人家屬也全看向了高源。
黃文定有些無奈,他看向高源,用眼神示意一下,然後說:“高醫生要是診斷完了,那就先走吧?”
高源說完之後,衆人呆滯了。不是驚呆了,而是他們聽不懂,他們是西醫,哪裡知道什麼正邪,什麼表裡。
其他人都看向高源。
病人老母親結結巴巴問:“你是說還……還有的救?”
全場醫生眼睛盯緊了高源。
黃文定還是難以相信,他問:“就算……可是……你真的用發汗就能把這麼嚴重的病治好?”
衆人齊齊一滯。
“沒錯。”高源點了點頭。
“我們當地醫院說是心衰,他們治不了,然後就趕緊送到省醫院來了。誰知道省裡這麼多專家也說治不了,還說會要命,伱們說一個小小的感冒怎麼會要人命呢?”
高源說:“我雖然不知道爲什麼他會演變到如此嚴重的三陰寒凝,氣化冰結的局面,但從脈證推斷,應該是初病失表,所以導致外邪逐漸深入五臟,正虛無力鼓邪外出,病邪伏於血分,逐漸導致陰竭陽亡的局面。”
範教授露出了錯愕和驚疑之色。
“啊……”病人老母親先傻眼了。
“啊?”黃文定明顯愣了一下。
範教授不確定地問:“你是說,你是說你要用發汗的辦法,把這個病人救活?”
病人妻子抱着孩子,站起來顫聲問:“醫生,醫生,你是說他還能活?”
黃文定說:“大娘啊,我跟你說過的,他這不是感冒啊,他是患上了布魯氏桿菌,這個病是有很高致死率的,之前又沒有及時治療,所以纔會變得這麼嚴重。”
聽到這裡,高源豁然轉頭看向病人母親,他問:“你說感冒,什麼感冒?”
黃文定心臟突然快速跳動了起來,難道今天他就要見證醫學奇蹟?
病人全家心都懸起來了。
連病人家屬也一陣陣無語,發汗治感冒,這是民間流傳了千年的土辦法。發汗治感冒,都是有時候管用,有時候不管用。現在病人都到了要死的時候了,他居然還要這麼簡單的辦法?這不是鬧着玩嗎?
高源眼睛頓時放空了一下,而後才慢慢聚焦,他終於理清了所有思緒。
當看到高源再次點頭確認,大家再次懵逼。
“但病人目前尚在壯年,垂危11日未死,這代表正氣還不至徹底敗亡,所以應該還有最後一線生機,未必是十死無生。他既然是感冒引起心衰,但這感冒便是生死的關鍵。”
病人母親不停擦着眼淚,說:“你們說,這好好的一個人,之前身體都還好的,能趕羊,能砍柴,家裡家外都能操持。這不就是感冒了嘛,怎麼會到要命的程度呢?”
高源卻搖了搖頭:“走?還沒下處方呢,這麼早走幹什麼?”
高源搖搖頭,認真地說:“我從不開玩笑。”
黃文定感覺自己的醫學三觀都在顫抖。
病人家屬也不懂醫學,哪裡知道這個菌那個菌,他們只知道自己兒子只是因爲一個感冒,所以莫名其妙就到要命的程度了。
病人母親說:“就半個月前啊,可能是受寒了,就感冒了,本來也覺得有沒什麼,就準備喝點薑湯發個汗,也就好了嘛,可人突然就起不來牀了,我們就趕緊送醫院了。”
高源看向懷中幼兒,他說:“當然還有希望,你也不想孩子這麼小,就沒有了父親吧?”
病人家屬也聽不懂這麼專業的話語,但他們聽出了高源話裡的意思。
高源反問他:“你前面不是看見了嗎?”
黃文定一愣:“看見什麼?”
高源道:“六牀那個深昏迷的病人,肚子和下肢都腫爛了,你不是一直都在問我他是怎麼好的嗎?也是發了汗就好的。”
黃文定懵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