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兒貝聽到雲起的問話,點點頭說:“不愧是羲雲王。的確,官署對念兮臨世重視,更主要的是因爲念兮初臨盡鄉界、法則完全之時,會反哺天地大道,可以滌盪污濁,生揚浩氣,清明人心,有助於一方安定,所以見念兮初臨者,當以大禮敬謝。”
雲起噢了一聲,有些恍然大悟地說:“所以方纔呼兒老伯和包大哥一見面就行大禮?倒是嚇了行之一跳,這以後就不必如此了吧?”
呼兒貝笑着說:
“知道念兮主人大都謙遜克己,不喜歡這些虛浮名聲,所以大家只是在念兮臨世之時以大禮謝過,平日就執普通禮儀了。我們倆要在這邊守界,自然趕不上念兮臨世的盛況,所以方纔先行禮謝過。不過我們雖然看不到羲雲王的念兮臨世,卻是頭兩個見到它的人,這也算是獨一份了。”
兩人說着走出驛站,就看包華已經帶着漠風漠雨等在外面了。
漠風漠雨一看到雲起和他肩上的念羽,立即伏地低首行了一禮,雲起也微微頷首還了一禮。
漠風一行完禮就急忙跑到雲起身邊,一雙黃金色的眸子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地把雲起看了個遍,又擡頭嗅了嗅。想來是包華跟它說過雲起受傷的事,所以有些擔心。
此時漠風查看過,見雲起除了臉色不太好、有些虛弱外好像沒什麼大礙,似乎鬆了一口氣,用頭蹭了蹭雲起,又低低地叫了幾聲。
雲起聽不懂漠風在說什麼,只好看向包華。
包華邊走過來邊笑嘻嘻地說:“漠風這是埋怨你呢,說你怎麼總是這樣不顧惜自己,不是暈倒就是受傷的。”接着看了漠風一眼,補充說:“我可還是第一次聽漠風這麼說話。”
說着微眯着眼盯着漠風問:“嘖嘖,我說漠風,你這股子哀怨傷心的勁兒是怎麼回事?你別是暗戀人家羲雲王吧?你可是踏風獸,又不是人,而且還是個公的,就算你不是,人家羲雲王也是成了家的,你就別想了。”
漠風一聽這話,氣得不行,驀地一個轉身撲向包華,一人一獸頓時扭打在一塊。
雲起正想出聲勸說,旁邊呼兒貝瞪着眼喝道:“你們倆別鬧了,羲雲王這兒受着傷呢,還不趕緊給人送去祠堂療傷。”
漠風聽呼兒貝提到雲起療傷的事,立即鬆開咬住包華的嘴,回身便往雲起這邊跑,包華卻趁機又拍了漠風一巴掌。
漠風不滿地回過頭衝包華吠了一聲,似乎想衝回去,呼兒貝見狀喊了聲:“漠風!”漠風聞聲衝包華齜了齜牙,終於還是忍住性子跑回雲起身邊。
呼兒貝見漠風過來,又轉頭訓包華道:“包小子你別一天天的總跟漠風瞎鬧,這麼大個人了,還不如漠風懂事。”
漠風也跟着白了包華一眼。
包華倒也不生氣,笑嘻嘻地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土,忽然換上一副哀怨的神情,嗔怪地對雲起說:“羲雲王,你可千萬要好好養傷啊,不然人家要心疼死了。”
雲起見包華這副模樣一時錯愕得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倒是漠風在一旁氣得吼了一聲。
此時漠雨也走了過來,路過包華時不知道是不是故意,撞了他一下,正好撞在他的膝窩上。
包華冷不丁被漠雨這麼一撞差點兒跪到地上,立即叫了起來說:“漠雨,你不是吧?”
漠雨淡淡地看了包華一眼,好像壓根兒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腳步不停,穩穩地走到漠風跟前,快速叫了一聲。
漠風聽了便別過頭不再理包華,
而是衝着雲起低低地叫了一聲,壓低身形,示意他坐上來。
雲起這才明白過來包華方纔是在逗漠風,無奈地搖搖頭,然後衝包華點點頭,道:“包華大哥,行之告辭。”接着低頭又跟漠風道了聲謝,這才坐到漠風的背上。
呼兒貝衝着包華說道:“包小子,別偷懶,好好守着驛站。”說着坐到漠雨身上,招呼了一聲:“我們走吧。”漠風漠雨便帶着兩人出發了。
很快一行人就來到祠堂附近,呼兒貝看到祠堂裡忙忙碌碌的人羣,不禁感慨了一聲道:“羲雲王果然是深得民心,難怪念兮這麼快就化生了。”
雲起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了聲:“慚愧。”
呼兒貝在祠堂門前便從漠雨背上下來步行,但仍讓漠風揹着雲起,一直走到大殿門口,這才扶着雲起下來,又扶着他進到大殿中坐好,然後擡頭看了看雲起塑像上覆蓋着的金色星塵,點點頭,說:“不錯不錯,有這麼多功德願力,羲雲王應該很快就能恢復如初。”
說着又看了看雲起塑像身邊寒嶺生的塑像和牌位,輕聲念道:“寒嶺生。這位便是你義兄?好一位氣宇軒昂、風采過人的少俠。 ”
雲起聞言也看向寒嶺生的塑像,輕聲說道:“幹兄丰神俊朗,如游龍驚鴻,百姓們並未見過幹兄,大概是照着行之所作的畫像來塑的,只是行之不善於此,畫不出幹兄風采的十之一二,實在是有愧。”說着回想起過往種種,一時有些出神,聲音變得越來越低,臉上也浮現出些落寞的神色。
呼兒貝見狀急忙乾咳了一聲說:“對了,羲雲王,方纔說要教你個吐納運氣的法子,有助於你療傷,倒是差點兒把這一茬給忘了。來來來,你跟我試一下。”說着把吐納運氣之法跟雲起詳詳細細地講了一遍。
雲起認真記下,又跟着呼兒貝練了幾遍,便差不多學會了。
呼兒貝見他這麼快就掌握了要領,不禁有些感嘆,說:“羲雲王,沒想到你一個讀書人對習武之道也這麼有天賦,真是厲害。”
雲起聽到這話臉色卻黯淡了些,輕聲說:“以前幹兄教行之劍法之時也教過一些呼吸運氣的方法,倒也有些相似……”
呼兒貝聽了雲起這話,又想起來他這傷就是爲了找他義兄落下的,心裡暗暗嘆了口氣,安慰地在雲起肩上拍了兩下,可又不知道應該怎麼勸他纔好,憋了好半天,終於開口道:“呃,羲雲王,我還得去官署,先不打擾你療傷啦,這就告辭了。”
雲起聞言想起身相送,呼兒貝趕緊攔住他說:“羲雲王,你有傷在身,就別折騰了,好好療傷,晚上讓漠風送你回來。”說着拱手道了個別,又交代漠風守在祠堂門口,然後招呼漠雨離開了祠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