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村長!”
元傑怒吼一聲,心中大急!
他快速衝向旁邊的房門,那一瞬間的爆發,只蹬的地面爆炸,濺起了道道碎石,他直接穿門而過,裡面便是芸芸的房間!
呼呼呼
陰風陣陣,刺骨嚴寒,剛剛進入這個房間,元傑立刻看到了一團鬼影正飄浮在芸芸身旁。鬼影與芸芸之間,有一道肉眼難見的白濛濛的霧連接,彷彿正在被鬼影吸收!而自芸芸的口鼻耳眼之中,這些白濛濛的霧汽不斷帶出,每被鬼影消失一點,芸芸的面色便肉眼可見的乾枯下去!
那白濛濛的霧汽,彷彿是生命的精華,正在被鬼影肆意奪取!
芸芸面露痛苦,彷彿做着一場噩夢,卻無論如何也無法清醒。那鬼影看到了元傑的到來,發出“桀桀”的笑聲。
笑聲是如此陰寒,彷彿黑暗中的一雙鬼手拂過,驚得人心底打顫!
“住手!”
元傑大喝一聲,隨手丟出數枚飛鏢。
半空中,只見寒光一閃,飛鏢準確無誤的命中了鬼影的身體,只不過彷彿打在了空氣中一般,注入了大量真氣的飛鏢卻透體而過,根本沒有對鬼影產生一絲傷害。
“桀桀!”
鬼影再次詭笑一聲,忽然自身體上分化出兩團黑影,那兩團黑影不斷變化形狀,只在呼吸間就化作兩個漆黑猩紅的鬼頭,向着元傑兇猛撲來!
元傑冷汗徐徐,爆發全力躲過了鬼頭的這次襲擊,強大的爆發力再次使他蹬碎了一片土地。
“咦?”
這一幕到是使得那鬼影略有遲疑,但元傑見芸芸的生命精華繼續被攝取,不要命似得拔出銀月,全身真氣灌注其上,向着那白濛濛的霧帶斬去!
“找死!”
那鬼影發出一聲呵斥,自影子中擊出一把紅色骨杖,杖頭鑲着一顆血色骷髏,夾雜着濃濃的血氣紅光,來勢兇猛無比!元傑揮劍抵擋,“錚”的一聲,銀月短劍應聲而斷,血杖餘勢不減的向着元傑胸口砸擊而來!
兩者間還未接觸,元傑便全身顫抖,強大的紅風彷彿能撕裂身軀般,不斷粉碎他的衣服!而元傑身上的力氣彷彿被看不見的無形之物攝取,化作一道道白霧,向着血杖頂端的骷髏中飛去!看那威勢,若是被這一杖砸到,元傑立即便身體化作肉泥而死!
這緊要關頭,元傑卻是毫無辦法。
他只是平靜的看着芸芸似乎從夢中驚醒,那道吸人生命的白霧帶應景而斷,從內心祈求上蒼能夠放過芸芸一命,如此他便能心安了!
“魔教妖孽,吃我一劍!”
正這時,一陣耀眼的白色光芒,突然自窗口迸發而出!彷彿那初升的太陽驅散了黑暗,整座房間登時被亮光充滿,瑩瑩閃爍!
一道玉劍閃着更加耀眼的金光自窗**入,快若閃電般的穿透了那黑影的身體,接着折返而回,帶落了小片鮮血。
“該死……”
黑影悶哼一聲,突然收回了擊來的血杖,化作一道黑色旋風自門口奪路而逃!
“快追!”
嗖嗖嗖
房外的人似乎已經離去,元傑自牆角的大洞中走出,忍不住吐出一口鮮血。縱然沒有被血杖直接擊中,那強大的衝擊力仍舊把他鑲入了土牆,牽動了舊傷。此時他全身無力,劇痛難忍,滿頭都冒着虛汗,但仍舊一步一步的,慢慢向着火炕挪去。
芸芸彷彿自黑暗中驚醒,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原本瑩瑩如玉的肌膚,如今卻好似樹皮一般,褶皺不堪!整個人彷彿一下子老了幾十歲,瀕臨暮年。
她看到了渾身是血的元傑,彷彿剛纔的種種,她都知道一般,微微的笑了。只是那個笑容,再也不如以前那般魅人,那般絢麗多彩。
即使這般,元傑的一顆心臟,仍然被她的笑容引燃,快速的跳動着,蓬勃着。
“芸芸……”
元傑聲音嘶啞,他的眼角閃有熒光。
“小杰,傑哥哥……呼呼”芸芸費力的說着話,似乎已經沒有了多餘的力氣,她沒有辦法轉頭,只能斜着眼睛看着元傑,她笑着,笑着,然後說:“芸兒任性了好久,其實芸兒比傑哥哥小一歲,對不起哦!”
元力低垂着頭顱,淚珠連滾而落。
“不要哭,傑哥哥的傷勢一定會好,會成爲厲害的人!只是……”她目光炯炯的看着元傑,聲音微不可聞:“對不起呢,傑哥哥,對不起,芸兒不能陪你到那一天了……”
那雙原本明亮的眸子忽然失去了所有的光澤,努力睜開的眼皮軟軟閉合。元傑默默看着芸芸死在她的眼前,任淚水滾滾而下。
火焰肆虐的燃燒,已經燒光了半個村子,房屋外,老村長的屍體被火焰燒的噼啪作響,但火魔仍然肆虐,向着內房燒來!
元傑對於近在咫尺的火魔無動於衷,他肩膀聳動,跪在芸芸身前,雙手無力的錘地,一遍,又一遍。
“啊啊啊啊啊啊!!!”
最終,元傑一顆心彷彿就要炸開一般!他瘋狂嘶吼!他瘋狂喊叫!那聲音驚天、動地!“咔擦”一聲,連老天也都爲他震顫,天空中劃過一道金色雷霆,轟隆作響!
頃刻間,大雨瓢潑,滾滾而落!澆滅了肆虐的火魔,澆滅了這一場瘋狂的大火。
而元傑,抱着芸芸,默默哭泣。
……
“師兄,這裡還有活人!”
元傑那淒涼的嘶吼聲,引來了外面的高人。
“小兄弟……”
光芒炸開,充斥滿房,一位仙修,自窗口飛入!他宮裝得體,腳踏飛劍,身上散發着瑩瑩寶光!他進來之後,剛一出聲便戛然而止。他的身後,同樣打扮的三位仙修隨同而入,也一同沉默的看着眼前的元傑。
此時的元傑嗔目欲裂,嘴角淌着鮮血——那是元傑聲嘶力竭,磨破嗓子所流出的血液。他狠狠的看着地上的一灘血跡,那是那道黑影逃跑前被飛劍擊傷所留。他的目光中滿是仇恨與殺戮,狀若瘋狂的看着眼前的四人,無聲的嘶吼背後,彷彿有着一股毀天滅地的強烈殺意!
其中一名仙修眉頭微皺,說道:“師兄,這個人遭遇極大精神創傷,恐怕已經瘋了!縱然能夠恢復,將來也定然是個禍害……”
“你想說什麼?”爲首的仙修者聞言轉身,目視着那人。那人頓感壓力,但仍舊堅持說道:“師弟以爲,將他放在這裡自生自滅最好,若是師兄又想……”
“胡說!”爲首者目光一厲,呵斥道:“我們正派之人,見死扶傷,懲惡揚善,豈有置之不管之理?”他看向元傑,輕道:“此人遭此大難,心神震顫,有此變化不足爲奇,若日後好好引導,自然不會墮入惡道。”
“師兄……”
那人還欲再勸,卻被他人眼神制止。
爲首者看着死去的芸芸,心中難過,嘆道:“這個村落已經被毀,整個村子裡只有他一人存活,無法交由別人照料。這裡離門派甚近,出此大事,我門也有失責。幾年前,周國之事剛了,若這件事再傳出去,豈不真讓其他友門笑話?如此,只有將他帶回天門,交由掌門師伯處置!”
“什麼?”
幾人聞言一愣,那人又道:“師兄,我天門十幾年來未曾收過凡人弟子,怎可將這凡人帶入師門?”
“難道你要見死不救?”爲首者怒目而視,那人一愣,只得嘆道:“但憑師兄定奪。”
爲首者很是同情元傑,沉思片刻,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倒出一枚丹藥,對着仍舊狀若瘋狂的元傑道:“小兄弟,我等是天門修真者,這是一粒回元丹,你吃下後能夠恢復傷勢,大有裨益!”說着話,爲首者便要施法定住元傑,然後將丹藥送入他的口中。
“多謝。”
可是,下一刻,元傑卻發出了嘶啞的聲音。
他雖然狀若瘋狂,卻非真正瘋狂。尤其是元傑意志力極強,即使想要瘋狂也甚爲不易,那道修所擔心的事情,完全是多餘的。只是眼前之人卻是不知道元傑所經歷的事情,被元傑這突然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
爲首者先驚後喜,將回元丹送入元傑手中,看着元傑吃下後又道:“沒想到小兄弟竟然能挺過此關,還請節哀順變。”
“多謝關心。”元傑身體虛弱,那回元丹剛一如體便化作一股暖流,果然大有效果,連肝肺的暗疾處都有所變化。他道:“請問,剛纔那個人是什麼人?”
“是魔修!”那個師弟憤憤道:“是該死的魔修,泯滅天良,做的都是人神共憤的事情!”
“魔修?”元傑咳咳兩聲,似是想要發笑:“魔修啊,魔修。”他看着爲首的修真者,忽然道:“前輩,可不可以收我入貴派?我已然無家可歸,還望前輩能夠收留於我!”
“這個!”爲首者輕嘆一聲:“我可帶你回門派,但是最後是否收留你,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元傑在此多謝前輩救命收留之恩!”
元傑狠狠磕頭,根本不給爲首者阻止的機會,然後,他認真的看着爲首者,又道:“元傑斗膽求前輩一事,還望前輩答應!”
“什麼事?”
“元傑想要留在阡陌村三日,將所有村民安置好,三日後才能隨前輩離開!”
“這個無妨!”爲首者點頭答應:“我等正好也要搜尋一下那幾位魔修,本來也要兩日才走!這幾日你要小心謹慎,多多休息。需知,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死去的親人也不會想要看到你的難過!那我等就先行離去,三日後再來接你!”他微微一頓,隨即轉身離去。
“多謝!”
元傑衝着離去的修道者們,長跪不起。
直到遠遠地,似乎從雲的那端,傳來一聲重重的嘆息。
三天內,元傑將所有村民的屍骨全部挖出,合葬一起,他無法分辨誰是誰,那場大火,焚盡了所有人生前的信息。
他獨自爲芸芸立了一個墓碑,她的屍體被元傑火化,剩下的骨灰被他製成了貼身符包,希望這樣,便能永遠將她帶在身邊。
他將斷裂的銀月收起,並找到了一個玉瓶,將那魔修的血液收集起來,全部揣進懷中。也許有一天,這個玉瓶,能讓他找到那個他必須殺死的人!
元傑看着空蕩蕩的阡陌村,眼前似乎出現了幻象,幻象中,出現了那個無比思念的身影。
那個在元傑剛剛進村時,遭遇悍匪,卻挺身而出,倔強無比的小丫頭。
在密林之中,那道不顧自身安全衝進來想要救人,卻害的元傑身受重傷,差點死亡的靚麗身影。
那元傑重傷時候,始終紅着臉爲他沐浴更衣,宛若妻子的小女子。
還有那若干枯凋零的秋葉一般,在元傑懷中逝去的芸兒。
元傑的內心在滴血,可沒有人能看得到。
“芸芸,老村長,阡陌村的親人們,我元傑一定會爲你們報仇的,一定……”
當那日的四位仙修來到阡陌村時,看到了那跪在阡陌村門前,如同一杆青松一般挺拔的身影,看到了他那如同萬年鐵樹一般堅毅的眼神,還看到了那有着無比濃烈氣息,仿若實質的精氣神.他們驚奇不已,認爲元傑定然是一塊兒修煉奇才,也許進入天門,將是他最爲驚人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