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6 亂彈琴
崩冢不愧有巢穴之名，四通八達的通道遍佈各處，不能原路返回的隊伍只能像沒頭的蒼蠅一般亂撞，可是不管走到哪裡，追兵都會很快跟上來。
“這他媽的就是個迷宮。”黑熊如此報怨道。
他已經記不清是第幾次擊潰了敵人的阻擊，只是覺得越往前走，外骨人阻擊的強度就越高，若不是武器上佔了優勢，恐怕這個時候大夥早就全軍覆沒了好幾遍。
裝甲記錄的通道越來越多，漸漸地組成了一副嚴重殘缺的地圖，可是這樣一副地圖，對撤離沒有絲毫作用。
忽然前方的通道涌出大隊的敵人，將原本就狹窄不堪的通道擠了個滿滿當當，黑熊一通亂槍打過去，成堆的屍體直接堵死了通道。
這讓他想起了火星的地下溶洞。
“快，這邊！”葉飛扯着黑熊一通猛跑，衝進側面的岔路。
殿後的剪刀已經和追兵交上了火，密集的槍聲在通道里來回激盪，回聲混在一起響成一個聲音，根本分不出個數。
殿後的剪刀最後一個撤入岔路，他的肩膀上還扛着一個新兵。
“怎麼回事！”葉飛又驚又怒，他不是沒見過傷亡的菜鳥，但是從當上分隊長到現在，還是他手下頭一回出現傷亡。
他立即從傷員的裝甲裡調出實時狀態監測信息，血壓心跳都沒問題，葉飛頓時鬆了口氣。
只要不是當場陣亡，就有救治的希望。
“沒事，腿甲穿了個孔。”剪刀把傷員交給其它的新兵，拆下只剩兩發子彈的彈匣，重新換了個滿的。
有經驗的老兵，能在彈匣打光時留下最後一發子彈，如此一來，換上新彈匣之後只需要扣動扳機就能繼續射擊，而不必再拉動槍機耽誤寶貴的時間。
剪刀還做不到這一點，但是他大概知道彈匣差不多打完了。
換完彈匣之後，他側身倚在岔路口，探出槍管就是一個長點射。
狹窄的空間更有利於槍械發揮威力，追擊的外骨人登時倒下三四個。
“獸醫——”
“我來了！”獸醫卸掉肩膀上的外掛武器箱，艱難地擠過去檢查了一番，“小意思。”
他取出與俘虜嘴上一模一樣的金屬膠貼拍在新兵刺穿的腿甲上，封住了裝甲：“還能走嗎？”
傷口位於膝窩下方，從上向下刺入，從傷處的角度分析，應該只是刺傷了小腿肚。
獸醫暗暗嘀咕這個新兵倒黴的運氣——膝窩恰好是腿甲最薄弱的位置。
“能！”儘管疼得厲害，可新兵還是大聲地回答。
“好樣的！”獸醫拍拍新兵的肩膀，“放心吧，我保你的腿沒事。”
造成新兵腿傷的是一種從沒出現過的外骨人，顏色是熟悉的淺綠色，但武器卻不再是腐蝕球，而是一根半米多長的骨刺。
鋒利的骨刺雖然無法切割，但刺穿力極強，最起碼刺穿裝甲的薄弱部位毫無問題。而且這種外骨人的身手極其靈活，若不是在狹窄的通道里，怕是很難擊中這種靈動的敵人。
“黑熊，快速前進不要停。”葉飛回身大吼，“分兩個人帶傷員一把。”
追兵勢大，後衛的壓力極大，必須拉速度甩開追兵，才能讓大夥喘一口氣。
隊伍重新行動起來，慌不擇路地猛向前衝。
隊伍中的葉飛兩條眉頭差點擰成一股。
充當尖兵的黑熊，每次都是選擇敵人最薄弱的方向突擊，一旦發現敵人的強勢阻擊，就會立即變更方向。
以最小的代價儘可能地完成突圍任務，倒是無可厚非，可葉飛心中的擔憂越來越清晰。
四通八達的通道看似混亂，但對外骨人而言，肯定有某種規律在內。外骨人在自己的老巢裡堵住幾個侵入的突擊隊員，還用得着圍追堵截地花費這麼多手腳嗎？
外骨人八成是打着圍三闕一的主意，不知道想把隊伍逼到什麼地方。
打了這麼久的交道，人類瞭解外骨人的同時，外骨人怎麼可能對人類的戰鬥力沒有了解？它們很可能知道突擊隊員的戰力有多強，明白消滅一隊困獸猶鬥的突擊隊員會有多麼大的損失。
兵者，詭道也。
在指揮層面，戰爭就是雙方指揮員的鬥智鬥勇，通過種種表象猜測對方指揮員意圖，並加以應對的過程，一旦己方的節奏被打亂，不得不按對方的節奏應對，那麼與失敗的距離便觸手可及。
葉飛相信自己的判斷八九不離十，若是再這樣下去，等待大夥的，百分之百是全軍覆沒的下場。
必須做點什麼。
前方又是一條岔路，剛探出頭，黑熊就毫不猶豫地端着加特林灑出一陣彈雨：“走這邊！”很顯然，兩條岔道中，一條被敵人堵住，另一條則根本沒有敵人。
已經習慣了配合的戰士們本能地衝向無人一側。
葉飛突然一聲大喊：“停，黑熊，給我頂住，打開缺口衝過去！”
所有人同時一愣，連黑熊都差點愣住。
大夥已經養成了習慣，往好聽了說，隊伍是不得不撤退，實際上誰都清楚，大夥就是在逃跑，只不過是有序的逃跑而已。難聽點說成喪家之犬也不算過份。
連續不斷地逃跑，消磨的不僅是體力和彈藥，更是隊伍的士氣。
“沒聽見嗎？我命令你們頂上去，快！”葉飛不容置疑說。
“是！”關鍵時刻，還得是老戰友，黑熊毫不猶豫地執行了命令，儘管他不明白葉飛爲什麼要這樣做，可是一起戰鬥了這麼久，他相信葉飛的判斷。
大量的子彈砸進去，通道里很快又堵滿了外骨人的屍體。不等戰士們發問，葉飛就命令猴子炸開外骨人的屍體，繼續向前突進。
轟然一聲爆響，通道里像颳起了十級颱風，堵塞通道的屍體被炸成一地的碎片，連續幾次，才把堵住的通道徹底通開。
不知道爲什麼，此時此刻，好多人不約而同地覺得外骨人的通道像狹窄的下水道。
“黑熊，注意節省子彈，咱們不跑了，哪邊的敵人多，咱們就往哪邊打。”葉飛簡單地解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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