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 驚悚救援
天鷹號與四艘制空火力艦遊刃有餘地周旋於生物戰艦的圍追堵截之中，不間斷的大小激光束射向四面八方，炮火所指，當者披靡。
天鷹號看起來威風八面，實質上這種當面鑼對面鼓的激烈對抗，給天鷹號帶來了極大的壓力，如果不是爲了吸引外骨人的注意力，創造救人的機會，葉飛絕對不會笨到與外骨人正面對決。
然而外骨人擁有的生物戰艦數量實在是太多了，哪怕天鷹號傾盡全力，也沒辦法將所有的生物戰艦全拖在戰場上。
格利澤581太小了，四艘突擊登陸艦剛剛消失便立即出現在預定的位置，黑熊和軍刀分別處在小行星帶的兩端。
這裡的小行星帶距離恆星只有一個天文單位的距離，按行星系的大小來看其實應當算柯伊柏帶，而且其中的一半兒在當年的戰鬥中毀掉，如今仍然完好無損的只剩整個環帶的三分之一，形成長度大約爲一個天文單位左右的弧形小行星帶。
三十幾架j-447戰機緊接着出現在黑熊指揮的突擊登陸艦附近，脫離超光速狀態後馬上分散，從各個不同的方向鑽進小行星帶，分頭飛向小行星帶中搜索到的求救信號。
小行星帶在遠距離觀察時看起來密密麻麻，各個小行星間的距離似乎十分地接近。實際上這裡的小行星這間距離很遠，別說體積有限的j-447，就算突擊登陸艦飛進去也完全沒有問題。
不過爲了防備外星艦隊的襲擊，突擊登陸艦隻有留在外面掩護進入小行星帶的j-447機羣。
突擊登陸艦對抗生物戰艦雖然不大對路子，但那指的是在對抗大批生物戰艦的情況下，等閒三五十隻生物戰艦不在話下。
撒入小行星帶的戰機比撒進大海的一把沙子還不如，轉瞬間推動了蹤跡，只剩下雷達上一顆顆閃爍不停的光點顯示戰機的位置。
一架代表戰機的光點率先與求救信號重疊，之後黑熊的突擊艦馬上收到了來自戰機的通訊：“226號呼叫電梯，226號呼叫電梯。”
“電梯收到，請講。”黑熊訂自接聽通訊。
他現在的軍銜是全艦除葉飛外所有突擊隊員裡最高的一個，因爲葉飛必須指揮戰艦，因而被任命爲天鷹號加強突擊團的代理團長兼一大隊大隊長。
“226號發現救生艇一艘，但無線電沒有任何迴應，也沒有發現倖存者。”226號戰機此時正徘徊在一顆直徑約四十公里左右的小行星上空，機載合成孔徑雷達不斷掃過小行星表面，一架完整的救生艇出現在雷達屏幕上，求救信號便來自救生艇上。
“怎麼可能？你確定救生艇完好無損？”黑熊懷疑地問。
“肉眼、雷達成像和信號反饋都沒有異常，是否降落查看？”
黑熊說：“不用了，繼續搜索下一個目標，登陸搜索還是交給我們突擊隊吧。”
飛行員的身價金貴着呢，只穿一件輕甲的飛行員若是在降落後遇到外骨人什麼的，那損失可就大了。突擊隊員的訓練成本雖說不比飛行員低到哪兒去，可當不住戰鬥裝甲的防禦強，一個突擊隊員輕鬆收拾三五十個外骨人，連支援都不必叫。
“226收到！”飛行員一點也不拖拉，雷達上的光點迅速離開，只剩下求救信號繼續閃爍。
“一中隊，派一個分隊過去看看情況……小心點。”
“是！一分隊，跟我來——”通訊裡傳出一連串口令聲，隨即一分隊向艦橋申請開啓艦表艙門。
艙門打開後，七位突擊隊員一個接一個地飛離突擊艦，直奔事發座標。
在新式戰鬥裝甲上，飛行裝置已經成爲標準配置，儘管實際的飛行速度差強人意，但總算賦予了突擊隊員持續的飛行能力，甚至能在大氣層內像直升飛機一樣戰鬥。
突擊隊員並不認爲裝甲必須擁有飛行能力，但可以長時間飛行，將使隊員們擺脫登陸依賴登陸艇進行空中機動的歷史，將突擊隊的戰術水平拔高几個層次。
沒等一分隊飛到目標上空，其它戰機便紛紛找到各自的目標，通訊中的呼叫聲此起彼伏。頗有你方唱罷我登場的意思。
讓黑熊驚慌失措的是所有戰機的通訊大同小異，任何一個求救信號都和226發現的一樣，只有救生艇沒發現倖存者。
而且不少救生艇遭到了嚴重破壞，當黑熊將戰機發回的救生艇圖像擺在一起時才愕然地發現，所有的救生艇都是艙門被暴力拆解，其它部位完好無損，怪不得還能發出求救信號。
除了命令戰機繼續搜索之外，黑熊想不到任何辦法，他悄悄地與軍力建立了聯繫：“老刀，我這裡只找到了救生艇，一個倖存者也沒救出來，你那邊怎麼樣？”
“我這邊也一樣，搜了二十幾個信號，什麼也沒找着。”軍刀凝重地說，“是不是失事的戰艦把所有救生艇全發射出來了？”
“怎麼可能，沒人駕駛的救生艇根本不會離開戰艦。”說到這兒黑熊將剛剛的對比圖像發給了軍刀，“看看吧，有什麼想法？”
軍刀放大圖片仔細觀察：“應該是從外面破壞的，艙門附近有凹陷的痕跡……難道是外骨人？不對吧，你找到登陸艇沒有？”
救生艇失事的現場看不出任何抵抗的痕跡，普通的登陸艇中只有輕武器，無法對抗外骨人不奇怪。可第三艦隊失事的戰艦中有一艘突擊艦，一個大隊的突擊隊員呢，總不會一個都沒逃出來，全跟着戰艦一起報銷了吧？
“沒有。”黑熊回答，“可能是因爲突擊艦沉沒的位置離小行星帶比較遠，躲進小行星帶的都是另外兩艘戰艦的人員吧。我問問其他人，你這邊有什麼情況馬上通知我。”
“明白。”軍刀說。
黑熊正想切換通訊頻率，突然接到戰機的報告：“219呼叫電梯，發現兩名封凍的倖存者，重複，發現兩名封凍的倖存者！”
“快，馬上護送回來！”黑熊急不可耐地催促，“電梯呼叫鐵牛，聽到請回答！”
“鐵牛收到，請講！”交出作戰指揮權的葉飛負責指揮救援行動，醫療救援艦喜訊頻傳，已經找到了三十多位倖存者。
黑熊謹慎地問道：“頭兒，我這邊找到兩位封凍的倖存者，是不是馬上送回去？”突擊登陸艦不具備解凍的條件，必須送回醫療艦，才能進行安全解凍。
“怎麼？”葉飛的好心情不翼而飛，“這麼長時間才找到兩個倖存者？黑熊，你不是開玩笑吧？”
黑熊苦嘆：“我哪敢在這個時候亂說話，戰機已經搜過了幾十個求救信號，但是隻找到這兩個人，而且不光是我這兒，軍刀那兒一樣沒有進展。”說着他將對比圖像發給葉飛，並簡單地說明了他和軍刀的推測。
葉飛眉頭深鎖：“先把人送回來，命令航空後人，搜救再仔細一點兒，別光看有信號的地方。”
救生艇上不僅有武器裝備，還有食品和水，維持艇內人員一個月的生存毫無問題。因爲脫離戰艦逃生後獲得救援的時間少則數月多則整年，所以救生艇還攜帶着冷凍艙，當給養耗盡時逃生人員可以將自身冷凍，延長生命等待救援。
第三艦隊與外骨人的戰鬥發生在半個月之前，救生艇上的給養肯定沒有耗盡，那兩名倖存者進入冷凍的原因，很可能是爲了躲避襲擊——用於冷凍人體的混合液體在低溫下比鋼鐵還要堅固，只要環境溫度不升高，即使在空寂的宇宙中漂流個千八百年也不會損壞，仍然能把冷凍在其中的人救回來。
是否能揭開倖存者失蹤的謎底，就要着落在這兩個倖存者身上了。
本以爲救援會十分順利，沒想到中間出了這麼大的岔子，葉飛不由地開始擔心其它方向的救援隊伍：“鐵牛呼叫猴子，聽到請回答。”
“猴子收到，請講。”
“你那兒的進展如何？找到多少人？”
“殘骸區情況複雜，信號不強，目前進展不大，只找到了六個倖存者。”猴子無奈地回答。
大大小小的戰艦的碎片到處都是，就像一片片干擾箔條，對電磁信號的傳播影響極大，而且碎片對高速飛行的戰機來說十分危險，飛行員們只能壓着速度慢慢尋找。
“加快進度，外骨人的艦隊頂多能給你兩個小時。”葉飛算了算生物戰艦速度，給出了準確的答案。
“明白。”猴子回道。
“鐵牛呼叫狼崽，聽到請回答！”
“狼崽收到，請講！”
“進展如何？”葉飛問得精幹。
“環境太複雜，搜索速度很慢。”狼崽與猴子的回答大同小異，“剛剛戰機報告發現鏡湖號補給艦的殘骸，殘骸裡很可能有幸存者，我打算派人上去看看。”
“多加小心，帶好武器，注意安全。”小行星帶的異常情況已經引起了葉飛的警惕。
“明白。”狼崽回道。
切斷通訊，葉飛開始暗暗地琢磨，其它方向的搜索行動可以隨時中止，但是遠征軍的補給艦長達十六公里，殘骸哪怕只有一半兒也有八公里長。而且裡面的倖存者一定藏在隱密的位置，想把他們找出來不是件容易的事，別說兩個小時，兩天也甭想搜完。
偏偏戰艦的殘骸能夠保留一部分戰艦的功能，特別是補給艦內裝有大量的壓縮空氣、水、食物和武器裝備，對附近的倖存者來說有着致命的吸引力，殘骸區的搜救進展不大，很可能是附近的倖存者全部轉移到了補給艦殘骸裡！
等再過一段時間生物戰艦羣逼近殘骸區，必須把天鷹號轉移過去掩護鏡湖號殘骸的搜索行動，可是外骨人的注意力一直在天鷹號上，轉移之後，會不會將敵人的主力吸引過去？那樣的話豈不是弄巧成拙？
苦惱的葉飛無比糾結，就在這個時候，黑熊派出的突擊隊員終於飛到了目標區域。
226號之所以第一個抵達目標，是因爲它分配到了距離戰艦最近的求救信號，只不過戰鬥裝甲的飛行速度比戰機慢得多，緊趕慢趕才飛到地方。
四十公里的小行星引力小得可憐，七位突擊隊員直接降落到救生艇附近，靠近後才發現救生艇歪倒在地，側面的艙門被艇身擋住，從空中根本看不到艙門的位置。
走近再看，暴力拆解氣密門的痕跡十分明顯，但是附近沒發現氣密門，不知道究竟失落在何處。
“大飛，可樂，進去看看，其他人在周圍仔細搜一搜。”分隊長命令道。
“是！”兩名突擊隊員端着步槍小心地鑽進救生艇，代號大飛的隊員驚呼：“隊長，救生艇還在工作！”
“太好了！”隊長大喜過望，“馬上覆制艇內的資料！”
軍方的戰艦和各種飛行器內均配備類似黑匣子的記錄系統，而且能在必要的情況下向外發送這些信號，不過目前安裝共振通訊儀的只有大型戰艦，小飛船的信號只能用電磁波的形式發送。
哪怕信號強度足夠，飛到地球也需要二十多年……葉飛參軍到現在的時間還不到二十年，當年人類與外骨人先鋒羣落的戰鬥影像如今還沒傳播到格利澤581呢！
軍用系統的速度極快，大飛只用了不到三分鐘，就把所有的信息轉存到裝甲的存儲裝置內：“隊長資料複製完畢。”
“好好看一看，能不能找到有用的線索。”隊長吩咐道。
救生艇上的設備比較簡單，監控資料通常是洗掉舊的錄下新的，半個月前的信息能不能留到現在隊長的心裡也沒底。
“是！”
大飛和可樂立即開始檢查救生艇，用攝像裝置將艇內所有的角落都錄一遍，將來可以靠這些數據進行數字化場景還原。
艙門外佈滿了碗口大小的凹陷，可見拆解艙門時的力量極大。艙門內近處沒有遭到任何破壞，但救生艇深處散落着十幾支步槍。
可樂隨手撿起一支步槍卸車上彈匣，衝大飛晃了晃：“空的，打光了。”無殼彈與有殼彈相比雖然有重量和體積上的優勢，可是再先進的封裝手段，也無法像彈殼那樣嚴密地保護髮射藥，因此天軍在遠征軍成立後配發的都是做好各種防護措施、裝滿子彈的實彈匣。
所以只存在打空的彈匣，沒有空彈匣這個說法，也不存在壓子彈這種費時費力的工作。
大飛馬上擡頭往艙壁上看：“到處都是彈着點，開槍時射手肯定慌了神……所有的槍全打空了嗎？”
可樂將地上所有的步槍檢查一遍，點點頭說：“全空了。”
“不對啊，十幾支槍呢，一個彈匣一百多發子彈，艙壁上才幾個彈坑？剩下的子彈打哪兒去了？”大飛奇怪地問，他的目光沿着一排彈坑尋找，突然發現救生艇中部好像有一條分界線一樣，後面到處是彈坑，不少彈坑裡還鑲嵌着變形的彈頭，但是救生艇的前半部分沒有發現絲毫被子彈擊中的痕跡。
若非如此，位於救生艇前方的控制檯恐怕早就被打得千瘡百孔，直接報廢了。
可樂扔掉步槍，數了數艇內的輕甲：“少了十四套，和步槍的數量相符。”
大飛仔細地四下裡看了一遍，卻沒有找到預料中的血跡，不由地自言自語：“奇怪，這裡到底出了什麼事？”
“難道倖存者都被俘虜了？”可樂胡亂地猜測道。
大飛立即意識到可樂想起了當年外骨人俘虜人類的舊事：“你的意思是……外骨人乾的？”
“除了外骨人，這鬼地方還有什麼？”可樂打開武器箱，隨便抽出一把步槍卸下彈匣，一顆子彈也沒少，“你看，就算沒機會換彈匣，直接換一把槍不難吧？只有一大堆外骨人一擁而上，才能同時制服十四個人。”
“那血跡呢？”
“血跡？”可樂一愣，“被俘虜了哪來的血跡？”
“我是說，外骨人的血跡！”大飛指着地面說，“救生艇裡備用的步槍是比不上咱們的步槍，但是打穿外骨人的骨甲還不是問題，就算咱們的人全當了俘虜，總不會一隻外骨人也沒擊中吧？”
“這個……”可樂理屈詞窮，訥訥地接不上話，想了想才勉強道，“說不定外骨人又搞出了什麼奇怪的生物，所以纔有這種現象。”
大飛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有可能。”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出什麼合理的解釋了。
兩人離開救生艇，大飛向隊長報告：“隊長，救生艇搜索完畢。”他把艇內的情況和兩人的推斷簡單地講了一遍。
“知道了。”隊長不置可否地說，“過來集合吧。”
其他人已經搜索到距離救生艇數百米外的位置，不過不必擔心，單兵雷達上有戰友們的位置信息。
兩人趕到集合位置，隊長往前方一指：“看那是什麼？”
大飛順着隊長指的方向看過去，頓時驚呼：“救生艇的艙門？”
“沒錯，剛發現的。”隊長比了個投擲的動作，“從救生艇上把門拽下來，隨便一扔就撇出半公里，力氣還真不小。”
“隊長，這地方引力這麼小，隨便挑個人，不開輔助動力都能扔這麼遠！”大飛不服氣地說。
“那你徒手把好好的門從救生艇上拽下來看看？”隊長一句話堵死了大飛的嘴，指了指艙門說，“把這個帶回去，說不定有用。”
“我來！”大飛當仁不讓地飛過去，單手握住艙門，本以爲能夠輕鬆地提起，可是一使勁，艙門卻紋絲不動。
“吆喝！”大飛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開足了輔助動力，狠狠地往上拽。
小行星這麼點引力，穿着戰鬥裝甲舉起救生艇都不是問題，這麼個破艙門還提不起來？
艙門在大飛全力拉扯的力量下漸漸離開地面，慢慢開始變形，只擡起兩寸又砸了下去，除些將大飛帶個跟斗。
“我靠，這麼重，這他孃的是小行星？白矮星吧！”大飛一頭霧水，搞不清到底是怎麼回事。“可樂，過來幫我。”
“來了！”可樂馬上飛過來，兩人一起扣住艙門同時用力，雖然還是沉得厲害，但這一次總算順利地離開了地面。
然而剛剛擡到小腿那麼高，旁觀的隊長突然驚恐地喊道：“快放手——”
其他人也亂糟糟地喊着躲開、放開什麼的。
兩人登時爲之一愣，這一愣神的工夫手裡的勁就泄掉了，可那個破艙門居然沒有回落地面，反而飛快地升了起來。
“閃啊——”戰友們喊破了嗓子的聲音驚恐萬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