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槿走到大殿門口,邁步進去,看着坐在上位的樑宏,恭敬的問道:“堂主,您找我?”
樑宏從沉思中回過神來,看到嚴槿,點了點頭道:“嚴先生,您來了,坐。”
嚴槿恭敬的挨着樑宏,坐了右邊下首的位置。
今天的天氣有些陰,陰天了很長時間卻總不下雨,厚厚的烏雲遮住了太陽,這讓大殿顯得比平常陰暗了好多,在這樣的氣氛烘托之下,嚴槿感覺樑宏很陌生,表現的更加恭敬。
“堂主太客氣了,我是爲您服務的白紙扇,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屬下一定想盡辦法辦到,不辜負您的知遇之恩。”
樑宏愣了一下,以前不覺得,今天他才查覺出來,嚴槿的思維很敏銳,他還真有一個艱難的事讓他去辦,自己還沒有開口,對方就已經猜到了。
這讓他重新審視起了從來沒有重視過的白紙扇,傳說在嚴家最平庸的嚴家老三,傳說裡堂裡有名的妻管嚴,嚴槿。
本來吩咐命令的話,被樑宏收回,想了一下,詢問道:“你知道松山縣最近一個月的流言嗎?”
嚴槿點了點頭,讚道:“知道,最近幾天開始查賬就聽說了,本來還想提醒一下堂主,不過發現堂主已經開始着手處理了,而且卓有成效,屬下也就沒有提醒,堂主的應對很巧妙,屬下佩服萬分。”
樑宏皺了一下眉頭,很不習慣嚴槿這樣的說話方式。
以前他和嚴槿雖然在一起共事,但是都是以命令的語氣和對方說話,這樣的面對面的相對平等的交流,還是第一次,這讓樑宏很快就發現了,普通人和武者最大的區別。
武者,無論武功高低,性格都很直接,有一說一,有二說二,一般不會這樣含蓄的說話。
普通人之間說話就含蓄多了,面對武者更是將姿態放的很低,這讓一直生活在武功圈子裡的樑宏有些不適應。
嚴槿看出了樑宏的不適,不過,他也很無奈啊,他爲了照顧樑宏堂主這位武癡,已經很“直接”了,再直接就僭越了。
樑宏皺了一下眉,將不適壓下,開口說道:“若不是流言呢?”
不是流言?
不是流言的意思是說,江湖傳的那些話,說的是真的?
這,這事就有些大了。
具體的事他不敢問,就直接籠統的詢問了一句。
“松山的事,堂主是懷疑有人泄密?”
泄露給了誰,是誰要對付堂主?!
嚴槿腦海中閃過一個名字,若是對方的話,無論是人脈,動機,都很符合,倒是最有可能。
只上堂主已經三年前就已經形同流放了,對方竟然不不放過堂主?這心眼兒也太小了,與傳聞很不相符啊!
不過問完之後,嚴槿就有些後悔了,他不發問還好,這一發問,堂主再一回答,他就算不想參與其中,也不行了。
他當時就應該保持沉默的,像以前一樣,一切聽堂主的吩咐行事就可以了!
今天他是腦子進水了,纔會問出這樣的問題?!
樑宏點了點頭,沉吟片刻,說道:“松山的神異之處,我研究了三年,最是瞭解。首先是幻霧,幻霧絕對不是單純的瘴氣,其靈動智能,完全不是自然的結果,而且幻霧只針對我們人類,裡面的花鳥魚蟲,飛禽走獸卻不受影響。最重要的是,它們大多不含瘴毒,和普通動植物沒有區別,可以直接食用,且,更加美味,長期食用對身體有許多好處。其二……”
“啊?堂主,其實,這些您不用和我說的,您只要吩咐我做事就可以了。”嚴槿不得不打斷堂主的話,這些東西,想來就很重要,很機密,他真不想聽啊!
樑宏沒想到嚴槿的反應這麼大,和其它武者開玩笑開習慣的樑宏,用開玩笑的語氣哈哈大笑道:“已經晚了!僅我說的這一條,你聽的這一條,你就下不了船了!怎麼樣?嚴先生,還要聽嗎?”
這意思是說,聽了就要效忠他,成爲自己人,不聽,就是選擇家破人亡嗎?
嚴槿想到雅兒,想到了剛出生的兒子蕭兒,想到了父親兄弟,想到了嚴氏一族。
想到了父親在臨行前說的話:“幫主似乎改變了心意,有意讓兩邊爭一爭,我作爲幫主的白紙扇,別無選擇,只好兩邊注。我會將你安排到樑宏的手下做白紙扇,若是雙方一旦發生衝突,你一定要堅定立場,效忠樑宏,認樑宏爲主!我和家族的事,不用你來操心!”
想到這裡,嚴槿知道自己逃了三年,這次算是逃不過去了,還好他早有心理準備,立刻起身,肅然行禮跪拜道:“屬下拜見堂主,從此之後,一切唯堂主之命是從!若有背叛,當萬刃加身而死。”
樑宏愣了一下,這是,效忠禮?我就是開一下玩笑,嚇唬一下他而已,他就向我效忠了?!
這事兒,果然有些不對啊!
正是因爲發現了這件事有問題,他纔想講清楚一些,詢問一下嚴槿的意見,讓他幫自己分析一下其中的利弊。
所以,他纔將這三年間對松山的探索發現對嚴槿直言相告。
沒想到嚴槿竟然這樣認真嚴肅的直接向自己效忠了。
這個意思是,這件事很嚴重,嚴槿預料到了,不得不參與的話,需要和自己面對面沒有障礙的交心,才行?
樑宏知道自己和大多數武者一樣,醉心於武學,不願意動腦子。
而且他有一個優點,放得下身段。
對普通人,他並不鄙視,他是乞兒出身,是從普通人最底層出來的人,他比許多人更知道,普通人的智慧和能量,有多大!
所以,他從來都是將自己放在一個很低的姿態,知道尊重他人。
不過,從小到大,耳濡目染之下,他也自覺的維護武者在普通人中間的超然地位,維護高層次武者在低層次的武者中間的高人一等的地位。
尤其是在師傅面前,時刻注意維護師傅高高在上的地位。
再加上他的性情,知恩感恩,是一個武癡,醉心於練武,覺得是正統的武學,並沒有很強的副作用,所以到現在爲止,沒有殺過一個普通人,尊重每一個人,甚至是普通人,尤其是嚴序、嚴槿這樣的有本事的普通人。
他知道自己不擅長動腦子,感覺這件事有問題之後,第一時間想到了堂口裡公認的最聰明的嚴槿,來詢問意見。
詢問意見,自然要告知對方詳情。這些樑宏早有準備,相應的文本資料已經整理好了,他原本的打算是命令對方分析啊時出了問題,然後對方拿着資料下去,這事就結束了。
今天只是心中一動,想開一個玩笑,多說了兩句,沒想到,對方竟然就直接效忠了。
樑宏一下子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
這事的問題,不簡單啊!
自己應該怎麼辦?
若是拒絕,對方絕對會離開的,自己一介武夫可管理不過來這若大的松山縣。
本來就有這流言的問題亟待解決,所以,雖然不願意自立山頭,惹師傅不快,不過,此時此景,他怎麼拒絕?沒有辦法,那就接受吧!
看着行效忠禮的嚴槿,樑宏思慮片刻,點了點頭道:“我接受你的效忠。以爲我一定對你一定坦然相對,沒有秘密,你也將成爲我的智囊,爲我出謀劃策,分析局勢,幫我解決疑難。以後,樑宏就拜託先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