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吼……”
一聲震天的嘶吼從遠處傳入林川的耳朵,呼吸瞬間一滯,林川在越野車中翹首往街道的另一頭看去。
一眼便看到了跑在最前端的張昊,此時他手中的電棍早已不翼而飛,狼狽的在雪地中摔倒了好幾次。
“靠!”
林川爆了句粗口,腳下的油門瞬間踩到底,越野車爆發出強大的推背感,快速推開面前的積雪朝張昊的方向疾馳而去。
“昊子,快閃開!”
林川感覺到車身在雪地中有所打滑的現象,使他無法完全控制行駛的方向,大吼一聲便以最大的力量控制着越野車往那十幾只喪屍撞去。
另一邊張昊看到那疾馳的越野車朝自己衝來,整個人頭皮發麻,來不及多思考,原地一個斜撲,越野車緊緊擦着他的身體如一頭猛虎躍出。
“砰砰砰……”
“轟......”
一連串的撞擊聲在最後巨響之下,林川駕駛着越野車一頭扎入了最邊緣的商店,整個車頭幾乎完全報廢,林川也被彈出的安全氣囊死死夾在了座位上,無法動彈分毫。
“嘶…”
右腿處傳來一陣劇痛,引得林川倒吸一口涼氣。
臉上肌肉抽搐,強忍着疼痛,伸手把座位往後拉去,人隨着座椅緩慢往後倒去,直至感覺不到壓迫,林川深深吸了一口氣,從車門已經掉落的駕駛室中爬了出來。
低頭看了眼右腿,鮮血早已滲透了褲子,林川顧不得太多,用力撕開傷口處的布料,冰冷的空氣附着而上,讓疼痛緩解了少許。
“川子,你受傷了?”
張昊的聲音從身旁的越野車車底傳來,只見他匍匐在地面一點點從車底爬到了商店內,看到林川流血的右腿後,趕忙從身上掏出了一卷紗布。
“你從哪來的紗布?”林川吸着氣道。
張昊一邊處理林川的傷口,一邊道:“藥店拿的,還有幾盒常用的消炎藥和感冒藥,這些喪屍都是藥店中跑出來的,而且我發現喪屍居然也需要睡覺。”
“喪屍要睡覺?”林川被張昊的話給吸引住了,連腿上帶來的疼痛都減少了許多。
“我之前在找車的時候偶然發現了一家藥房,就想着拿點藥以備不時之需。一開始我趴在外面看了很久,確定了沒有喪屍才進去的,結果還沒等我多拿點東西,就看到藥房另一邊地上睡着十幾只喪屍,他們擠在一起閉着眼,就跟平常人一模一樣,沒有區別。”
張昊說着話,手上的動作絲毫不慢,他父母就是醫生,從小到大盡管沒有往醫學的方面發展,也受到了不少的薰陶,對於一些簡單的傷口包紮和藥物使用比普通人要熟練很多。
輕輕活動了一下小腿,林川勉強站起身,一瘸一拐的走到車頭前看了看,搖了搖頭道:“我們得重新找車,可惜了這半箱汽油。”
“沒事,在我來的那條街道上有不少汽車,如果不是被十幾只喪屍追着,我早就給開過來了。”張昊道。
林川聞言臉上神色好轉了大半,從越野車的副駕駛上拿下了消防斧重新插回腰間,看了眼外面地上橫七豎八的屍體,轉身道:“我現在行動不方便,你一個人能搞定嗎?”
給林川甩了個放心的眼神,張昊走到商店的大門處,從內打開門走了出去,隨後留下了一句幾分鐘就能搞定的話,消失在了林川眼前。
寬慰的笑了笑,林川在這商店中轉了起來,這家商店並不是售賣食品的,牆上掛着很多健身所用的器材,甚至還有老人專用的太極劍。
帶着好奇,林川取下了其中一把,拔出劍身後,差點一口老血噴了出來,裡面居然也是木製品。
到處看了一遍,最終腳步停在了收銀臺前,這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
收銀臺內一具身穿健身服的女屍靜靜的躺在了裡面,裸露出來的皮膚早已遍佈屍斑,在她的額頭處一柄彈簧刀深深的紮了進去。
目光從上而下,最終定在了女屍雙手之上,沒有喪屍那可怕的利爪,難道……
沒敢往下想,從收銀臺拿起一支筆撬開女屍的嘴巴,滿口尖銳的牙齒暴露在林川眼下。
果然,早在病毒感染之初,人類已經在悄然的發生變化,只是最初的我們並沒有發現,利爪只是第二階段的進化。
心中暗暗想着,林川退後幾步離開了收銀臺,現在的他對於死人和喪屍已經變得更加麻木,活着是目前唯一的想法。
十多分鐘後,門外傳來汽車的轟鳴聲,林川踏着步子,單手提斧走了出去。
張昊從一輛小型SUV上跳了下來,扶着林川坐上了副駕駛後,跑回自己的座位再次啓動了汽車。
林川從後視鏡望去,車後排塞滿了亂七八糟的物資,包括食物,藥品和一些女性私人用品都有。
“嘿嘿…我把能用的全都給裝上了,咱們後面路上能用得着。”
張昊注意到林川那古怪的眼神,咧嘴笑着解釋了番。
沒有多說什麼,林川依靠在座位上閉眼休憩,沒過多久車子便停了下來,睜眼才發現已經到了旅店大門。
只帶了幾瓶礦泉水和兩三盒藥品,張昊扶着林川重新回到了旅店的三樓客房。
站在客房窗前,樓下停放的SUV和街景盡收眼底。
“川子,你先躺下,傷口需要進行處理,不然會潰爛。”張昊搖了搖滿手各種藥物說道。
這種事,林川果斷不會拒絕,明天還要趕往華東生存基地,如果不早點養好傷,後續他一個人駕車回湖江市,會有諸多不便。
用剪刀將右腿上已經破爛的褲子全部剪開,將原本纏繞其上的紗布層層掀開,不一會林川右腿上的傷第一次完整的展現在眼前。
並不是簡單的劃傷,那是一個有小指粗細的圓孔型傷口,似是被鋼筋類的尖銳物插入後留下的。
張昊扯過兩條毛巾,一條墊在了牀榻之上,另一條對摺後捲起遞給了林川道:“如果實在受不了就咬住毛巾。”
話音未落,張昊已經開始從傷口邊緣往中間推拿,大量的鮮血從傷口處涌出。
那一瞬間鑽心的疼痛差點讓林川暈過去,他迅速將毛巾塞入口中,雙手揪住牀單,手臂之上肌肉緊繃,額頭青筋暴起,渾身汗如雨下,那憋着一口氣的臉,泛起一片紫紅。
“很快就結束了!”張昊低聲說道。
取出一包醫用酒精棉在傷口邊緣擦拭了一番,部分酒精流淌到了傷口處,張昊感覺到了林川雙腿顫抖的肌肉和輕微抽搐的兩腮。
折騰了有半個多小時,張昊這才抹去額頭上豆大的汗珠,長長舒了一口氣。
“川子,你這傷是因爲我而造成的,你放心,我一定給你治好。”張昊仰頭喝了一大口水,這才說道。
“跟你沒關係,雪地太滑,加上速度太快沒辦法控制方向。”
林川略帶泛白的嘴脣輕微的回了一句。
依靠在牀上,林川從枕頭下摸出了小巧的收音機打開,等待一陣嘈雜之後,還是那無止境重複的粗獷男聲。
就當林川打算關掉時,播報的內容突然換了一個聲音。
“插播一條緊急消息,喪屍在逐步進化,他們比初級階段更具有攻擊性和破壞性,身體各項機能是人類的數倍。此外,如今大部分水源已經無法正常飲用,請還未到達生存基地的市民不要飲用自來水和露天的水源。”
“該來的還是來了,估計過不了多久,電力也會逐漸消失。”林川眉頭緊鎖,這些事他其實早就料到了,不管是自來水還是電,都是需要人工操作,末日後所有一切需要人工的設備均在幾天或幾周內陸續失去本身的作用。
深夜
睡夢中的林川感覺到右腿一陣麻癢,隱隱覺得肌肉在重組修復,仔細去感應時,這種感覺又消失了。
在黑暗中,林川解開了包紮的紗布,幾個小時前還鮮血不止的傷口居然已經結痂,輕輕按了按,疼痛減弱了大半。
這癒合的速度林川前所未見,下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麼。
人類在被感染成喪屍後獲得了進化,而倖存的人類呢?是不是也在悄然無聲的進化着,只是變化很小,小到可能只是一部分的細胞在進化。
懷着有些激動的心情,林川裹着棉襖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寂靜無聲的世界,張昊說的沒錯,喪屍也需要休息,或者說是那控制屍體的基因病毒會有休眠時間。
當林川準備重新回到牀上睡覺時,從遠處一束白熾的光照亮了小半個街道,極目遠眺過去,黑夜下三道身影正常朝林川所在的方向走來。
“昊子,快起來,有人過來了。”
林川頭也沒回的喊了一聲,張昊聞聲睜眼,幾步走到了窗前與林川並排而立,他睡的很淺,揉了揉臉便朝下望去。
“糟了,不能讓他們發現車,我們的物資還在上面”張昊焦急的低聲說了句,就準備下樓。
剛轉身就被林川拉住手臂道:“應該不會,雪這麼大,車內的物資是看不到的,他們來的方向是我們之前去過的,那邊的汽車多的是,沒有選擇開車應該是怕驚醒喪屍。”
簡單的幾句話分析完情況,林川和張昊靜等着幾人靠近。
五六分鐘後,三道身影已經到了樓下,他們各自揹着一個包,路過旅店時沒有絲毫停留,而停在一旁的SUV也沒能讓三人提起搜查一番的興趣。
“他們是不是走錯方向了?生存基地在東南方,怎麼朝北走。”張昊疑惑道。
林川表示猜不透的搖了搖頭,這三人的出現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插曲,在這座城市,這個地區,甚至是這座旅店內說不定都還有其他的倖存者,只不過大家沒有發現彼此罷了。
“呼吼…”
突然一聲嘶吼劃破了寂寥的夜空,樓下三人的手電瞬間關閉,但似乎已經來不及了,就在他們的腳下,一隻枯瘦的手臂抓住其中一人的褲腳。
“啊…”
慘叫聲從那人口中發出,兩名同伴第一時間並沒有去救援,而是分別跳到一邊,隨後往來時的路跑去,看方向似乎要進旅店。
此時那抓住其中一人的喪屍整個身體從雪中爬起,再次發出嘶吼,緊接着無數道嘶吼接二連三的在整座城市上空響起。
“嘶啦…”
利齒咬住了那人的脖頸處,撕下大片的血肉。
畫面讓樓上的林川和張昊頭皮發麻,均是撇開了目光。
“大虎…救…救我!”
那人慘呼聲不斷,又一隻喪屍從雪地中撲向了他的身體,可他的同伴此刻哪還能顧得上他,亡命狂奔般進了林川兩人所在的旅店。
“咚咚咚…”
逃跑的兩人上樓了,林川轉頭看向房門處,腳步聲上了三樓,只是僅僅到了三樓後聲音戛然而止。
“怎,怎麼回事?”張昊聲音帶着一絲緊張。
林川將食指豎起放在嘴邊,示意不要說話,腳步輕微的挪動,慢慢靠近房門處,將耳朵貼了上去。
老式房門沒有貓眼,林川只能通過聲音去感知外面,他聽到了一陣水流聲,隨後一股腥臊的味道透過門縫傳了進來。
“靠!居然嚇尿了!”張昊低聲罵了句。
此時門外的兩人距離林川所在地房間只有半米不到,在他們眼前是一隻趴在地上僅剩下上半身的喪屍,仰起一張腐爛的面龐彷彿是看小丑般盯着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