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孝珏見風少羽出現在三樓客房很意外,不知他在幹什麼,頭就往屋裡看:“還有誰?周敬之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風少羽擋着房門把林孝珏往外推:“屋裡沒人,就我自己,你忙得很,我就讓你的夥計給我收拾出一個屋子,我病了,最近一些日子打算在你這養病。”
林孝珏都氣笑了:“什麼你就病了啊?”她手摸上他的手腕:“我給你看看。”
風少羽揹着手往後躲:“不用你看,就是得養的病,我自己的身體,我心裡有數。”
林孝珏眼睛斜睨着風少羽:“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
“你別瞎猜啊。”風少羽瞪大了眼睛:“我哪裡怪了?我就是有點不舒服,你不是大夫嗎,這種時候,呆在你身邊安全。”
林孝珏哭笑不得:“安全什麼?這裡是最不安全的,我的人都病了八個了,一個二十個人,你自己算算,你染病的機率有多大。”
風少羽見林孝珏一定要趕他走的樣子,晃着肩膀道:“反正我不走,我就在這住下了,瘟疫什麼時候過去,我就什麼時候走。”
他七尺有餘的大小夥子啊,在哪裡扭身子不是撒嬌嗎?
林孝珏看傻了眼,之後忍不住笑:“我還沒見過這樣的風大少呢?你不去巡街了?你不幹正事了?別鬧了好不好?”
“誰鬧了?人不能什麼時候都只想着別人,我都十**了,也得爲自己打算打算。”風少羽將腿橫在門框子之間,抱着肩膀道:“反正我是不走了。”
“行行行。”林孝珏拿他沒辦法,以爲他是怕感染瘟疫,所以想跟自己離得近一些,這樣的事早前她也遇到過,侍郎夫人莊氏就寫信死活要來她這裡居住,說是有她在感覺安全,但被她勸住了。
這個風少羽是有主意的人,她勸不住。
林孝珏也沒細想風少羽說的“活到十**爲自己打算跟賴在她這裡不走有什麼關係”只是道:“你不走也行啊,但是不能住三樓,我家姐姐妹妹的多,都住這一層,你一個大小夥子,住在這好說不好聽。”
風少羽濃眉一蹙,大眼一瞪:“我可不跟那些病人住一起。”
林孝珏手指衝着樓下:“去二樓跟周敬之搭地鋪去。”
饗悅樓一層二層都是吃飯的地方,沒有牀,三樓也只有兩間房可以住宿,饗悅樓本身就是個食肆,偶爾招待留宿的客人。
但三樓的包間要更豪華寬敞,傢俱除了牀也一應俱全,所以不是二樓能夠比的。
風少羽這一來早都把各個樓層摸過底了,周敬之住的跟他們家狗窩似的。
他怒道:“我堂堂陳國公府世子,你敢讓我打地鋪。”
林孝珏墊腳拍了他的腦門一下:“愛住不住,跟誰倆充世子呢,我怕告訴你我脾氣可不好,一會就給我搬下去,不然有你好看。”
她說完哼了一聲,在不多言,邁着步子往樓下走。
“你”風少羽看着她的背影咬着牙:“哼什麼哼?哼哼哼,以爲我不會啊?小爺就脾氣好了?”繼而瀟灑一轉身:“小爺就不走,賴這屋了,誰能把我咋地?”突然身後有個試探的女子聲音傳來:“跟誰說話呢?”
那聲音就算很小也十分清凜,如山中的泉水叮咚,十分悅耳。
風少羽怒着濃眉回過頭去:“你怎麼纔來,我的茶呢?你們這裡的服務非常不到位。以後還打不打算開店了。”
周清靚心道,開店我也不是店小二啊,心中搖搖頭,眨着眼睛柔聲道:“你幹嘛這麼氣鼓鼓的啊?這麼渴啊?”說着舉起茶杯遞給他:“那你喝吧。”
風少羽看她被吼了也不生氣,還是柔柔順順的樣子,心中一喜,大眼睛頓時完成一個小月牙,拉着周清靚的肩膀道:“先進來。”
周清靚蹙眉道:“我不進去啦,不能老跟你獨處一室。”
“怕什麼?這層樓沒人,人都去忙活了。”
周清靚蹙着美搖頭,很爲難的樣子:“還得哄孩子去呢,對了你有需要叫夥計,別老叫我啊。”還是不肯進屋的樣子。
風少羽手捂着額頭道:“哎呦喂,我這頭好暈啊,還有這胸口,老疼了。”
“怎麼了?怎麼了?”周清靚趕忙把茶水放到門口的洗漱架上,扶着風少羽進屋,並問道“你什麼病啊?怎麼說疼就疼,說暈就暈,我看你挺健壯的啊。”
不知道是那兩個字取悅了風少羽,風少羽坐在椅子上看着周清靚嘻嘻傻笑。
周清靚蹙眉:“你到底哪有病啊?要不找我妹妹給你看看吧,我也不是大夫,你找我沒用的。”
風少羽見她真的要走,住着她的胳膊道:“站住,不用找她看,我以前受過傷,是傷口疼。”
周清靚知道他是武將,聽完之後神情變得小心翼翼:“哪裡受傷的啊?嚴重不?”
風少羽手扯着衣襟,不懷好意笑道:“你想不想看?想看我脫給你看。”
周清靚:“”她眸子一垂,用不高興的聲音道::“我知道了,你耍我,不理你了。”扭身要走。
風少羽一下子拉住她的手:“別鬧,真受過傷,沒騙你,九死一生呢。”
周清靚手被風少羽握着,心中一顫,雙頰緋紅,想了想還是脫開了風少羽的手,低聲道:“我不知道你是何意,但我總覺得不對勁。”
風少羽眼睛靈動着,繼而勾脣一笑:“我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我想娶你爲妻,你別當我是胡說嗷,我可從來沒跟別人說過這樣的話。”
周清靚心道,原來我感覺的一點也沒錯,胸中小鹿亂撞,紅着臉道:“可是我不能再跟你有來往了,我父母沒有男孩作依靠,我要留在家中侍奉他們二老,恐怕要辜負你了。”
說完也不等風少羽說什麼,脫下戒指放到手少爺手心,然後捂着胸口就往外跑。
風少羽伸着手想去追,一擡頭見靠近長廊的窗口有個人影,又怕驚動其他人,於是悄然坐下。
周清靚從客房的屋子裡跑出來,周圍什麼情況都沒看,直接靠在就近的牆上沉思,她閉眼平復一下心情,打算回屋去找兩個子侄玩,一睜眼就看見周清媛正立在她面前,用含笑的目光看着她。
周清靚嚇了一跳,擠出一抹笑道“妹妹你怎麼在這?不是去幫八妹妹的忙了嗎?”
周清媛道:“上來喝口茶。”臉上又添了擔憂之情:“靚姐你怎麼了?我看你從那房裡急急忙忙跑出來,有人在屋裡嗎?”她指着風少羽呆着的房間。
周清靚心道,她這麼問應該就是沒有聽到我跟風少羽說的話。
牽着周清媛的手道:“我隨便看看,你們都在忙,我哄孩子想給孩子找點玩的,可這裡什麼都沒有,我還不知道怎麼跟他們交代呢。”
二人說着周清靚拉着周情媛往臥房的方向走,離風少羽的客房隔着五扇窗,正對門,兩間房中間還加了一個樓梯。
走到樓梯口,周清媛道:“我要下去了。”
周清靚擺着手:“你去忙吧。”
周清媛擡步下樓,她慢慢走了兩步,回頭看見周清靚已經回了臥房,嘴角升起一抹譏諷的笑,喃喃道:“裝什麼天真少女,還不是都在謀劃自己的前程,那我又顧慮什麼?”
雖然表白跑了周清靚,但風少羽還是強住進了饗悅樓,當然是二樓,怕引起別人的懷疑,就真的跟周敬之住在一起打地鋪。
周敬之時時待不住,喜歡去幫林孝珏的幫,應該說樓裡除了兩個小孩子,還有周清靚要哄孩子,其他人都在幫忙,因爲病人真的非常多。
這樣大多時間風少羽就空起來,琢磨着怎麼找周清靚說話,可自打那天開始,周清靚就一直躲着不見他,沒有從前那麼好玩了。
風少羽心裡急的不行,但在饗悅樓也不敢做出什麼違規的事,這鬱悶的心情直到林孝珏跟他談了話爲止。
當然此時不是表述這件事的時候。
說薛世攀病的不成人形,去請大夫人家聽說是瘟疫都不敢來治,只能躺在牀上等死,可薛大人夫婦又不能真的讓兒子去死。
在薛世攀的臥房,薛氏夫婦當堂而立,薛夫人勸着薛大人:“我聽聞有位周小姐醫術了得,現在坊間都在傳她如何治好瘟疫之症的,要不大人去把小姐請來,好歹給兒子請個大夫來,這麼拖着怎麼辦?”
薛大人一拂袖:“你當我沒聽過這位周小姐?”
“那您到底請啊。”
“可”薛大人又一拂袖,道:“在這等着。”他說完走進兒子所躺的裡間,靠北的牆按着拔步牀,他坐到牀沿上,問着牀上的兒子雙目緊閉的兒子:“十三,你感覺怎麼樣”
薛世攀睜開眼,目光空洞望着前方:“爹你去找她了嗎?”
薛大人聲音帶着些慍怒:“她不來,說脫不開身,要我帶你去東華大街找她”
薛大人後面的話還沒說出來,薛世攀聲音悽然尖利的打斷他:“不,我不去,我就要她來,難道我的命在她心中就那麼不值錢,爲了那些不相識的百姓,他就要置我的生死與不顧?不,我寧可死也不會去,就讓她來。”
人家醫生不肯來,兒子死活也不肯去,這不是非要出個好歹的嗎?
薛大人冷着臉站起來,道:“十三,你實話跟我說,你是不是對這醫女有情?”
薛世攀痛苦的抱着頭:“我沒有,我沒有”他喊得歇斯底里。
薛大人一聲高呵:“薛世攀,你看你成了什麼樣子,你還哪裡像我薛家的子孫,不就是生個病看個醫生嗎?”
薛世攀突然撐起胳膊,他慢慢從牀上爬起,等跪直了的時候已經是氣喘吁吁:“我就是要她來見我,讓她來見我。”
“人家不來。”
“要她來,來”薛世攀好像用着全身的力氣在怒吼。
薛大人看他面色蠟黃,雙目瞘下去,嘴脣泛着青色,跟以往文質彬彬的兒子簡直判若兩人。
他全身提起的怒意一下子就降下去了,再次坐下來,一隻手伸出去想扶住兒子的肩膀,但最後還是撂下了,他道:“我去看過了,周小姐的地方現在人滿爲患,她不是不來給你瞧病,是有更重要的事,咱們去見她吧。”
薛世攀眼淚泡着黑漆的眸子,可就是不讓它流下,他直挺挺往後一躺,看着上方的虛空,聲音空洞道:“他不來,我就死,我不要看她拋頭露面給人醫治的樣子,讓她來見我,她不來,我就死好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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