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要的原因不是它們領兵能力不強,是對腎這個城鎮關卡不熟悉。
山萸肉,這位副將長得很高調,紅紅的,咬上去酸酸的,它對哪個關卡熟悉呢?它是入肝經的。
此肝非器官,也是一個系統,主情志,全身氣息的樞紐,氣息不暢,整個身體就會出毛病了,故而肝乃惡病之源。
酸味是入肝的,主收斂,但山萸肉還入心經,它帶着四錢隊伍將糧草輸送到肝經,等於在腎經這個城市的周圍打了保障,這樣肝經和腎經區域就得到供養了。
山河大地又穩固了一些。
另一個副將是山藥,山藥味甘,入脾經的,同時山藥還能入肺經,肺在祖國河山最頂上,又叫滑蓋,非常嬌氣,像個姑娘,姑娘是水做的,就怕燥,所以肺怕燥,喜潤。
現在再看祖國河山的地圖,腎那裡有敵人,但是關卡腎經,肝經,脾經都已經插上了旗幟,肺部也得到了補給,所有的位置都投放了大量的物資,物質的東西得到了恢復,這樣敵人是不是就消滅了呢?
風少羽焦急的看着林孝珏,問道:“是啊,我問你呢,是不是都消滅了?”
林孝珏搖搖頭,道:“物資有了,但是敵人很狡猾啊。”
肝臟主木,木最怕什麼?怕火。
敵人非常瞭解你關卡的弱點,你那裡不是放了物資嗎?好我一把火給你燒了。
這不全完了嗎?所以肝忌怒,不要發火。
當然還沒有完,這只是敵人想的,敵人想的到我們也想的到,現在到丹皮出馬了。丹皮就是牡丹皮,直入肝經血分的,它的特點就是手段猛,行動很快。本來是個大將,但這次不用他主帥,只要他掩護山萸肉,所以帶三錢兵。在軍事上,這樣的做掩護的部隊就叫他特種兵吧。
又因爲敵人很狡猾,它既然知道肝怕火,就會知道脾怕溼。
這個脾每天要運化水谷精微,天天跟水邪打交道。它太討厭這個水了。現在脾經報來急奏,水邪來了,山藥副將的物資快被泡了,支撐不住,請求支援。
一個據點被毀壞的話,其他人員的努力可能要白費了。
這時候派誰去?
風少羽看到關鍵時刻又斷了,抖着草紙要發瘋:“你就不能一口氣寫完嗎?”
林孝珏擱下筆勾勾嘴角:“這樣你記憶深刻。”
風少羽趕緊坐好了,道:“你還是別顧忌我的接受能力了,快快給我講吧,我怕方景奎突然闖進來。”
來得及的。
林孝珏愛說冷笑話的特性如故。笑道:“你就是笨,水溼,就請個治水的高手來唄。”
風少羽根本不懂藥材,胡亂道:“我請大禹,行嗎?”然後還很認真的看着你。
碰到這種擡槓的人,再耽誤下去就要跑題了。
林孝珏低頭複寫起來。
茯苓,治療水溼的藥物有多種,茯苓味甘淡,選它的原因是因爲他對脾經地形比較熟悉。
茯苓是一種寄生在大松樹根鬚上的菌類,白白的。味道平淡,他帶着三錢士兵,組成另一隻特種部隊去脾經治水,如不完成任務。提頭來見。
就這麼牛掰的泄水能手。
這脾經有水,別忘了腎經,這快地也統水,撒尿那點事都歸它管。
現在脾經要泄水,如果疏泄不出去,就會走大腸。腎經的水也會跟着增多,過猶不及,多了就成負擔了。
這時候又要請治水高手了,還請茯苓行不行?當然不行了,茯大人對脾很熟悉,你讓他去治腎水,那不得迷路嗎。
澤瀉來請纓,我不入腎經誰入腎經,我去。
指揮部的也不含糊,同意。
於是澤瀉就能泄掉腎經中的水溼。
現在再回頭看六味地黃丸的組方就很清楚了,三補三瀉,分別入腎、肝、脾,同時三位泄藥也是入腎、肝、脾經,一個大將帶個副手一個大將帶個副手,這是非常嚴密和保險的治療思路。
否則一味進補,則會導致有邪氣的臟器功能異常。
風少羽終於看完了,林孝珏對他道:“以後誰再跟你說,六味地黃,是補腎陰的,你可以告訴他,不完全是,它同時,也補肝和脾,重點在補腎,但絕對……不是壯陽。”
六味地黃丸是從全面出發,比較系統的調理人體各部,就因爲它用藥考究,所以經歷千年的驗證後,成爲世上最最著名的方子,絕非浪得虛名的。
風少羽斜眼問林孝珏:“即便如此,爲何我臉上長包,卻要用六味地黃丸呢?因爲我腎陰虛?還是脾還是肝?”
這個問題問得好,林孝珏又提起筆:“不講明白,你不信我,我再告訴你,要什麼症狀才用,六味地黃丸。”
首先看舌苔和舌質,舌苔是舌頭上浮着的那一層,早上起來的時候觀察,看的是最準的。
舌質白可能是有寒,可能是陽氣不足,也就是陰盛的表現。
那麼舌質紅就有可能是陰虛了,陰虛則火旺,紅與火,最容易聯想。
但光舌質紅是不夠的。
還要看舌苔,舌苔要薄的一層才行,如果舌苔很厚,或者胖大舌,齒痕舌,一層層像豆腐渣一樣,這樣的都不能用六味地黃丸,因爲這樣的體質水溼太嚴重。
水溼嚴重就不能有地黃,重要的事要說三次,水溼嚴重不能用地黃,水溼嚴重絕對不能用地黃,和地黃有關的方劑都不可以用。
因爲地黃質膩,何爲質膩,就是水分大,它會增加脾運化水溼的負擔,本來那茯苓都忙活不過來,你再加點水過去,完了。
這裡水溼重的不可以用,然後就是看脈搏了。腎陰虛的脈搏特徵是細數,跟以前相比,如果你最近脈跳的比較快,可能就是陰虛了。如果再舌紅苔薄。**不離十。
風少羽看完之後將手腕伸過來:“你都沒給我把脈啊。”
林孝珏笑着擺擺手。
“反正你記住了,如果,脈搏跳動緩慢,絕對不是陰虛,絕對不能用。六味地黃丸。”
“哦!”風少羽不情願收回手,又問:“還有其他嗎?”
林孝珏繼續寫。
再有就是看症狀。
第一個就是腰膝痠軟,腎的部位在腰,腰是腎的宅邸,如果腎陰虛,則會導致腰部感覺不正常。
第二,頭暈眼花,上面說了陰虛則陽盛,陰虛不足,則虛火就會上攻。火是向上的。這時候眼睛就會幹澀,很容易迎風流淚。
第三,耳鳴耳聾:腎主納氣,七情在怒,其華在發,開竅於耳……這種耳鳴是長時間的,聲音很小的耳鳴,與感冒發然時候不同。
四,盜汗自汗。因爲腎主納氣,氣能運載身體中的陰液。一旦腎經出了問題,那麼陰液也就是失調了。
動一動就出一身汗,運動後發汗不止,這叫自汗。盜汗是晚上睡覺時偷偷出汗,睡醒則汗止。如果都盜汗了,那說明陰虛非常嚴重。
但需要排除在外的是夏天,夏天睡覺不出汗的纔有病呢。
“啊!”
講到這風少羽差不多對六味地黃丸有了很深刻的瞭解了,他想了想道:“可是這些症狀我好像都沒有,我還是不明白爲什麼我臉上長包要吃六味地黃丸。”
林孝珏將將筆放在水洗裡洗乾淨掛好。然後站起來,不動聲色的動動手腳,看着風少羽神秘一笑。
清冷的臉上掛上笑容,就舉世無雙了。
風少羽眯起眼睛:“別以爲你長得好看就能糊弄我。”
林孝珏就喜歡他的孩子氣,像一個人,她笑道:“我哪有,糊弄你,你臉上,這是青春痘,也是,腎陰不足的表現。”
“又是青春?啥意思?你說的很多話我都聽不懂。”風少羽低頭看看,看不見臉,只能看見前襟,又問道:“我長這麼高,也虛嗎?”
林孝珏不再賣關子,她很認真的道:“朱震亨道,陽常有餘,陰乃不足,其實非也,是陽非有餘,陰乃不足。你陽氣生長過快,陰氣不能很好的跟隨,就陰陽失調了。”
其實就是要講究陰陽平衡了。
風少羽這下再不排斥六味地黃丸了,他將林孝珏造好的丸子都裝在小盒裡塞在口袋裡,隨身攜帶。
“若是吃好了,我回去跟我那些兄弟也說一說。”接着他聲音很小的嘀咕:“看誰還說我不學無術。”
當知道一件新鮮事,總想和要好的人分享,林孝珏看着他忙活的背影想到什麼。
目光頓了頓隨即涌上一絲狠厲。
很快她聲音就變得清冷,對風少羽道:“時辰到了,我們,也該離開這了。”
方景奎與麻木中漸漸有了知覺,下身疼的難忍。
他佝僂在一起,捂着下體。
手下心腹見他動了,焦急問道:“大人,大人,你到底怎麼了?”
他聽到大人一聲不大不小的叫聲,進來一看大人就躺在地上不動,怎麼問也不出聲,只是一身的冷汗,表情異常痛苦。
想到了蘭世子進過大人營帳,但人家是舅甥倆,大人沒發話他也不敢太找茬。
心腹請來幾個大夫都不知道大人得了什麼病,只好一直喚着方景奎的官銜,等着他開口說話。
方景奎咬着牙慢慢擡起頭:“那,賊娘們,墊了我,一下。”一開口額頭冒汗,只能逐字逐字的說。
心腹看他這樣子就明白髮生什麼事了,那裡……
想想都疼,心腹右眼皮直跳。
“大人,您現在覺得怎麼樣?”
方景奎腹痛難忍,伸出一隻手。心腹忙搭一把扶他。
方景奎忍着劇痛道:“蘭君垣……搶了我的……虎符。”說話都像是上刑場,可見多麼痛苦。
心腹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世子爺連自己舅舅都搶,真是六親不認啊。
方景隆要站起來,心腹去扶他,還是不行,太疼了。
方景奎道:“再等等,等我緩和一下,不然他們要,出發了。”
正如林孝珏所說,方景奎沒機會找她們麻煩,還真就沒機會,風少羽等到三軍齊備,整裝待發也沒見方景奎來鬧事,不安的心逐漸放下。
蘭君垣點兵之後站到一個角落裡,看着江西城的方向不知道在等什麼,他走到蘭君垣身邊,喊了一聲哥,問道:“我帶哪一對?”
蘭君垣眯眼看着他臉上的黑紗布,真格的,說不出的彆扭。
蘭君垣小聲道:“你一個大老爺們兒,帶這玩意幹嘛?”
風少羽趴在他耳邊解釋:“遮醜。”
“……”蘭君垣帶些厭惡的看着他,又一想,這傢伙自己帶着不要緊,還要找個人陪他,拉着林孝珏也遮住臉,好吧,看着不會有人覬覦小姐的面子上,就不挖苦他了。
蘭君垣指着一方將士道:“你攻南門,記住保護好自己。”
風少羽一下子拉住他的肩膀:“哥,那你呢?你去哪一門?”
蘭君垣低頭看着他按住自己的手,笑着拍了拍:“放心,我去東門。”
將近三萬將士,東門只安排了三千兵力,雖然都是正規的朝廷軍,但東門那邊是高地,高地目標就明顯,只要一衝鋒,敵人就會發現,很容易捱揍。
風少羽看着那一邊的將士,統統腰扎紅布,孃的怕目標不夠明顯,還弄了那麼醒目的紅腰帶,找着捱揍呢?
他執拗的拉着蘭君垣不放,道:“我們換,要送死我去。”
蘭君垣好笑的看着他,問道:“誰要送死。”
“你,就你。”風少羽死活都拉着他不放,蘭君垣很是無奈,這時候林孝珏邁着不快不慢的步子走過來。
風少羽一見學識淵博的人來了,立即拉過來做幫手。
他抱怨道:“小結巴你看,那些人繫着紅腰帶,打仗穿那麼高調,分明要送死去的,哥要帶着他們打東門,你知道東門那邊攻城的地勢極高,一露頭就會讓人射死,我不讓他去,你幫我勸勸他。”
林孝珏不鹹不淡的道:“我爲何要勸他?”
風少羽一愣:“因爲你懂兵法啊。”
林孝珏突然秀眉一蹙,沉聲喊道:“風少羽。”
風少羽條件性的立直了身子:“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