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的黑夜並不可怕,真正讓人可怕的是對周圍事物的一無所知。周瞳就在這樣一個漆黑沒有月光的深夜裡,一個人來到14棟研究生公寓,那個連續發生了兩起命案的701房間。他來這裡是要等一個人,一個他知道今夜一定會來的人,而這個人或許能給整個案件帶來線索。周瞳並不是一個膽大的人,也不是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他雖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告訴自己這個世界是沒有鬼怪這種恐怖東西的,但在這樣的夜裡,一個人待在血案發生的房間,心裡還是難免一陣陣的發怵。
房間裡的屍體雖然已經清理走,但在牆上、地上卻都還依舊殘留着死者的血跡,空氣中甚至還瀰漫着一種血腥的味道,讓人反胃。周瞳搬了一張椅子,靜靜的坐在一個角落裡,緊張卻耐心的等待着。
終於,在寂靜無聲的夜裡,想起了輕碎的腳步聲。“吱呀”一聲,房門被推開了,一個人影鬼鬼祟祟的閃了進來。
“終於等到你了”周瞳在角落裡忽然出聲道。
來人“砰”的一聲,就摔倒在地上,他實在沒有想到在深夜裡會有一個人在這裡等着他。這個人爬起來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猛的往門外跑,但剛邁出第一步,就被周瞳抓住了衣領。
“別殺我!求求你!別殺我!”來人慌亂的哀求道。
周瞳自己也完全沒有想到來人的反應會如此強烈,倒是有些出乎意外。
“先看看我是誰?”周瞳打開早就準備好的電筒,照在自己的臉上。
“啊……周……周警官!”
“劉青特,總算你還認識我!”周瞳把電棒照在了劉青特的臉上。
“你……你怎麼會在這裡?”劉青特驚魂未定的問道。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纔對。”周瞳說着放開他的衣領。
“我……我……”劉青特想解釋卻實在想不到適當的理由,所以終於還是垂頭無語。
“我想你應該是來找符牌的吧?”周瞳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每個字聽在劉青特的耳朵裡卻如電擊一般。
“什麼符牌?我聽不懂你說什麼!”劉青特強作鎮定。
“你的論文我已經看過了,本來我並不相信,但是我現在卻深信不已!”周瞳一邊說一邊從懷裡掏出了一塊符牌,符牌在寂靜的黑夜裡發出淡淡的藍色光暈,猶如一隻巨大的螢火蟲。
原本極力剋制自己的劉青特,眼睛立刻瞪了起來,目光直直的盯着符牌,一刻也不願意再離開。
“你……你怎麼會……會有這塊符牌?”劉青特驚訝的問道。
周瞳把符牌重新收到了懷裡,才說道:“這個你不用管,不過現在你應該會有很多話要對我說。”。
劉青特沒有想到眼前這個年輕警官,竟然會拿到了一塊符牌,所以呆了半響,他終於開口說道:“不錯,我是來找符牌的,因爲我懷疑他們偷換了我交給學校的那塊符牌,只要找到這塊真符牌,我就能洗脫論文造假的罪名!”。說完,劉青特又把目光投向了周瞳胸前。
“不過可惜,我手上的這塊符牌卻不是你們找到的那塊,不過我相信他們的死卻是和符牌大有關聯!”周瞳語氣嚴肅的說道。
“你懷疑是我殺了他們?”劉青特的神情有些緊張。
“如果今天晚上你沒來這裡,我會真的懷疑是你,不過現在我卻相信你沒有殺人。”
“爲什麼你能這麼肯定?”劉青特有些意外的問道。
“因爲如果是你乾的,你不會現在纔來找符牌。”周瞳頗爲輕鬆的說道。
劉青特聞言似乎想說什麼,但終究還是欲言又止,沒有再開口。
“你剛纔的反應有些奇怪。”周瞳突然說道,“你爲什麼認爲有人會殺你?”。
“我……我只是害怕,你們早上告訴我姜少奇和王瑰被殺了,所以我纔有這樣的本能反應。”劉青特支支吾吾的解釋道。
“你現在還對我們有所隱瞞,並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周瞳顯然不相信劉青特這樣的託詞,於是又繼續問道:“我問你,你們是在什麼地方找到那塊符牌的?”。
劉青特的臉抽搐了一下,臉上露出了恐懼的神色。
“如果你再不告訴我們真相,下一個沒命的就是你!”周瞳知道劉青特的心理防線已經動搖,只要再稍加壓力,就會說出實情。
而此時天上的烏雲漸漸散去,月亮浮現出來,撒下一片月光。
“我……我們……是……”劉青特的額頭已經滲出了汗水,可就在這個時候,卻突然傳來“砰”的一聲,一個人影破窗而入。
整個事情來的太過突然,周瞳和劉青特兩個人都毫無準備,只見這個打扮怪異的傢伙,手提一把金色彎刀,直奔劉青特而去。
周瞳眼看對方手起刀落,劉青特的人頭就要不保,不免大驚失色。然而,就在這千鈞一髮之時,不知從哪裡飛來一串鑰匙,如流星擊石一般,打中金刀,只聽到“當”的一聲,砍下的金刀偏了開來,只削下劉青特一小撮頭髮。
那人神色有些驚訝,不過他也沒有再揮刀,而此時門口又閃出一人,正是嚴詠潔。
周瞳看到嚴詠潔到了,立刻安心下來,笑嘻嘻的說道:“詠潔姐來的真是及時!”。
“少給我貧嘴,又擅自行動,待會再和你算帳!”嚴詠潔狠狠瞪了周瞳一眼,然後把目光投向那個手提金刀的人。只見他頭戴帽子,穿着淺藍長袍,外套黑色坎肩,腰間扎一條長長的綢帶,腰後扎出兩條穗帶,還掛着香皮袋、玉佩。嚴詠潔有些驚訝的說道:“你是蒙古人!?”。
“我要殺的只是他,其餘人立刻離開!”那蒙古大漢的漢語雖然說得彆扭,但他把手中的金刀一提,氣勢卻是逼人。
“他……他是達爾扈特人,救我!”劉青特早已嚇得魂飛魄散,躲到了嚴詠潔的身後。
嚴詠潔聞言心中卻是忍不住想笑,眼前這個人彷彿是從古代來的,現在是什麼時代了,豈能說想殺人就要殺人。
“你爲什麼要殺他?”周瞳在旁笑着問道。
蒙古大漢聽周瞳這麼一問,彷彿勾起他心中的恨事,怒火沖天,瞪着嚴詠潔身後的劉青特,一言不發,如驚雷般揮刀砍了過去。
嚴詠潔覺得事情蹊蹺,不願意冒然動武,但眼下卻也決不能讓這蒙古人殺了劉青特。金刀來勢兇猛,她不敢大意,立刻全力施展古拳法迎了上去。刀似狂風,拳如驟雨,整個房間裡一時間風雨交集。
周瞳和劉青特貼着牆蹲在角落裡,大氣也不敢出,劉青特幾次想往門外溜,都被周瞳拉了回來。
蒙古人使的金刀甚爲奇特,形似彎月,刀背厚重,刀鋒卻又薄如蟬翼,每一次的揮動,都在夜空裡劃出一道金色的光線,彷彿把四周的空間都割裂開來。
嚴詠潔的古拳法輕巧靈動,揮灑自如,在刀光中進退有餘,實在是有神鬼莫測之功。
蒙古大漢不願久戰,大喝一聲,全然不顧嚴詠潔打向胸口的一拳,金刀由上至下劈向她。
周瞳倒吸了一口涼氣,忍不住發出一聲驚呼。
嚴詠潔也是眉頭一緊,她沒有想到蒙古大漢會用這種兩敗俱傷的打法,自己這一拳全力而發,去如飛箭,勢難收回,而蒙古大漢的這一刀也是雷霆萬鈞,泰山壓頂。嚴詠潔可不想和他同歸於盡,變招卻也來不及,倉促間她只好就地一滾,從蒙古大漢的跨下滾了過去。
蒙古大漢怎會想到嚴詠潔有此一招,對於他而言,寧可死於刀下,也絕不可能鑽敵人的褲襠,而對於嚴詠潔而言,這實在是無關緊要。蒙古大漢這一刀已經是用盡全力,片刻間無法轉身揮刀,而嚴詠潔卻是輕巧的繞到他的背後。
蒙古大漢知道情況不妙,一旦讓背後的嚴詠潔治住自己的穴道,那麼只有束手就擒,好在他面對窗戶,所以情急之下,他也顧不了那麼多,縱身破窗而出,逃之夭夭了。
嚴詠潔想追出去,可到窗邊一看早已沒了那蒙古大漢的影子了。
“詠潔,我看我們先審審這小子!”周瞳見蒙古大漢被嚴詠潔打走,心情立刻輕鬆下來。
“劉青特,你現在還不說實話?”嚴詠潔回過頭質問道。
劉青特的額頭上早已是汗水漣漣,不過他終究還是打開了話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