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王劉邦似乎胸有成竹,但蕭何卻還是有些許疑慮。
“漢王,不管怎麼說韓信始終和越王有關係,將我漢國兵馬交給他來統領,是否……?”
劉邦輕輕一笑:“你是擔心風險?”
“是的,難免讓人有些不放心!”蕭何點頭回答。
劉邦搖頭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韓信有才華,若是不重用似乎有些暴殄天物。關鍵在於出巴蜀,他對我們的意義和價值又多重要,你是知道。所以即便明知他和尹旭有關係,也不得不用。當然我們可以努力想辦法將他變成自己人,至於現在他雖然是大元帥了,但是這漢國的軍隊是他一個人就能調動的?”
蕭何心中暗笑,漢王到底是漢王,各方面都有詳細的考慮。韓信雖然爲大元帥,但是在漢軍之中毫無根基和威望,短期之內想要想要掌控軍隊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實際統兵的將軍,可都是跟隨漢王日久的老人,忠心耿耿,所以這軍權絕對不可能有鬆動。如此來說倒是自己多慮了,現在要做的反而是想辦法幫助韓信來應付這些將領,想辦法讓他在軍中樹立威信,着手訓練。
“只怕諸位將軍已經得到消息,怕是有些難以應付!”蕭何輕嘆一身。
劉邦淡然道:“該來的總是要來的,放心,寡人會親自和他說的。”
蕭何心中暗笑,即便是漢王親自出馬,想要擺平這些將領怕是有些困難。不知道即將上演的是一場好戲還是鬧劇, 可就要拭目以待了。
正如蕭何所料,沒過多久,漢國的高級將領和文臣都紛紛入宮求見。顯然他們都是滿腹疑惑,想要來“興師問罪”。對此漢王劉邦早已做好充足的準備。而丞相蕭何則已經做好的三緘其口的準備。穿針引線的事情自己已經做好了,善後工作就要由劉邦自己來完成了。
尤其是引薦韓信,在某種程度上已經有些得罪這些放文臣武將,要是繼續參與其中。說不定還會惹火上身,和那些將領們站到對立面上。這會影響到自己以後政務的順利進行。也不利於漢國大臣之間的團結。可以想象,未來的一段時間漢國之內韓信和諸將的矛盾是必然的,自己還是置身事外。獨善其身的好!
說話間。樊噲、周勃、曹參、夏侯嬰、酈食其等人衆多文臣武將已經上門了。
“參加漢王!”衆多漢國高官一起走上來,向漢王劉邦見禮。
劉邦笑道:“唉?你怎麼都來?可是有什麼要緊事情?”
蕭何暗自好笑,漢王這會已經開始揣着明白裝糊塗,此事有一絲絲了。蕭丞相這會全當什麼都沒看見,兀自坐在一邊看着。
衆高官互相對望一眼,都有一個共同的意識。那就是漢王這是明知故問。很顯然漢王似乎並不想他們提問是的,這個……有人心中已經有些稍微的打退堂鼓了。可是此事事關重大。有關係到切身利益,今日竟然來了,就必要要問個水落石出。
只是這誰先開口說話,倒成了一個問題,以至於衆文臣武將都相互看着對方,面面相覷,誰也不肯先開口說話。蕭何看在眼裡,心知肚明,心中暗笑。
漢王劉邦則是繼續揣着明白裝糊塗,笑問道:“怎麼了?怎麼都不說話呢?”
衆將反倒是有些尷尬,大殿裡暫時陷入一種奇怪的寧靜中,最終還是樊噲忍不住先行開口。他是個急性子,又和劉邦關係親密,對此事的瞭解也相對更多一些,於是乎率先打破了沉默。
樊噲出來道:“既然沒人願意說,那還是我樊噲來吧!”
劉邦眉頭微微一皺,不過旋即又釋然了,知道這是必然的。淡淡笑道:“樊噲啊,有什麼事情就直接說吧,怎麼變得吞吞吐吐,這可不像你啊!”
樊噲嘻嘻一笑,朗聲道:“好了,婆婆媽媽的我樊噲也不會,漢王,臣就實話實說了,我們此番前來就是爲了漢王您剛纔的詔命,冊封那個韓信爲元帥的事情?”
劉邦擡頭問道:“你們都是爲此事而來?”蕭何清楚地注意到,漢王的語氣已經淡了許多,也不似先前那樣調笑的口吻,顯得更加的正式。
曹參、周勃等人點點頭,表示認同,他們希望的是漢王給出一個解釋。本還要見識見識韓信此人的,但是來了之後才發現大殿內竟然只有漢王和蕭何在,故而表現出一絲淡淡的失望。
劉邦沉聲問道:“哦?那你們是想要問什麼呢?”
夏侯嬰問道:“漢王,請問這個韓信到底是何許人也,突然被大王封爲大元帥,我們趕到頗爲驚奇,所以想要向大王求證一下。”他不想樊噲那樣,問話的時候語氣頗爲委婉,態度也更爲客氣。
劉邦說道:“此事確有其事,沒有在朝堂上正是宣佈是寡人的不是。不過現在可以明確的告訴你們,寡人已經決定了拜韓信爲漢國兵馬大元帥。”
周勃出來道:“漢王,可否讓我們見見韓信……還有,大王是否覺得此事有些倉促草率,畢竟兵馬大元帥統領我漢國三軍,干係重大,此人的本領與底細可否已經瞭解清楚?”
某種程度上,周勃代表了漢國大部分武將的意見,他們都是從沛/縣追隨劉邦的,這些年鞍前馬後,征戰沙場,戰功赫赫。突然之間一個名不見經傳的人突然殺出來,成了頂頭上司,他們難免不服氣,有質疑。這些都是很正常不過的事情,因此稍微有點怨言,爲此趕來詢問漢王劉邦,瞭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劉邦沉聲回答道:“此事確實有些匆忙,但是寡人一點都沒有草率,這個韓信的能力和底細寡人已經瞭解清楚了,他確實有非常之能,足矣勝任我漢國兵馬大元帥一職務。”
昨日蕭何來求見說明時,樊噲是在場的,他記得漢王當時是否決了這個韓信。怎麼一晚上不見,突然就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彎呢?疑惑的時候他心裡更多的是不服氣,畢竟韓信的出身擺在那裡,想要讓他低頭是很難的。他甚至有些感覺,那就是漢王被矇蔽了,這個韓信就是言過其實,虛有其表而已。
越想越是生氣,樊噲有些忍不住,出聲道:“漢王,那個韓信當初在項羽那裡不過是個執戟郎,而且還受過胯下之辱,這樣的人怎麼能當我們漢國的兵馬大元帥呢?難以服衆不說,這傳出去也丟人啊!”
同樣的話不同的人說出來,這方式和技巧不同,達到了效果也就不一樣。樊噲是個急性子,說起話來就顯得十分直白。這會子因爲韓信的事情心裡有些不大痛苦,所以說的也就比較着急。
劉邦眉頭一皺,雖然不大痛苦,可是也知道這是必然之事。樊噲總是這個脾氣,這種時候身爲自己的親信和親戚,該想辦法給幫自己說話纔是的,可是偏偏他就要帶頭來鬧。不過轉念一想,劉邦又釋然了不少,樊噲身份特殊,在軍中威望也很高,又和自己親近,只要想辦法說服了他。那麼其他人就好辦多了,因此這個讓人不省心的“刺頭”說起來反倒是一件好事。
劉邦略微停頓,嘆了口氣,似乎在思考什麼東西,許久之後才道:“怎麼了?韓信,淮陰人,二十五歲,曾經參加楚軍項梁部,參加反秦滅秦之戰。沒錯之前他在項羽那裡不過是個執戟郎,一個根本不能讓諸位看入眼的小兵。可是就要因此而忽視它,看清他?是的,寡人之前也曾有過這樣的想法,因此只給他了一個糧官的職位,當真是大材小用。
可是即便如此,韓信這個糧官做好的很好。你們可以去南/鄭城外的糧倉去看看,比任何時候都打理的妥當有秩序。推陳出新,很容易就解決了陳糧黴爛的問題,一切都井井有條。也正是因此,讓寡人看到了他的非凡之處!”
蕭何聽在耳中,心中暗笑,漢王這可真是能夠“顛倒黑白”。昨天對韓信還是那樣毫不重視在意的表情,現在完全換了一個人一樣。態度大轉變,而且說得慷慨激昂,一點都不臉紅。這纔是一個政治家該有的作爲和表現。令人安慰的是漢王至少願意承認自己之前輕視韓信的事實和錯誤,這已經是非常難能可貴了。
樊噲則是另外一種心情,漢王這轉變當真是快,竟然……他雖然魯莽,但是並不傻,有些事情心裡明白,但是絕對不能說出口。他雖然對漢王這種表現不滿意,但並不敢也不會有怨言。但是心中的不服氣和不滿依舊沒有消除,這種不滿就順理成章地過渡到了韓信的身份。
樊噲朗聲道:“漢王,但是從管理糧倉能看出什麼啊?糧倉管得好不等於就能帶好軍隊,大勝仗啊?這樣說似乎有些……你也是知道的,沒有一個合適的理由,只怕是我們漢國上下的士卒都難以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