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如果真的傳出去,別說善緣街上那些一起做生意的鄰居對門了,這同行同業的人,恐怕也會傳的沸沸揚揚,他無論如何也是要面子啊,再者,他還沒有弄清楚滿堂春那邊到底是什麼口風,如果把那邊的人也惹惱了,就不好收場了。
錢滿倉怕的不是金蓮那麼個低賤的歌女,而是考慮到,因爲這件事得罪了滿堂春的子,那麼就等於得罪了滿堂春後的貴人,那些人可不是吃素的,都是養了打手,黑白通吃的。
僕人們都下去了,屋子裡安靜的很,錢滿倉的心裡腦子裡卻炸了鍋了。
他朝着門外喊了一嗓子,“福子,昨晚上他們還拿走了什麼?庫房裡還少了些什麼?你快點去查查。”
僕人在門外急忙的應了聲,朝着小庫房跑去了。
這次恐怕真的要損失一下了,因爲那些人拿走一些做好的成衣,這都是很多人訂做的,倘若一戶兩戶的人家,錢滿倉真的就打算矇混過去,或者耍無賴了,可是這十來戶的人家,他怕是糊弄不過去。
金豆子一大清早的來上工,剛打開了店門,就見福子跑了過來,臉上的神色不像往常那麼輕鬆,便問了一句,“福子,錢掌櫃還沒起呢?”
“早就起來了,三更天就起牀了,唉,家裡出了點事,錢掌櫃現在頭疼呢,沒準今天這店裡,就就要多操心了,待會兒我跟我爹說一聲,也讓我爹過來幫忙。”福子說完,便拿着一大串的鑰匙跑開了。
金豆子有點納悶的盯着福子跑遠,不知道錢掌櫃家裡出了什麼事,既然人家沒說,他也就不好去問了,索性先幹活,反正這世道,沒有不透風的牆,早晚知道的事。
福子急匆匆的回到了客廳裡,錢滿倉正靠着椅子背,眯着眼睛,皺着眉頭的琢磨這件事情怎麼處理,他以前玩女人,從來就沒出現過這種事。
這次竟然栽了跟頭,他不是沒有懷疑是金蓮和那些打手串通一氣,也不是沒有懷疑這一切都是滿堂春的老?鴇子做的局,可是說一千道一萬,事情已經發生了,這件事還是要先找個解決的辦法。
只是,錢滿倉不僅僅貪財,還是個膽小如鼠的人,欺負窮人苦力,他那是在行,不用別人教授,都知道怎麼欺負夥計,剋扣工錢,可是跟有點道道兒的人,他就認慫了。
“掌櫃的,我把庫裡都盤點了一下,一共少了三匹布,一匹細紗,一匹粗布,一匹紡料,少了一十三件衣服,十二條是長衫短打,兩條襦裙,還有——”
福子說到這裡的時候,嘴巴就有點磕巴的不敢說話了。
“說啊!”錢滿倉原本心裡就煩躁,看到福子那吞吐的樣子,就來氣,吼着罵了一嗓子。
“掌櫃的,最近的賬冊,丟了六本。”福子說完,就低着頭盯着自己的腳尖,不敢吭氣了。
錢掌櫃聽到這裡,蹭的一下就站起來了,然後急忙的去摸自己的腰包,鑰匙還在啊,那賬冊怎麼會丟了?
“賬冊的木櫃被撬了?”錢滿倉急忙問道。
“沒有,掌櫃的,賬冊櫃完好無損。”福子小聲回答。
“放你孃的狗醜屁,鑰匙都在老子這裡,櫃子沒破,難道是鬼拿走了賬冊?”錢滿倉說完,就急匆匆的往小倉庫去了。
他心裡又開始哆嗦了,他做生意這麼多年了,從來都是兩本賬,一本真的一本假的,當然,那些真的賬冊上,當然記錄着他賺錢的原因所在,錢滿倉大步如飛,心裡突突的厲害。
“爹——”錢金枝正好帶着一個使喚丫頭從屋裡出來,見錢滿倉滿臉鐵青的朝着倉庫那邊走,就疑惑的想要詢問幾句,卻不料錢滿倉就好像沒聽見一樣。
“福子,我爹怎麼了?”錢金枝好奇錢滿倉怎麼會變的那麼氣急敗壞的,見福子跟在掌櫃的身後,就急忙的叫住了福子,試圖問個究竟。
“回小姐的話,咱們鋪子裡的賬本丟了幾本。”福子說完,就急忙的去追錢滿倉了。
錢金枝聽聞,竟然沒有絲毫的在意,說道,“該,讓你明着揹着的找女人,不是不稀罕我娘麼?你這是忘了你落魄的時候,我娘怎麼跟你撐起這個家業的了。”
錢金枝說完,便跟身邊的丫鬟說道,“秀紅,走,咱們去挑胭脂水粉去,昨兒咱們在街上遇到的那個姑娘,叫什麼玲兒的,說她的水粉是在一家新開的胭脂鋪買的,真好聞。”
“小姐,您不去看看老爺麼?”丫鬟問道。
“看個屁,我爹那是活該自找,他要是不往家裡帶哪些爛七八糟的女人,怎麼會攤上這樣的事?哼,人家還算是仁義,沒有把家給搶了,這要是換了我,我沒準把東西都搶了。這樣讓我爹也心疼心疼,看他以後還這麼對我娘不。”
錢金枝說完,就美滋滋的朝着門口走去。
秀紅丫鬟聽完,也只能是隨着主子的意思,其實從內心裡,秀紅是很同人的,老爺換女人比換衣服還勤快。
“小姐,說起昨天的那個水粉,還真是香,有種高貴典雅的氣質,香而不媚,甜而不膩。”秀紅跟了上去,在錢金枝的身邊說道。
“果然是跟在我身邊時間久了,這都能悟出來了,不錯,咱們得早點去,不然不好找那位置。”錢金枝說着說着,就加快了步伐。
秀紅自然也急忙地跟了上去。
兩人走到了善緣街上,七繞八繞的找了一通,卻怎麼都找不好。
當錢金枝正急得團團轉的時候,秀紅突然指着人羣中的一個身影說道,“小姐,你看,那不就是昨天的那個玲兒麼?”
錢金枝順着秀紅指的方向看過去,果然,那人正是昨天她們“偶然”遇到的那個姑娘。
“喂,玲兒,這邊,這邊——”秀紅見那個玲兒的穿着打扮也只是個普通人家,所以她就認爲那玲兒也是和她一樣,買水粉只不過是給主子辦事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