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戰車棚裡,一排長和二排長把嘴翹的老高,看着他倆這麼不服氣,我越發生氣。
“你兩個,有種把火氣灑向訓練場和戰場,在這裡逞能,算什麼男子漢。”我生氣的說道。
沒想到,我這話一說出來,二排長盡然冒了一句話。
“對,一排長,你不是說我們憑什麼先來後到嗎?那咋兩就去練練,我讓你知道我們二排憑什麼先來後到“,二排長袖子一摞,就要上戰車,一排長一看,立馬也要上另一輛戰車。
我一把揪住二排長。
“給我滾回來,這地方什麼時候輪到你兩小子做決定了?”我故意說道。
然而,話鋒一轉,我又說到,
“你倆還沒那個資格做決定,要比,你倆和我比,比咋們誰在最短時間起車,打靶,最終,誰的時間越少,擊中的靶越多,誰就獲勝!“
二位排長一聽,頓時來勁了,異口同聲答道,
“悉聽長官吩咐。”,然後一起向我行了軍禮,我也回了後,然後挑選了一位我平時看好的駕駛員和一位彈藥手,我充當射手,一排長,二排長也選好了人,我們就鑽進了坦克。
其實,我一直想找個機會在新兵面前,展示我們坦克戰車兵的威力,讓他們對自己的職業敬畏和熱愛,同時,也讓他們感受到戰爭的殘酷。而今天,雖然一排長、二排長起鬨鬧事,可是,這正是一個絕佳的機會。
我看過一排長和二排長的檔案,他們兩個都是湖南人,在中國,一直有這樣的說法,天上九頭鳥,地面湖北佬,就是說明湖南人的生存能力和意志力很強。他們在陸軍交輜學院,畢業時的測試,都是全優,看得出,兩人在坦克教學上面,沒少花功夫,俗話說,一山不容二虎,我就估摸着這兩小子肯定不會讓我有所消停的。
一排長姓張,名立,湖北武漢人,中等個子,有點瘦,但是看起來很有精神。
二排長姓餘,名國。,湖北武昌人,長得非常結實,一身的肌肉,給人一種很有力量的感覺。
哈哈哈,真是老鄉見老鄉,淚汪汪到沒有,反而到時鬥了起來,我自己也樂了,嘿嘿,有好戲看了。
剛登上車,二排長就急躁的不得了,轟得坦克就衝了出去,一排長自然不甘示弱,也立馬跟上,嘿嘿,這兩小子。當然,我也不是吃素的,我們的車手也衝了出去,從射擊孔,看着前面爭先恐後的兩輛坦克,我感覺到,兩人都在催着駕駛員,“快,快”。我心想,有這種朝前衝的勇氣很好,可是,也要有點耐心和計謀,爲什麼說是計謀呢,待會開炮,你們就知道了。
不大一會兒,三輛坦克,二排長最先達到靶場,停在了射擊界線後,然後是一排長,最後是我。
“咣,咣”,兩次炮擊出去了,我一聽到炮擊,心想,這兩個兔崽子,看來還是沉不住氣。原來,我們的坦克,在每次射擊後,炮彈閥門都會閉一下,等着炮管回到原位,我們纔可以進行第二次填彈,我們要想快速填彈,裡面就有一個講究,在坦克剛剛停下的時候,不要着急開炮,因爲這時候,坦克的炮閥是逐漸鬆開機件的。如果強制拉開炮閥的話,那麼會面將會拉長間歇時間,這樣,射擊的時間節點就會改變,因此,在作戰時,有經驗的炮手,不在萬不得已的情況下,是不會輕易強制拉開炮閥的。
輪到我了,我瞄準,射擊,“咣”,“咣”,“咣”三發炮彈在預定時間**了出去,立馬命令車手轉身,回到了戰車棚下。
隨後,我跳出車去,二排長也回來了,一排長也回來了。兩人雖然比出了高低,但被我遠遠的甩在後面,顯然不服氣,但又無可奈何。只要垂着頭,站在我的前面。
身後,是戰士們的一片歡呼聲和掌聲。
“報告連長,我們錯了”,一排長和二排長互相看看,不好意思的向我說道。
其實,我內心挺高興的,能有這麼兩個血氣方剛的排長,可是,我又不能表露出來,壓着聲音,“嚴肅”的鐵着臉向他們兩個說道。
“我就不關你們的禁閉了,你倆以後好好帶兵,不要在給我丟人現眼了”。
“是,連長”,兩位優秀的排長齊聲吼道。
後面,自然是一排先進戰車,二排隨後,接着是三排。
這下,得提提三排長了,我不知道三排長是怎麼從交輜學校畢業出來的,因爲,交輜學校規定,戴眼鏡的人不能進戰車作戰,我看到他後,心中還是有一絲絲的厭惡的,可是,有一天的一次坦克故障,讓我對這個眼睛排長着實欣賞。
我們在訓練的時候,一排的坦克由於衝的太猛,直接從側面撞向了二排的一輛正在準備轉彎的坦克,嘩啦啦,二排的那輛坦克履帶,直接就脫落了下來。我無比的氣憤,擡起手來,正準備抽那位二排駕駛員時,三排長站了出來。
“報告連長,我有辦法。”
我順着聲音望過去,是那個眼鏡排長,本來就內心十分不滿,一個一直內心厭惡的人又跳了出來,我正想上去抽他幾個耳光時,看着他那文質彬彬,弱不禁風的樣子,心想,媽的,這人來這裡幹嘛的。轉念一想,也好,既然他說有辦法,那讓他試試,要是弄不好,讓他滾蛋。
“好,你去弄”,我側着臉對他說道。
沒想到,三排長順手操起了一把扳手,擰開了履帶鞘,滾起誘導輪,散開的履帶竟然回覆到了履帶板上,然後,眼鏡又把履帶鞘插進履帶,這樣,盡然在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裡,剛剛我還以爲廢了的坦克,現在又原樣的站在了戰車棚內。
我頓時,一種自豪,一種愧疚,也有一種難受的感覺油然而生。我過去拍拍三排長的肩膀,
“好樣的,三排長。繼續操練”,說完,無比愧疚的我就轉身走了。
我感激得到,全連的人估計此時都被三排長征服了,尤其是平時仗着自己身強力壯,一直爲難欺負三排長的一排長和二排長,此時,眼睛瞪得比銅鈴還大。
我看了三排長的檔案,他是燕京大學工程系大二學生,後來,鬼子進佔華北後,隨着學校,遷往了南京,後來投筆從戎,考入了陸軍交輜學院。
三排長,叫劉磊,北京人。
今天晚上,我內心異常的煩躁,在牀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着,於是,我就走出了宿舍,順便到士兵營房轉轉。
“連長好!”,兩個哨兵向我行禮。我回了他們後就進去了。
先是一排長的宿舍,靜悄悄的,估計睡着了。
“呼嚕,呼嚕”越朝二排長宿舍走過去,這聲音越響,我皺皺眉頭,擡頭向前一看是,三排長的宿舍燈還亮着。
我好奇的走過去,向窗子裡一看,原來,三排長聽到腳步聲,也正往窗外看,就在這一瞬間,兩雙眼睛竟然瞪到了一塊,我無比的尷尬,三排長,笑笑,連忙過來把宿舍門打開。
“連長好,連長請進”,三排長輕聲的向我行禮道。
反正我也睡不着,他也睡不着,於是,我便走進了他的宿舍。他的宿舍裡,我看到最多的除了書,還是書,都是一些機械方面的,當然還有幾本黑色書皮包着,沒看清是什麼書,當從他那褶皺的封面,看得出已是被翻閱了很多次了。三排長把他桌子面前空着的椅子送過來,讓我做,然後,他拉了一條小板凳,坐在了我面前。向小學生上課坐在老師面前的那種感覺。
於是,兩人話匣子就打開了。
“三排長,這就辛苦了,尤其是那天幫我修好了那輛斷了履帶的坦克。!”我就直說了。
“呵呵,謝謝連長的厚愛,這是我份內的事,應該的。”三排長笑笑,回覆到。
“嗯嗯,其實,我一直都對你有點愧疚,一直把你擱在了一旁。”我不好意思的對三排長說道。
三排長聽完後,扶了扶眼鏡,笑笑,說道。
“其實,我也知道,你們一定覺得我戴着副眼鏡,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可是,你們要知道,我們的戰車不光要衝鋒陷陣,它也像人一樣,需要保養和維修的。”
“我們的戰車,只有在不斷的維護中,才能保持他最大的戰鬥力,不能把它當成一次性產品,壞了就扔。我們國家現在還沒能力造出這些戰車,全部都是用國力去和美英等國家購買,它消耗的是老百姓的血汗和國家的儲備能力。”
這些話,我頭一次聽到,的確很有道理。
三排長又說道,
“購置一輛坦克,需要我們的老百姓近100多家不吃不喝一年積攢的財力纔可以購置一輛戰車,而我們修好了一輛,就可以少讓他們幸苦,我們的老百姓是很可憐的。”
三排長說完這些後,我不禁對他越發感興趣。
那晚上,我和他講了我以前的戰場的一些事,他也講了自己對國際國內形勢的一些看法,其中,他提的最多的,是無產階級,工農羣衆,我不願意在接觸這些涉“紅”的字眼,於是看着夜深了,就回到我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