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3 頑強的生命力

103 頑強的生命力

聽若雪說要去朱雀城,風三娘深深皺起眉頭,極不放心:“你一個小姑娘家家的,去那麼遠,娘怎麼放心得下?還是娘與胡管家去吧?你和蔣萱看家就好。”

“這幾個月,我跟着大哥學了不少生意上的事,看帳冊一類的,倒是難不到我。”若雪對她露出一抹安然的笑容,示意她安心:“來來回回也要兩三天,當天又趕不回來,諾大的莊子怎麼能少了您坐鎮呢。”

若雪說的倒也不假,自打回廣陵後,衛離便有意或無意的將若雪帶在身邊,巡產業和看商鋪,或是在書房看帳冊,都要求她參予。

想來是有意識的讓她融入自己的生活,同時也讓底下的人認識到若雪的重要性,不敢怠慢她。

風三娘暗自思量了一會兒,也是,男主外,女主內,衛家莊遲早要交給若雪打理的,老話說,有志不在年高!她能有這份擔當和膽量,就應該給她機會歷練。再說,風三娘自己對帳冊一類玩意兒打心眼裡發憷,連莊子裡的帳目都是衛媽媽等人幫着在管理。

“你去也好,這家早晚要你們來當的,多經一些事總是沒錯的。”她摸了摸若雪嫩滑的臉蛋,殷殷囑咐:“讓衛雲多帶點侍衛護送,天冷,多穿點保暖的衣服,記得娘在家等你,早去早回。”

家讓誰來當?

其它的話蔣萱都當成耳旁風,唯有這一句落入她的耳中,神情不禁一僵,懷疑自己聽錯了。

眼神閃了閃,臉上換上甜美可人的笑容,拉了拉風三孃的手臂,嬌聲道:“姨母,萱兒也想幫姨母和表哥的忙,不如讓萱兒跟着若雪一起去吧?人多也好有個照應。”

擡頭朝若雪一笑,聲音更柔更甜:“若雪,朱雀城好遠的,表姐陪你去吧?那些帳冊,不止你會看,表姐也會的。”後面那句明明是一句挑釁十足的話,卻被她說的極爲真誠,彷彿是誠心想幫忙。

我又不是腦子秀逗了,要你陪?

不過伸手不打笑臉人,若雪也回她一個虛僞的笑容,聲音輕靈柔軟,宛若山間的冷泉緩緩流淌:“我倒是沒什麼問題,可誰來陪着娘呢?莊子裡事務繁多,娘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啊?”

側頭與風三娘打着商量:“娘,要不這樣,橫豎表姐想去,不如就讓表姐去吧,我還是在家裡陪着娘處理莊子裡的瑣事。”

蔣萱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實在笑不出來了。

開玩笑,她哪裡懂看什麼帳本?蔣家又非什麼大富之家,除了風五妹的那點嫁妝,可以說家無橫產。平日的家裡的帳本,無非是記着油鹽醬醋茶,以及每月的支出和進項,瞄兩眼就一目瞭然了。

可是,衛家這種大商鋪的帳本,饒是蔣萱不曾見過,卻也知道窮家小戶日常開支的那寥寥幾筆怎能與之相比,何況,還是有問題的帳本,只怕不比鬼畫符和天書好多少。

她之所以這麼說,僅是不想若雪專美於前,自己打腫臉充胖子罷了。

而且她盤算着,真到了朱雀城,有那些帳房先生查帳,哪須自己親歷親爲?等他們弄清了帳目,功勞自然是自己的。再不濟,不是還有若雪嗎?她不是說會看帳嗎?那讓她看好了。

風三娘也知道風五妹不是個稱職的孃親,尋摸着沒教女兒們多少理家的本事,蔣萱去朱雀城肯定不合適。但蔣萱又是一副非常想去的模樣,她倒有些爲難:“萱兒,這可不是去遊山玩水,事關重大,你真的能勝任嗎?”

蔣萱臉色倏地一變,方纔若雪說去,姨母只說不放心她小孩子家家的,這會自己要去,怎麼就變成了遊山玩水?

姨母真是太偏心了!

眼眶一紅,她一臉受傷的表情,委委屈屈地道:“萱兒只是一片好心,想幫幫姨母和表哥,既然姨母不想讓我去,那我就不去吧!”

其實,風三娘真沒有偏心,僅是就是論事而已。

在她眼裡,蔣萱雖然比若雪大,可觀若雪平日的表現,比蔣萱強一百倍都不止,甚至比自己這個當孃的處理事情都要有條理,所以若雪一說去,她只擔心她年紀小了點,倒沒有考慮到她能不能勝任的問題。

瞧着蔣萱泫然欲泣的模樣,倒像是自己把話說重了,忙安撫她:“姨母也不是這個意思,只是你表哥常帶若雪出去巡視鋪子,那些商鋪的大掌櫃都認識她,自是不會欺她年紀小。但是你去,他們又不認識你,難免會怠慢你啊!”

這樣一說,蔣萱似乎更難過了,拿帕子不住的抹着眼角:“……表哥一點都不疼萱兒,從不帶萱兒出去……我都懷疑我是不是表哥的親表妹了。”

若是有衛離在,蔣萱是決計不敢說出這樣的話的,光衛離一個冰冷的眼神就夠她受的了,但現在不是衛離不在家麼。

“……”衛離是偏心,有眼睛沒眼睛的,都知道他偏心,但人家對自己的未婚妻偏心,似乎也無可厚非,風三娘不知該如何與蔣萱解釋這件事。

不過,她倒是可以肯定一件事:“萱兒,你放心吧,你絕對是你表哥的親表妹。”

若雪只當蔣萱抽風,吩咐丫鬟上菜,若無其事的招呼風三娘和蔣萱用飯。

蔣萱滿臉幽怨,偷偷瞪了若雪一眼,眼神異常怨毒。

若雪一臉訝異地望着她:“表姐,你瞪我做什麼?我可是一點都不偏心的,只是。大哥做事有大哥的考量,誰也無法左右他的決定。”

蔣萱連忙低下頭,似侷促不安,眼淚不要錢似的往桌面上掉,更加委曲的哭訴:“若雪妹妹,我沒有瞪你……你冤枉我……嚶嚶嚶……”

風三娘狐疑的眼神在蔣萱身上停留了片刻,見她哭的厲害,只好轉頭對若雪道:“看她的樣子,倒是真想去,要不你就帶她去吧,多帶點侍衛是一樣的,也好給你做個伴。”

又內疚地說:“只怪你爹去的早,咱娘倆孤兒寡母的……偏生你大哥他們都不在,也只好讓你受累了……”

“娘,別這麼說,表姐要去也不是不可以,我沒什麼意見的,您覺得合適就好。”若雪看蔣萱抽抽咽咽,那傷心欲絕的模樣,儼然孟姜女哭長城的架式,也不想風三娘爲難。

然而,該說的話還是要說清楚,免得到時自己背冤枉:“但是那些掌櫃們說話都非常有藝術的,絕對損人不帶髒字,若是表姐高高興興的去,卻哭哭啼啼的回來……”

蔣萱一聽,立馬收了淚水,不服氣的嚷道:“怎麼就我哭哭啼啼的回來?那些掌櫃說的話,你都能聽得下去,未必我就比你差?”

風三娘眉頭皺的越發厲害了,覺得今日的蔣萱與往日大不一樣,說話口氣也格外的衝,顯得咄咄逼人:“蔣萱,若雪擔的是好心,那些大掌櫃很認人的,若你沒有真材實料,即便你是主家,他們一樣會輕視你。”

“姨母,若雪瞧不起我,您也瞧不起我嗎?”蔣萱可憐兮兮地望着風三娘,眼睛裡凝聚着大顆大顆的淚水:“難道若雪能辦到的事,我就不能辦到嗎?”

冷風嗖嗖,寒氣逼人的地牢裡。

離牢房十來米遠的地方,錢氏端坐在鋪着錦墊的八仙椅上。

她依舊妝容精緻,描眉畫眼,頭上戴貂鼠臥兔兒,着一件縷金狐裘大襖,抱着暖手爐,外面還裹着一件銀狐斗篷,端地是雍容華貴,嫵媚動人,十足貴夫人的範兒。

“夫人,人帶來了。”

幾個凶神惡煞的僕婦將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女子從地牢裡拖出來,重重地扔在她的面前。

女子有氣無力地匍匐冰冷潮溼的地上,癱落在地上的雙手,蒼白僵硬,血跡斑斑,凌亂的頭髮和破破爛爛的裙襖上沾着發黴的稻草,令她顯得更加落魄和狼狽,比之大街上的乞丐都不如。

錢氏斜着眼睛,居高臨下瞟着地上的女子,見她被寒風一吹,單薄瘦削的身子便瑟瑟發抖,登時心情大好,翹着蘭花指,抿了抿烏黑的鬢角,塗的豔紅的脣微微一勾,滿臉都是惡意的笑容。

“賤人,幾個月都過去了,想好了要告訴我沒有?”

女子除了身子不時顫抖着,伏在地上一聲不吭。

一個三十來歲的婆子上前,一腳踢向女子,兇惡地道:“夫人問你話呢,裝什麼死?”

“唔!”女子痛苦的呻吟,身子劇烈的抖動幾下,艱難的喘息着,纖細的手指不停的顫動,似乎想將帶血的雙手握緊,以抵抗襲來的痛楚,卻徒勞無功。

“她的手沒事吧?”錢氏的身體前傾,略有些緊張的盯着女子的手:“不會是你們用刑過度,將她弄殘廢了吧?本夫人早說……”

“沒有,沒有。”僕婦戰戰兢兢地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解釋:“只是用針扎的狠了些,再加上天氣冷了,便不怎麼靈活了。”

錢氏聞言,將身體靠回椅背,冷冷對地上的女子喝道:“賤人!看來你是打定主意不說是吧?我陪你耗了這麼久,耐心早就告罄,實話對你說,這次,你交也得交,不交也得交!否則,明年的今日便是你的忌日!”

女子對她的威脅恍若未聞,連擡頭看她一眼都不曾。

就是這種藐視人的態度最氣人,你跟她說半天話,她當你在放屁!錢氏的怒火一瞬間被點燃,手一揮:“端水盆來!給我狠狠的教訓她!”

一個骯髒的水盆被端上來,女子蓬亂的長髮被僕婦抓起。

“嘩啦”一聲,僕婦將她的頭按到水盆裡。

水冰冷刺骨,女子用力的擺動頭,拼命掙扎,水盆裡的水嘩啦啦的響,水花四處迸射,但如何敵得過如狼似虎的惡婆子們,她的頭仍被死死的按在水盆裡。

嘩啦!僕婦在她窒息之前,抓着她的頭髮將她的頭提出水盆。

女子一頭一臉的冷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模樣要有多狼籍便有多狼籍……但,只等她緩過來一會兒,僕婦又如法炮製,再次將她的頭按到水盆裡。

如此反覆幾次,直到——

“夫人,她昏死過去了,還要繼續嗎?”

“氣死我了!”錢氏怒不可遏,一雙吊梢眼裡的怒火幾乎噴涌而出,咬牙切齒地道:“弄醒她!然後再繼續!今日她就是長了一張鐵嘴,本夫人也要給她撬開!”

見僕婦又去折磨那奄奄一息的女子,頭髮梳的一絲不苟的趙媽媽垂下眼皮,低聲道:“夫人,再這麼下去,人就不行了。”

錢氏神情一滯,用力咬了咬牙,陰鷙的眼神透露着不甘心,沉着臉向那幾個僕婦揮了揮玉手:“行了,別弄死了。”

“替她把頭上的水擦一擦,拿個炭盆過來,這天氣若染上風寒,指不定就一命嗚呼了。”趙媽媽蹲到女子身邊,伸手撥了撥她溼淋淋的頭髮,那冷意驚的她立即縮回了手。

錢氏一臉憎恨地看着女子,惡狠狠地道:“真想弄死她算了,若不是爲了那物件……”

忽然,她柳葉吊梢眉一豎,似想起什麼,立刻站起身,幾步走到女子面前,一腳踏在女子的後背心上,用力往下一碾:“賤人,說,那東西你是不是送人了,所以你也不知道在哪?”

“唔……”女子痛的猛地擡起頭,細白的頸子揚的高高的,露出被水洗過的蒼白容顏,五官精緻絕倫的臉上還沾着帶水的幾縷烏絲,黑與白的強烈對比,令她的容貌異常美麗,卻也非常孱弱,彷彿下一秒便會斷氣。

“說不說?”

錢氏滿臉狠戾,貴夫人的氣質蕩然無存,腳下暴虐的再次用力狠碾,疾言厲色:“那東西你送給誰了?原來你從頭至尾再騙我,什麼放在一個我找不到的地方?鬼話連篇!”

得不到女子的回答,她陰惻惻地一笑,“我猜,你一定將那東西放在你的小孽種身上,對吧?哈哈!”

她哈哈大笑起來,聲音尖利又刻薄:“真正可笑!你居然將昱哥哥的寶貝,送給你和別的男人生的孩子!你說,要是昱哥哥知道,他會不會恨死你?甚至一刀劈了你?哎呦,笑死我了……”

“可是,那我就搞不懂了,你的小孽種不是早就死了嗎?難不成你還將那麼珍貴的物件給她陪葬不成?”錢氏邊笑邊惡意地道:“還是說,你的小孽種根本沒有死?她還活的好好的是吧?”

她微微低下身子,眯着毒蛇一樣的雙眼盯着女子,寒意森森地道:“我一直納悶你怎麼不自殺?以你仙女般清高的性子,視貞潔如命,被那麼多男人強暴玩弄過,且你愛逾性命的孩子又死了,但你卻還能若無其事的活着,我百思不得其解。”

“如今,我總算弄懂了,原來,你那個小孽種根本沒有死,你還惦記着她呢!還盼着有一天能見到她是吧?哈哈——”

她又開心的笑了起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難怪這幾年我百般的折磨你,所有的酷刑讓你嚐了個遍。”

伸手指着那些孔武有力的僕婦:“你被她們折磨的死去活來,卻一直不肯死,求生的慾望強烈的讓我吃驚!頑強的生命力也讓我萬分震驚!我一度不明白,那麼嬌弱的一個人,以前手指誤傷被繡花針扎到了,你都哎哎喲喲個半天,還疼的直掉眼淚。現在爲何變得這麼堅強?整日被針扎都不哭一下,原來……”

“錢如珍。”

聽到自己睽違已久的閨名,錢氏的聲音嘎然而止,低頭看着女子,抿脣譏笑道:“你終於肯開口啦!我還以爲你打算至死都不開口。”

女子的頭沉沉地垂在地上,氣息微弱,聲音又低又嘶啞,卻乾脆果斷:“昱的東西我可以給你……但,我苦命的孩子早沒了,你不要廢話那麼多,吵得她不得安寧。”

錢氏紅脣張了張,吊梢眼轉了轉,把話忍了回去,勾脣微笑,一副好商好量的語氣:“你早該如此了,這樣也就不會白受這幾年的罪了。說吧,東西在哪?”

哧,女子似乎在笑,但聲音猶如風聲一樣輕,所以沒人注意。

“那物件其實就在老宅。”

“老宅?”錢氏挑了挑眉,翹着蘭花指劃拉着暖爐,似在思索,隔了半晌才道:“你沒騙我吧?這麼多年,老宅我讓人早搜過幾遍了,只差掘地三尺,並沒有找到什麼奇怪的事物。”

女子淡淡地道:“你忘了老宅後面的岷河嗎?”

錢氏大吃一驚:“你難道將那東西扔到河裡了?”立刻知道自己因爲太緊張而說錯話了,她改口道:“和岷河有什麼關係?”

女子眼皮都不擡,灰白色的雙脣卻彎了彎:“岷河對面有個千層窟,東西就埋在千層窟第十八窟裡面。”

“千層窟!”錢氏臉上先是一喜,夢寐以求的物件終於知道下落了,幾乎即刻就要離開這裡,再去千層窟取回東西。

但下一刻,她卻勃然變色,聲色俱厲:“你騙我,如今岷河水流湍急,根本無路可去千層窟!”

“岷河的水漲漲退退,起起落落,如今去不了,不代表永遠去不了吧?”女子半闔着眼睛,說的輕描淡寫。

錢氏惱怒的咬牙,覺得自己是空歡喜了一場,岷河的水,哪裡是起起落落?這河水很有規律,每五年水位會落下一次。每當水位退下的時候,便可以乘船到對面的千層窟去,可現下時間不對——岷河的水位兩年前剛落下過,等下一次退水,最少也得三年。

換言之,要驗證女子話中的真僞,必須得等三年。

“你騙我,東西並不在千層窟是不是?”錢氏對女子怒目而視,尖刻的聲音中帶着怒火:“你以爲我會相信你的話嗎?你什麼時候去的千層窟,我怎麼不知道?”

女子聲音充滿疲倦:“信不信隨你,該說的我都說了,其它的我愛莫能助,要殺要剮隨你的意。”

“……”他孃的,這要怎麼殺?要是殺了,到時去千層窟找不到那玩意,再回頭找誰問?錢氏嬌好的面容扭曲猙獰的不成樣子了,斜眼盯着女子安之若素的模樣,心裡恨得不行——看樣子,她篤定自己不敢殺她!

但她也不會讓女子好過,陰陰奸笑道:“好,我姑且信你一回!再說了,現如今我也沒空殺你,要殺,也是殺一個長了六指的妖孽。”

“錢如珍,你說什麼?”女子陡地將頭擡起,半邊臉在地上沾滿了灰塵,一雙清亮黑瞳瞪的圓圓的,全是難以置信。

錢氏滿臉得意地望着女子,眼中掠過一抹狠戾之色,抿嘴冷笑:“你知道是誰去殺這個六指妖孽嗎?”

不待女子回答,她愜意地自問自答:“正是昱哥哥。”

“你!”

女子明眸內頓時波瀾洶涌,怒火狂熾,憤怒的聲音似從齒縫裡發出來的:“錢如珍,有本事你趁早殺了我!如若不然,我指天發誓,總有一天,我會親手剝了你的皮!將你挫骨揚灰!”

噠噠噠!幾輛馬車在蜿蜒的山路上快速的行駛着,數十名神情嚴肅,身手矯健的護衛和隨從騎着駿馬,跟隨在馬車周圍。

“停下!停下!叫你們停下,快給本小姐停下!”馬車行駛的好好的,中間那輛馬車裡突然傳來一道女子尖利的命令聲。

在另一輛馬車裡閉目養神的若雪,聽到蔣萱那盛氣凌人的聲音,緩緩睜開眼睛,隨後眨了眨蝶翼似的長長烏睫,一雙剪水秋瞳頓時消除迷離和倦色,顯得清澈若水,光華靈動。

丹楹正默默地搗鼓若雪幫她做的斜肩小挎包,見若雪醒了,便冷哼道:“小姐你只管睡你的,那個攪事精又要挑事了,甭管她。”

她的話音未落,蔣萱的尖叫聲又響起來,顯得氣焰高丈,那麼的不可一世:“你們這些死奴才,本小姐叫你們停下來!統統停下來,聽到沒有?再不停下來,小心我一狀告到姨母面前,讓你們吃不完兜着走!”

“這表小姐,她又要幹什麼啊?”紫露將茶盅捧給若雪,擔心地道:“才走到半道上,不會又吵着要和我們小姐換馬車吧?”

“她都來回折騰好幾次了,總沒個消停的時候,再吵,我一掌劈暈她。”丹楹氣呼呼的將斜肩小挎包取下來,重重地頓在檀木小几上。

“衛雲。”若雪面無表情的伸出手,敲了敲車壁:“停下來吧,去問問表小姐想幹什麼?”

馬車外面的衛雲豎起一掌,車伕駕馭着馬車緩緩停了下來,衆侍衛和隨從皆勒馬停繮,精銳的目光警戒的注意着四周。

“可惡,這些該死的奴才總算停下來。”不待衛雲去問,蔣萱已由杏花扶着下了馬車。山間的道路並不平坦,她被顛簸的馬車顛的骨頭都要散架了,迫不及待的想下來走一走。

外面很冷,天空灰撲撲的,顯得既陰霾低沉又壓抑,彷彿暴風雪將要來的前兆,寒風捲着落葉,夾雜着塵埃在空中飛舞。

蔣萱氣呼呼的,裹緊身上華麗的皮裘,徑直朝若雪的馬車走來,但是,幾步路,她卻一直在左顧右盼,神情還有幾分惴惴不安,又彷彿提防着什麼。

“你又怎麼了?”若雪掀開厚厚的簾攏出了馬車,清冷的臉上沒有什麼溫度,直視着一臉幽怨加憤恨的蔣萱:“最多還過得半日,我們便要到家了,你稍稍堅持一下。”

前幾天,敵不過蔣萱的淚水攻勢,風三娘還是答應她跟着若雪去朱雀城。

若雪原本打算騎馬,帶着衛雲和賬房等人快去快回的,結果因爲多了個蔣萱,不得不改坐馬車,行程相對要變慢許多。

而蔣萱爲了彰顯身份,還要帶上諸多婆子和丫鬟,再若雪的一再堅持下,她總算只帶了兩三個。

既然坐了馬車,若雪索性將丹楹和紫露也帶上。

一路上,果然如若雪所料,蔣萱出了衛家莊之後便原形畢露,事事針對她。

然而,若雪豈是個好相與的,蔣萱都知道出了衛莊,便可以肆無忌憚的作威作福,那她更沒有什麼好顧忌的了。

但凡蔣萱來風五妹那套,吵鬧不休或是淚水漣漣,她心情好便不予理會,心情不好就讓丹楹直接將蔣萱劈暈,省得她聒噪個沒完沒了。有本事,蔣萱回去告狀好了!

這些都只是小事,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她們一行到了朱雀城便直奔城中最大的古玩鋪子而去,是柯大掌櫃帶人接待的。

柯大掌櫃見到若雪便連連告罪,一迭聲的陪不是。原來,鋪子裡的賬目一向都是好好的,加上快過年了,又是各大掌櫃要送賬目回衛家莊的時候了。然而,就在這時候,莫明其妙的少了兩本賬目。

倒不是多重要的賬目,怪就怪在,除了古玩鋪子有兩本賬本不見了以外,字畫鋪子,玉器行,銀樓等,相繼都有賬本不翼而飛。

幾大掌櫃覺得事有蹊蹺,但這種事又不能大肆聲張,便差人去報給少莊主,看究竟是哪裡出了差錯。

結果,就在若雪等人抵達的當天早上,那些神秘失蹤的賬本又完封不動地回來了……

若雪表面上泰然自若,帶着衛雲去幾家鋪子一一巡察,心裡卻在暗自揣摩,賬本早不丟,晚不丟,專門在衛離要出遠門的時候丟,難道是有人想要對衛家莊不利?

原本打算在朱雀城多呆幾天,將事情查清楚了再說,但因爲擔心風三娘,她決定還是先回衛家莊要緊。於是,又帶着蔣萱打轉往回趕。

她歸心似箭,一路上緊趕慢趕,連吃飯都不願多耽擱一刻,她和丹楹她們,還有其他人倒無所謂,但蔣萱卻直喊吃不消,一路上不是嚷着要和若雪換馬車,說若雪的馬車舒適,便是要求停下來打尖休息,或是住客棧。

總之是各種鬧騰,各種不消停,用丹楹的話說——吃飽了撐的,就該餓上她十天半個月。

再說蔣萱聽到若雪叫她堅持一下,嬌美的容顏頓時變得鐵青,一臉憎惡地盯着若雪,漂亮的眼眸中有着強烈的恨意和妒忌,尖聲道:“凌若雪,你沒安好心,就是想存心折騰我!你明知道,像我這樣的官家小姐,身份高貴,幾時坐過這樣顛簸的馬車?顛得我五臟六腑都碎了,還不肯停下來讓我喘口氣。”

若雪如水的目光帶着寒意,在她身上一掃而過,淡淡地道:“是啊,恕我眼拙,你這樣高貴的官家小姐我着實沒見過。但我就搞不明白了,你高貴是你家的事,跟我有一毛錢的關係嗎?我爲什麼要顧忌你的感受?”

她莞爾一笑,精緻的容顏忽如春花一夜開,令人賞心悅目,百看不厭:“你這麼高貴,你家裡人知道嗎?”

“你?”蔣萱一聽她這麼說,俏麗的臉龐在寒風中氣到通紅,狠狠地瞪着她,眼中有戾氣和怨氣:“凌若雪,你別得意,總有一天,我要你後悔!”

“要我後悔的人多了去了,你不是第一個,也不會是最後一個。”若雪準備進馬車:“蔣萱,適可而止,沒什麼事,就快上車吧。”

突然,一股濃烈的殺氣開始在空氣中瀰漫,氤氳滋生。

若雪寒毛一豎!

與此同時,衛雲一臉冷峻,威嚴出聲:“大家小心,有情況。”又對若雪和蔣萱道:“兩位小姐快進馬車。”

嗖嗖嗖!

就在此時,幾道寒芒驟然劃破空氣,從前面的樹林中閃電般的射出,直奔若雪而來。幾乎是一瞬間,便到了她的跟前,快的無以倫比。

“啊——”蔣萱還來不及上馬車,突如其來的變故令她驚駭萬分,臉色蒼白地尖叫起來:“快來人啊!快保護我,有刺客……”

說時遲,那時快,一道暗影迅速地閃到若雪面前,正是一身玄衣的衛雲,他長劍一劃,帶起一股銳不可擋的勁風。

只聽叮叮噹噹之聲,幾道暗器被衛雲的長劍挑開,並迅猛地反射回去。

“小姐,快進來。”丹楹一伸手,將若雪拉進馬車,轉身抽出軟榻下人把高的闊劍,扛在肩上,一臉兇殘地衝出馬車。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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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0 兩人聯手對敵298094 沐昭儀找麻煩084 姐累覺不愛了276 陛下八哥死了285 那人任是無情也動人025 整渣070 替若雪說親事097 若雪毀人不倦083 不要離開太遠157 抱美在懷情如火254 春日微暈活色生香060 有賊人襲莊158 衛家牆頭好翻嗎303 魔龘王另有對策073 是誰不放過誰176 捅刀子的是閨蜜296 上哪都帶着你好伐159 抽刀斷水水更流253 風起紫金吹皺春水062 郡主的智商204 衛焰和夜澈的歸來022 心思202 戴勝有種你別跑260 此事對少夫人不利128 翁婿之戰誰勝116 少年太招人愛278 夜澈遇刺生命垂危223 最後一次頭痛想她040 碧紋208 渣渣家報應不爽178 不見棺材不掉淚034 首戰115 周羿和無憂散233 必立衛家女子爲後104 沒鼻子的女子089 給荷花做肥料200 凌駿的一腔怨恨060 有賊人襲莊087 籬笆扎的不牢193 人艱不拆好姐妹055 又被強吻了073 是誰不放過誰216 莫明其妙的找碴女159 抽刀斷水水更流113 小姑娘變妖精031 醋意195 烤小鳥都嫌溫高090 沒戴面具出門046 醜事213 下輩子恩愛兩不疑040 碧紋287 讓你嚐嚐我的厲害300 叫的不是別的女人237 你若安好那還得了007 紅點232 新出爐的東方太后165 如花似玉的女人001 我是魔龘王我爲自己代言008 小包子打架三002 擄走211 懲罰渣女杞側妃084 姐累覺不愛了113 小姑娘變妖精075 彩色的蠶寶寶037 親事178 不見棺材不掉淚270 這渾水不趟也得趟251 相親相愛的郎舅同穿褲子的母子257 有志不看年高色狼不看年紀小082 命運真是神奇150 衝冠一怒爲紅顏162 她是凌經亙的妾144 目光灼灼如火066 感情日益增長206 被報復的杞側妃133 離少上得廳堂067 總算逆襲成功260 此事對少夫人不利235 醋衛離狂戰面癱帝1006 包子218 烏龍倆姑娘闖情關039 好心040 碧紋005 歡心193 人艱不拆好姐妹111 偷歡如火如荼218 烏龍倆姑娘闖情關281 生生世世都是我的305 再次邂逅銀髮少年052 一個媽生的290 要被火燒死的怪物280 出了事我一力承但260 此事對少夫人不利025 整渣186 這樣的朝思暮想201 色字頭上一把刀064 莊靜雅的下場121 怒氣沖天毒爹160 若雪憤而殺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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