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師傅的手藝真好,如果就這樣失傳了,多可惜啊。”蘇小洛把玩着木偶,想起楊師傅用他那雙粗糙卻靈巧的手,雕刻木偶時的樣子,不由得爲楊師傅惋惜。
江辰安慰她,“放心,不會失傳的。”
“我知道,你只是安慰我。現在的科技這麼發達,造型一個木偶出來,分分鐘鐘的事,傳統手工藝費時費力,又不賺錢,我想這應該是楊師傅兒子不願意學手藝的原因。”
“媳婦兒,要相信你老公說的每一句話,都不只是安慰你而已。”
而是,說到做到。
蘇小洛把木偶放到一邊,拉過他的手,握在手中,一根一根的把玩他修長乾淨的手指,“你跟楊師傅說的話,是認真的?”
江辰反問:“你不信?”
“我當然信你啊,可是,真要做起來……”並沒有那麼簡單。
“放心,我有辦法。”江辰抽回手,扳過蘇小洛的肩膀,“媳婦兒,現在是不是應該睡覺了?”
“可我不困。”蘇小洛擰眉看他。
“不困啊。”尾音拖得長長的,江辰突然露出一個壞壞地笑,“不困沒關係,我們可以做些有意義的事。”
蘇小洛:“……”
什麼叫食髓知味?!
這就是啊!
天天晚上拖着她做有意義的事兒!
累不累啊!
江辰伸手,越過蘇小洛拉上窗戶和窗簾,收回來的時候,大手停留在她腰間,兩隻手配合默契。
下一秒,蘇小洛被他打橫抱在懷裡。
蘇小洛驚呼一聲,雙手勾上他頸脖,很快噤聲,不知道這房子的隔音效果怎麼樣……如果被人知道,她和江辰這貨一點不收斂,讓她這張孕婦臉往哪兒擱啊?!
江辰笑的更加張揚,蘇小洛怒怒地拍了他的胸口兩下表示怒意。
很快,怒意被某種情愫取代……
……
迷迷糊糊醒來,窗外的天空才矇矇亮,而公雞已經開始鳴叫,不,已經鳴叫了很久。實在吵得不行,蘇小洛纔不情不願地睜開眼睛。
她只是動了動,身後的江辰也醒了。
“辰少,我吵醒你了?”滿是抱歉地語氣
“沒有,公雞吵醒我的。”很認真地語氣。
蘇小洛撲哧一聲,翻開被子,準備下牀。
江辰攔住她的腰,問:“去哪兒?”
“我看看外面。”說着,拿開江辰的手,走到窗邊,拉開窗簾,整個村子安靜地沉浸在朦朧灰色中,而許多屋舍已經升起裊裊炊煙,美得好像一幅潑墨山水畫。
“真美啊。”蘇小洛轉身拿過江辰的單反,對準窗外咔咔咔就是一通亂拍。
江辰無奈地笑笑,翻身下牀,走到蘇小洛身邊,拿過她手中的相機,“我來拍幾張。”
蘇小洛皺皺鼻子,心想我拍的肯定不比你差。不久之後,回到安市,照片洗出來,蘇小洛才知道自己有多天真,如果非要形容,大概就是拍了照片,有美顏和沒美顏的區別。
蘇小洛低頭,看見花語在院子裡餵雞鴨,對江辰說:“辰少,我要下去幫花語餵雞。”
三兩下穿好衣服,洗漱好奔下樓,歡樂地像個孩子。
江
辰笑,蘇小洛本來就是個孩子。
花語看見蘇小洛,詫異之餘,又有些不好意思:“小洛,怎麼起這麼早?是不是沒睡好?不好意思啊,小地方比不了市裡……”
蘇小洛連忙打斷花語的話,“不是不是,花語,我們睡的很好,非常好,我下來就是想幫你餵雞。”對蘇小洛來說,這些都是驚奇的體驗生活。
花語剛來到這兒的時候,又何嘗不是。蘇小洛的心情,她自然能體會。
“好啊,給你。”花語把裝着餵雞的玉米粒籃子遞給蘇小洛,“不要灑太多,我去熬些粥。”
蘇小洛開心地點點頭,挎好籃子,認真地學着花語的樣子,有模有樣地開始餵雞。
二樓的江辰,把這一切看在眼底,再一次舉起相機,咔嚓一聲。
蘇小洛似有所察覺,擡頭看向二樓,朝他揮手。江辰笑了笑,舉起相機,記錄下這一刻……
不管什麼樣的蘇小洛,對他來說,都是最美好的。
喂好雞鴨,蘇小洛走進廚房,跟在花語身後幫忙。昨天初來乍到,花語不同意,蘇小洛想幫忙也沒辦法幫忙。
土竈燒火,蘇小洛努力好久,都燒不好,嗆一鼻子灰,挫敗的要死,“花語,燒個火怎麼這麼難啊!
“那是因爲你從沒燒過。”花語覺得好笑,坐到蘇小洛身邊,手把手教她怎麼燒火。
“小洛,我還真沒見過你這樣的豪門少奶奶。”對這兒的一切好奇,人之常情,可是這麼認真地去學習摩挲,又是另外一回事。
試問,有幾個豪門出來的人懂得平淡生活?
“我不是什麼豪門少奶奶,我只是江辰的老婆而已。”所以,什麼養尊處優對她來說,都是不存在的事兒。
花語笑笑,沒再多說什麼。
當年在安市的時候,她見過太多太多有錢人的樣子,而蘇小洛這樣的,她是第一次見。難怪,淡然冷漠的江辰會選擇蘇小洛,不是沒有道理。
半個多小時之後,白米粥的清香從鍋與鍋蓋的縫隙溜出來,夾帶着原木製作的鍋蓋,因爲遇熱而散發出的木香,混合在一起,清香誘人。
蘇小洛瞬間覺得肚子好餓。
“花語,熬粥爲什麼不用電飯鍋,不是更方便麼?”
花語在弄小菜,頭也不回,“用土竈熬出來的粥更好吃,等會你吃吃就知道了。而且,這兒不像市裡,只有煤氣,每次換氣不方便,更習慣燒柴。這些啊,僅僅只是瑣碎生活的一部分。”
花語輕聲說着這裡的生活習性,蘇小洛聽的認真,偶爾嗯一聲,表示自己有在聽。
蘇小洛忍不住問:“花語,那你跟王醫生在這裡生活多久了?”
花語想了想,“大概有七八年了吧,時間太長,我都快想不起來了。”
都這麼長時間了……難怪花語已經很好的融入這裡的生活。不過,跟本土的鄉村婦女相比,花語還是更像城裡人多一些。
蘇小洛好奇地問:“你們怎麼會想到鄉下生活呢?這裡雖然很好,可是要割捨掉生活了那麼久的城市,多多少少也會捨不得吧?”
更重要的,需要勇氣,說走就走的勇氣。
花語頓了頓,才說:“我跟阿忠厭倦城市的生活,恰好江先生資助
這兒開了家診所,我跟阿忠就過來了。剛開始的時候,當然會捨不得,慢慢地,時間一長,我反倒捨不得離開這個村子。”
蘇小洛雙手捧着下巴,“因爲這個村子很好,如果是我,我也一定不捨得離開。”
花語笑開,“所以,現在想想,很慶幸當年做了這個決定。”
蘇小洛起來,走到花語身邊,問:“你跟王醫生沒有孩子麼?”
花語臉上的笑意漸漸褪去,本就蒼白的臉色更加蒼白,沒有一絲血色。蘇小洛意識到自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連忙道歉。
“花語,對不起,我……”
花語打斷她的話,“我們本來有個孩子的,但是……失去了。”側頭看向蘇小洛,花語又綻開一個笑。“沒關係,已經過去那麼多年,我早就釋然了。”
真的過去了麼?
恐怕過不去,纔會躲在這個世外桃源般的村子,逃避一切喧囂。
她早該想到,王醫生和花語是有故事的人。
“花語,你們一定會越來越好的。”蘇小洛鼓勵地拍了拍花語的肩膀,沒有再說什麼,花語的身體不太好,大概也跟那些往事有關。
每個人都有故事,只是,故事不一樣,或美好難忘,或不願回顧,或難以啓齒……
花語笑笑,點點頭,“嗯,我們現在就很好,我很滿足。”
蘇小洛除了笑,不知道還能說什麼。擺弄好早餐,蘇小洛去樓上叫江辰,還沒上去,江辰已經從樓上下來。
“辰少,你未卜先知啊?”這還沒上去叫人,倒是自個下來了。
江辰揚起脣角,“嗯,聞到香味了。”
蘇小洛白了他一眼,“狗鼻子啊這麼靈?”
江辰過去,一把擁過她,稍稍用力揉亂她的長髮,“蘇小洛,膽肥了啊,很囂張嘛。”
蘇小洛側着頭,睜大無辜的雙眼,“咦?我囂張不是你慣的麼?”
“好,我就喜歡看你囂張的樣子。”
蘇小洛:“……”
鐵門被推開,是一身運動裝扮的王醫生,看樣子,剛跑好步回來。
“你們早啊。”王醫生跟他們打招呼。
蘇小洛朝他揮揮手,“早,王醫生,可以吃早飯了。”
“好,你們先去,我衝個澡就來。”說着,王醫生跑上樓。
吃過早飯,江辰從停在村頭的車內拿出兩大包東西,一包給了王醫生,一包讓王醫生轉交小學校長。給王醫生的東西是黎譯一手採辦,蘇小洛不知道是什麼。
但給學校的東西,蘇小洛很清楚,都是江辰親自在超市採購的體育用品。
買的時候,蘇小洛不是沒問,江辰只說有用,她便沒再多問,原來,是爲了這裡的孩子精心挑選的。
細心體貼的江辰呵。
王醫生沒有任何推諉,而是直接道謝並接過東西,想來江辰應該不是第一次往這邊送東西。
所以,習慣成自然。
江辰爲人淡然冷漠,在別人眼裡,也許覺得他冷漠又無情。可有誰知道,就是這樣的江辰,做得更多的是許許多多暖心的事。
眼睛看到的不一定真實,冷漠的人不一定無情。
同樣,熱情的人不一定善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