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茵茵和王拉拉用完餐，又在店裡坐了片刻，不見彭越現身，只好買單走人。
“這家店開了一個多月了，可人氣卻不怎麼樣。”王拉拉挽着蘇茵茵的胳膊說。
蘇茵茵也疑惑：“味道很棒啊，怎麼人氣不高呢？”
“照理說，彭主廚人長得這麼帥，方圓十里的適婚少女們早就應該慕名而來踏破門檻了，我估計，他沒怎麼宣傳吧，你看門口，冷冷清清。”
蘇茵茵點頭：“人要是多了，主廚未必會像今天這樣過來接待你我呀，哈哈。”
“也是，嘿嘿。”
“名片呢，你收着了？”
王拉拉瞄一眼蘇茵茵，從包裡掏出名片遞給她：“喏，給你！本小姐送你了。”
“給我？哎呀，我只是看看。”蘇茵茵假裝推脫，手卻很誠實地趕緊拿了過來。
“彭越那小子雖帥，可我爸肯定不同意我找個廚師。你知道的，他一直要我找個和他一樣做生意的，俗氣地說，最好就是富二代。”
“你爸那是實際，他白手起家，吃過苦，當然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再吃苦。”
“所以，彭越那小子就讓給你了。”王拉拉一副忍痛割愛的表情。
蘇茵茵苦笑：“這種事也能讓？”
“作爲好基友，再透露一個情報給你：他——單——身。”
蘇茵茵：“......”
蘇茵茵將餐廳的名片放進錢包裡，和王拉拉說說笑笑回了電視臺。
...
下午沒有錄播行程，蘇茵茵也不必去節目組打雜，呆在廣告部看着電腦桌面走神。
駱強走過來說：“茵茵，孫主任讓你馬上去30樓會議室。”
“啊？”
電梯從22樓到30樓也就幾十秒的時間，蘇茵茵卻覺得時間過得異常緩慢。30樓會議室平日裡鮮少使用，只有臺裡極其重要的大會纔會選在那裡。
蘇茵茵預感，不是什麼好事。
果然，會議室燈光通明，回字形的會議桌已經七七八八來了好幾個人。
蘇茵茵看一眼，製作部的王主任，編輯部的齊琪，新聞部的周主任都在在。除了行政部沒到，各個部門的老大都已經在座位上靜候。肖監製和節目組的幾個代表也在桌上。
蘇茵茵一進門，一行人齊刷刷地看過來。
孫默咳嗽一聲，朝蘇茵茵使了個眼色，她便乖乖走過來在孫默旁邊的座位上坐下。
所有人都很嚴肅，肖艾的臉更是沒有半點表情。
蘇茵茵弱弱地問孫默：“主任，要開會嗎？”
孫默偏頭：“看見肖艾的表情了？”蘇茵茵擡頭瞄了一眼對面的肖艾，又趕忙垂下眸子。
孫默：“冷總監馬上要來，多半和和肖艾的欄目有關。”
蘇茵茵的預感果然應驗了，她縮了縮身子，把頭埋得更低，身怕被肖艾看見。雖然她也知道，即使欄目坐冷板凳也不是廣告部拉不來廣告的錯。
冷一峰一身正裝走了進來，所有人都坐直了身體，行注目禮。
“都到齊了？”他掃了一眼會議室，正襟危坐。
“那麼我也長話短說，臺裡年底考覈，咱麼頻道的欄目都在考覈範圍內。”
他手裡拿着一疊文件，蘇茵茵偷偷瞄看一眼，七七八八的柱狀圖，一看就是收視率報告。
“按照慣例，兩年裡平均收視率最低的欄目將被撤下來，並由新的欄目頂上去。截止11月的這份報告我看了下，情況不太好。”
會議室空氣凝結，針落可聞。
“肖監製。”
蘇茵茵心裡一糾，冷一峰終於還是喊出了她的名字。
肖艾擡眸，將臉上的頭髮捋在耳後：“冷總監。”
“《深夜》欄目近一年的收視率都處在墊底狀態，眼下你對欄目還有什麼計劃麼？”
冷一峰一針見血，蘇茵茵看見肖艾的臉微微抽動。
肖艾：“距離年前的考覈還有一個多月，冷總監，最終的收視率現在說來還爲時過早吧？”
肖艾明顯有些反駁冷一峰的意思，一旁的孫默埋頭嘖嘖兩聲，連連搖頭。
冷一峰指尖瞧着桌面，半晌的沉默後開口：“肖監製，臺裡的每一個欄目都是要花費資金的，收視率太差，招不到廣告，臺裡不可能一直做虧本的生意吧？”
“廣告的事情，孫主任那邊——”
肖艾移眸看看孫默和蘇茵茵，孫默抿着嘴不言語，蘇茵茵默默地埋下頭。
冷一峰：“廣告部負責招標廣告是沒錯，但據我所知，《深夜》欄目組的廣告招標未果，至今還在親自上門談合作吧？”
肖艾不語，眼見着針鋒相對無一人出來解圍，孫默輕咳一聲，開口說：“冷總監，情況是這樣的。《深夜》欄目組目前的確在和七顆花生飲製品談廣告的合約，目前情況也還是比較順利...”
蘇茵茵沒想到平時滿嘴對肖艾不滿的孫主任，這會兒竟然會出來化解尷尬的局面。
冷一峰笑了笑：“電視臺親自出馬邀約廣告，孫主任的確爲肖監製的欄目費心了。”
孫默頻頻點頭：“哪裡哪裡，都是一個臺裡的同事，再說，這本來也是我們廣告部的職責嘛。”
編輯部的齊琪嬌滴滴地說：“肖艾姐的欄目真的沒什麼創意，誰會夜裡11點在牀上看滿屏都是做雞蛋雜醬麪還有紅燒豬蹄蓋飯這樣的美食節目？不是給自己的胃找罪受麼？”
一桌的人有的在偷笑，有的皮笑肉不笑，大多是冷眼旁觀。
製作部的王主任卻打圓場說：“齊副主任是年輕人，當然不喜歡。我們這些中年人倒還是挺樂意看這類節目，畢竟家常菜嘛，多學點精髓，弘揚傳統文化嘛，那也是好事。”
肖艾忍不住說：“冷總監，我承認，從《深夜》欄目開播至今，我的確在企劃和節目創意方面欠缺新意，才導致如今的局面。我明白您今天開這個會的目的，年底考評，我會給您一個滿意的交代。”
“怎麼樣纔算滿意的交代？”冷一峰緊逼。
肖艾咬脣，片刻後，說：“一個月。我保證一個月裡《深夜》節目收視率提升百分之三十，達成廣告和贊助合約。”
衆人一聽肖艾誇下海口都驚了。蘇茵茵瞪大了眼睛，心想：“一個月的時間，要提升百分之三十的收視率，不可能吧？”
孫默更是皺起眉頭：“嘶——肖艾這女人真是瘋了。”
冷一峰倒覺得肖艾這軍令狀立的是時候，省了自己到時候又要開會決議節目的去留問題。
眼下大可不必顧忌肖艾這邊，軍令狀既然已經立下，一個月後見分曉。成功則罷，失敗的話，欄目撤下，再作打算。
散會後，肖艾和欄目組的人留在會議室，孫默向她使了個眼色，讓她留下來，自己撤了。
小編朱力力安慰肖艾：“肖監製，您放心，我們一起努力，一定會把收視率提上去的！”
肖艾淡淡一笑：“冷總監這是在逼我下軍令狀。呵，一個月......”
蘇茵茵這才發現肖艾剛纔完全是在強撐着，爲了組裡的這羣人，她不想讓大家難受。
朱力力忽然噙着眼淚：“肖監製，我不要和你分開,嗚嗚——”
攝像組的小邱一拍桌子，氣的咬咬牙：“肖姐，要是節目撤了，我也不幹了！誰愛拍誰拍去——”
蘇茵茵看見肖艾的眼角已經有了兩道淺淺的波紋，才發現起這兩年她爲了《深夜》欄目，已經熬得有了些許老態。
蘇茵茵：“肖監製——”
肖艾擡眸：“嗯？茵茵？”
“咱們還是好好想想下週的節目吧，您放心，七顆花生的廣告我馬上去談，一定談下來。”
肖艾點點頭：“嗯，是該策劃一下了。”末了，她說：
“茵茵，廣告的事情先暫時放下。孫默跟我說了情況，七顆花生本來也是小廠家，價格談不下來，又處處爲難你，僅僅一筆廣告費用對節目來說只是杯水車薪，收視率上去纔是眼下真正解決問題的辦法。”
蘇茵茵驚訝，孫主任上午還一副恐嚇自己要被肖艾怪罪的模樣，怎麼私下竟找肖艾說了這件事？
蘇茵茵心裡嘀咕：“孫主任平日裡張牙舞爪，關鍵時刻也還真是拎得清。”
突然沒了拉廣告的負擔，蘇茵茵整個人倒是輕鬆不少。不用再爲了幾十萬的小單子去陪七顆花生的那位禿頂大叔，她心情也好起來。
孫默知道七顆花生的廣告對於肖艾的欄目來說實在不算有用的幫助，既然軍令狀立在這裡了，要麼就是欄目滿血復活，幾十萬的廣告不在話下，要麼就是徹底垮掉，再重新上新的。
無論怎樣，他孫默都是局外人，裡外不吃虧。
蘇茵茵得到了孫默的默許，暫時放下廣告部的事情全身心投入到肖艾的組裡。
今晚9點，在欄目組的會議室，肖艾帶着一組人正在策劃下一期的節目。
電視臺加班是常有的事，陪着欄目起早貪黑更是家常便飯。
肖艾：“還有兩個月就是農曆新年，下一期做關於餃子的話題怎麼樣？”
小邱覺得提議不錯，朱力力覺得餃子的話題有些單調，會包餃子的廚師一抓一大把，請誰來都差不多，沒什麼創意。
“創意”這個詞現在成了肖艾的心頭病，一檔子美食節目，要從哪裡突破創意呢？
蘇茵茵擰着眉頭想來想去：“肖姐，今天齊主任說了一句，誰會在11點的時候看美食節目，我覺得很有道理...”
肖艾點頭：“嗯，她是這麼說過。你怎麼看？”
蘇茵茵：“如果我也是個吃瓜羣衆，深夜十一點我應該是在牀上看好看的美劇啊，斷然不會去看一檔美食節目。因爲看着看着就會餓啊——餓了就會找吃的啊——吃多了就會胖啊——”
“撲哧——”吉美在一邊笑起來。
肖艾似乎在理解蘇茵茵的話，半晌，她默默地點了點頭：“當下的年輕人，的確是這樣...”
蘇茵茵噘着嘴繼續想，忽然她靈光乍現：“對了對了，問大家一個問題。”
“嗯？”幾個人看向她。
“如果一個吃瓜羣衆會在夜裡11點去打開電視機，不爲看美食，那爲的是看什麼？”
朱力力：“不看美食看什麼，看人啊？”
小邱：“人？人有什麼好看的？”
吉美：“你笨呀，當然是看臉啊！”
蘇茵茵衝着吉美點頭，轉而看向肖艾：“肖監製，我提議，咱們要開始尋覓有顏值又有廚藝的俊俏面孔來上節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