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最複雜的生物，甭管是什麼事情，參與的人數一多，就會發生意見分歧。
李牧提議西南十州結盟共同鎮壓鬼禍，同樣也是如此。有人支持，就有人反對。
不甘心俯首稱臣的傢伙，就在暗地裡搞起了秘密串聯，想要引其它大勢力入場干涉。
當然，這些活動和李凡沒有關係。拉人入夥不光要看實力，更要看身份背景。
光定遠侯府的出身，就足以令各方勢力止步，誰也不想給拉一個間諜到隊伍中，給自己製造麻煩。
即便是李凡公開表過態也沒用，人家都認爲那是在釣魚執法。看看天鳳郡本土世家的表現就知道了，李凡剛流露出一丟丟試探的意思，衆人連忙表示強烈支持。
解釋沒有意義，大家只相信自己的調查結果。李凡雖然遊離在侯府核心之外，但是雙方從來都沒有決裂，更談不上仇恨。
就算是心懷不滿，要同家族對着幹，也要考慮一下父母的感受。標榜仁義道德的轉世聖人，總不能連自己的“道”都違背。
標籤這玩意兒，一旦打在頭上，那就很難在摘下來。各方都認爲李凡的道是“仁義道德”，他自己說不是也沒用意義。
沒有法子，一直以來文道宣揚的核心就是“忠君愛國，仁義禮智信”。
沒有同覆滅的大周共存亡，“忠君愛國”的思想已經崩潰了，就剩下仁義道德可以拿出手。
要是仁義道德都沒了，大家就要懷疑他大儒修爲是怎麼來的。
最關鍵的是李凡雖然氣運渾厚，卻沒有龍氣加身，這一點瞞不過擅長觀運的天機修士。
不是人道不鍾愛他這個主角，實在是大周崩潰龍氣四散時，李凡身邊還有一位亡國公主。
雖然不曾有意控制，但是龍氣擇主時還是自動避過前朝餘孽。
沒有龍氣加身，想要成爲潛龍，參與亂世爭龍，實在是太難了。必須先成爲一方諸侯，一步一個腳印慢慢積攢氣運化龍。
一邊是白手起家，需要員工賣車、賣房自帶乾糧去參與；一邊是拿着幾十億的項目啓動經費，過去就年薪百萬。
如此明顯的差距，正常人都知道該怎麼選。畫餅再怎麼香都沒用，現在大家需要的是先保命。
……
不知道無意間破滅了自家便宜九哥的霸業，李牧正忙着和各方勢力扯皮。名義上是聯盟，實際上就是兼併。
收買是不可能收買的，就連大家的現有利益，李牧都不能保證。
“人道革鼎”，革的不光是大周帝國，還有世家大族的階級壟斷。想要建立一個穩定的政權，這一刀必須要砍下去。
任何事情，只要涉及到了利益，都會變得麻煩起來。中小勢力爲了保命而妥協，大勢力卻是分毫不讓。
掃視了一眼無所畏懼的各方代表，李牧暗自嘆了一口氣，原本他還想做一個好人的，現在只能當一名無良政客。
“利益、權力要和義務相對等，不能所有好處都佔完了。諸位如果想要保留自主權，孤也不會攔着。
只是轄區的鬼怪，就要自行想辦法鎮壓。別隔三差五的求援，大家都沒有那麼閒。
元神武者，不是你們的家奴，能夠：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做出這個選擇，一切後果全部都由諸位自行承擔。
爲了我人族大義，孤還是會請族中長輩滅殺各地的鬼王。只不過元神武者身份尊貴，不能白白出手。
滅殺一尊鬼王，需要支付三十萬枚能量石，鬼王在誰的地盤上，就由誰來出錢。
封印一座鬼域也是三十萬枚能量石，同樣也是出現在誰的地盤上，誰負責出這筆錢。
若是能量石不足，允許拿天材地寶和各類物資進行充抵，但是禁制賒賬。”
聽到最後的數字，原本面露喜色的衆人，瞬間臉色大變。“三十萬”這個數字聽起來不多，但這是能量石，不是白銀。
西南各州能量石礦脈資源匱乏，“三十萬枚”差不多是一郡之地，一兩年的能量石產量。
看似對這些橫跨多郡的大勢力來說，好像問題不是太大，擠擠就有了。
實際上則不然，各方勢力都有一幫子人要養，每年的積蓄其實並不多。尤其是亂世降臨後，這些戰略資源變得越發緊缺。
要是運氣好，境內沒有鬼王盤踞，鬼域數量也不多，那麼咬咬牙掏錢也就過去了。
若是運氣不好，境內有好幾尊鬼王盤踞，又不幸出現多處鬼域，那就得傷筋動骨。
拒絕很簡單，只是後果有些嚴重。假如元神武者四處擊殺鬼王，就一個地方是鬼怪的安全區，接下來會發生什麼不言而喻。
當然，大家也可以邀請其它大勢力的高手過來誅鬼。只是到了元神層次的高手，就沒有一個是好請的。
在這裡是明碼標價、童叟無欺，到了別處不光要備上厚禮，更重要的還是會欠下人情。
人情債最難還，尤其是在亂世之中。現在欠下了一方大勢力的人情，搞不好未來就得拿一家老小的小命去償還。
“李大人別的事情好說，就是這個價格能不能……”
不等冒頭之人把話說完，李牧就直接打斷道：“成兄，非在下不給大家面子，實在是此事非常難辦。
鬼王有多難殺，相比諸位都體會過。除非元神武者或者是陽神修仙者出手，否則就算是多名同階圍攻，都很難留下他們。
封印鬼域的難度有多大，想來大家也嘗試過。不光要陣法大宗師出手，還需要用特殊的寶物製作陣盤，才能夠達到封印效果。
若是大家有更好的辦法，也可以提出來。我們一起集思廣益，尋找更廉價的解決之法。
比如說：成兄就和菩提寺關係不錯，不如請寺中的高僧過來誅鬼？”
作爲正道七派之一，菩提寺也是一方大勢力。今天的這一出，搞不好就要菩提寺的影子。
不過菩提寺遠在南疆，寺中又僅有一位元神武僧。現在這種時候，正忙着收拾南疆之地的鬼禍，一時半會兒還脫不開身。
短時間之內，有餘力插手外界事務的只有幾大頂尖勢力。而這些大勢力，又在暗地裡各自劃分好了出手區域。
當然，這種約定僅限於瓜分人道功德。並不代表接下來的天下爭霸，也要按照這種劃分走。真到了人道爭龍的時候，大家還是各憑手段。
但那都是未來的事情，眼下李牧只是進了各方的視線，還沒有成長到令幾方大勢力忌憚的地步。
統一西南十州之地，絕非看起來那麼簡單。哪怕本土勢力全部妥協，也需要花費大量的精力和時間去梳理內政。
對頂尖勢力而言，人道想要變革並不是什麼秘密。滿足不了這一點，發展的再快也是爲王先驅。
要不然世家門閥也不會到現在，依舊抱着高高在上的姿態，沒有去拉攏下面這些家族。
歸根結底，都是因爲他們知道在人道定下的大勢之中，現在的壟斷階級就是這波被清洗的對象。
包括門閥世家本身，都是風暴漩渦之中的一員。能夠將自己從大劫之中拽出去都不容易，又怎麼會再給自己拉上一羣豬隊友呢？
不是人人都是古宙大帝，敢給人道來一個狠的。大部分人都是理智的，沒有同人道扳手腕的勇氣。
確切的說，只要自己還是人，就不會是人道的對手。古宙能夠算計到人道，那是他本身已經跳了出去。
若本身還是人道芸芸衆生中的一員，恐怕計劃還沒有開啓，就已經將自己給玩死了。
看着一羣深陷劫氣之中，尚且不自知的傢伙，李牧自然不會同他們置氣。
自家入主樑州以來，都沒有圈佔土地，玩兒大兼併的那一套，又豈會讓這些傢伙玩？
召開這次會議本身就是一個幌子。一方面是爲了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用大會做餌料，吸引大家的視線，暗地裡行擴張之實。
另一方面則是爲了大義。有了聯盟的存在，後面就可以以聯盟的名義介入各地事務。
比如說：某個倒黴勢力突然遭遇餓鬼襲擊涼涼，或者是被妖獸給弄死了，甚至是被某個老魔頭路過給帶走了，聯盟就可以順理成章的接收地盤。
省得師出無名，到處拉仇恨，搞得聲名狼藉。一個名義上的聯盟就行了，權力義務根本就不需要明示。
要是這些傢伙真的投奔過來，李牧還要犯愁，該怎麼把他們給撈出來。現在就簡單的多了，大家直接談生意就行。
憑藉三寸不爛之舌，扯着隨州李氏的虎皮，靠威逼利誘+恐嚇，經過兩天的時間扯皮之後，西南十州鎮鬼聯盟順利出爐。
只不過這個聯盟是三無產品，沒有締結契約文書，沒有明確盟友義務，沒有限制聯盟範圍和期限。
所有的內容，全部都是口頭上的君子協定。能夠發揮多少效力，全靠大家的節操。
證明聯盟存在的唯一依據，就是選出了李牧這位聯盟盟主，負責統籌聯盟平定十州鬼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