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初兒送到陳老家裡之後，慕辰本來想着可以趁機跟穆子欣出去約會，都已經在計劃行程了，卻突然接到事務所的電話，說是有一個重大的刑事案件，受害者家屬點名要他去幫忙辯護。
慕辰沒有辦法，跟穆子欣說過之後，都來不及先把她送回家，就直接去見他的委託人去了。
以至於這會兒穆子欣接了初兒回家，慕辰都還沒有回來。
“爸爸呢？”一路上都不敢說話，初兒到這會兒才試探着開口。
實際上穆子欣的情緒早就已經恢復了過來，見初兒確實是被自己嚇到了，便轉身從冰箱裡拎出了一個八寸左右的蛋糕，放在初兒面前。
“他現在應該還在事務所可憐兮兮地吃盒飯呢，我們吃蛋糕。”說着她還俏皮地衝初兒眨了眨眼睛。
小孩子情緒變化快，見穆子欣笑了，初兒也跟着笑起來，就算已經在陳老那裡吃過晚飯，還是垂涎欲滴地看着眼前的蛋糕。
連慕辰的下落都拋到了腦後。
也是這時，穆子欣才終於有心情問問他今天的經歷。
“陳老那裡好玩嗎？我看你挺高興的。”
初兒一邊從穆子欣手中接過蛋糕，一邊重重地點頭：“嗯，老爺爺給我看了他的寶貝，還帶我去釣魚，教我下棋，給我講故事。”
“對了，我還給老爺爺講了大黃蜂和威震天的故事，他還以爲大黃蜂是一隻很大的蜜蜂呢。”初兒叼着叉子，偏頭看着穆子欣，很是快樂。
穆子欣好笑地搖搖頭，食指輕輕在他頭上點了一下，“你啊，真是調皮。”
連她剛看的時候都沒有理清變形金剛中的世界觀，更不要說陳老那樣剛剛接觸的老人家了。
“對了，媽咪，我還見到了老爺爺的孫子，是一個很漂亮的叔叔。”初兒舉着叉子，似乎是想給穆子欣比劃一下，他見到的叔叔到底有多漂亮。
穆子欣也切了一塊蛋糕，想着還要給慕辰留一塊，便又把剩下的裝回盒子裡，重新放回冰箱，才轉過頭糾正初兒。
“跟你說過好多次了，漂亮是用來形容女孩子的，你看你說你爸漂亮他會不會打你屁股。”
初兒條件反射地捂住屁股，事實上因爲這件事他已經被慕辰“教訓”過一次了。
“可是，他真的很漂亮啊，比爸爸都還漂亮。”
“哦，是嗎？”穆子欣這纔對他口中的那個漂亮叔叔稍微有了一點興趣。
慕辰的長相在同齡人中已經算是出類拔萃的了，就算加上被她評價爲驚爲天人的陳伯言，也沒有幾個敢說比他長得好的。
不過小孩子的審美太過主觀，穆子欣雖然驚訝也沒有太在意。
“對啊，很漂亮。”除了漂亮，初兒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麼詞語可以用來形容他下午看到的那個叔叔，“不過他很可憐。”
“可憐，爲什麼可憐？”
“他好像很喜歡他的老婆，可是他老婆要嫁給別人了。”
穆子欣：“……”下午她不在的時候都發生了什麼？這種事也是可以在小孩子面前講的嗎？
之後好幾天，陳伯言依舊會時不時想起那個讓他心生好感的孩子，竟然一反常態的沒忍住以辦壽宴爲藉口又去了幾次陳老家。
可惜再也沒能遇到初兒。
不過倒也是拖了初兒的福，這幾次他過來，陳老的臉色雖然說不上好看，卻也沒有直接把他趕出去，偶爾心情好了也會留他一起吃晚飯。
陳伯言簡直受寵若驚。
但這樣的好事也只持續到他第五次過來敲門爲此。
看着被保姆帶過來的孫子，陳老的臉色很不好看，“你到底是來幹嘛的？”他纔不相信陳伯言一個總裁能這麼閒成天的往他這裡跑也沒個正事做。
陳伯言也很無語，“爺爺，好歹我也是你孫子，過來看望你難道不正常嗎？”
“別人家或許正常，但你們家……”老爺子不屑地瞟了陳伯言一眼。
“爺爺，我們不是一家人嗎？”
或許是受到了初兒的影響，陳伯言難得沒皮沒臉起來，湊到陳老面前怎麼趕都不走。
連趕他都不管用了，陳老沒辦法，只能先一步把話挑明，“你好像很在意那個孩子，爲什麼？難道他對你有用？”
已經把初兒母子看成了自己人，陳老就連陳伯言也防備着。
“爺爺，我在你心裡就這麼卑鄙，連小孩子都要利用？”陳伯言自問這輩子並沒有做過什麼昧良心的事，也不知道怎麼就給老爺子留下了那麼個印象。
陳老沉默着看了他一會兒，長嘆一口氣，轉過頭看着旁邊的花圃，幽幽開口：“你爸做的那些事，你不知道？”
陳伯言一愣，不明所以，“您指的是什麼？”
又看了他一會兒，見他確實不像是裝的，陳老又不說話了，聽着紅色鬱金香上的露水，眼中明明滅滅的，全是悵惘和懊悔。
是他沒有把兒子交好，又不忍心……作爲一個父親，對陳浩的所作所爲或許不該作壁上觀，但除了不痛不癢地說幾句或者以斷絕父子關係爲威脅以外，他又能做什麼呢？
或者……
轉回頭看着還在等他回答的陳伯言，陳老眼中突然升起一絲希望來，“伯言，如果你知道陳家現在的輝煌，是以其他無辜的性命得來的，你會怎麼做？”
“嗯？”陳伯言下意識應了一聲，才反應過來陳老這句話是想要表達什麼，也跟着陷入沉思。
好一會兒，他才艱難開口，“爺爺，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陳浩爲人冷漠無情他是知道的，但至不至於到了謀害人命的地步，他還真不清楚。
陳老緩緩搖頭，“知道一些，但我沒有證據。”
陳伯言默然，這句話，已經相當於是變相肯定了他的問題。
陳浩確實做過那些事，只是沒有留下證據而已。
可是，連陳老都不知道該怎麼做，他這個做兒子的，又能做些什麼呢？
那個人再喪盡天良，終歸是他的父親，天高地厚的生養之恩壓在身上，他……只能緘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