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師父,當初你爲什麼要離開?”還是那樣一聲不吭地離開,對她而言,當初師父的離開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
神色略帶複雜地看着白伊人,葉礫辰知道白伊人會問這個問題,因爲如果不聞不問的話,反而不是白伊人的性格。
終是心中嘆息,面色如常說道:“當初,師父是被人逼着離開的,時間太急,根本沒辦法跟你說一聲。後來在外面,也多多少少得到了你一些消息,但是遠不如陪在你身邊時,能夠幫到你。”
想到這些年發生的事,也不知是不是最近事情太多,讓她整個人脆弱了。眼眶微微泛紅,白伊人的嘴角帶着一抹苦笑。
擡手撫上白伊人的頭頂,如同初見她時一般。在他的心裡,她依舊是當初那個稚嫩卻堅強的女孩,“丫頭,師父會保護你的。白家的那些人,師父不會讓他們再傷害你。”
“師父,如果你在五年前回來多好……”如果是五年前回來,她還未被踩斷傲骨,還未被逼迫妥協,她還能是從前的她。
但是現在……一切都已經不同了,五年的時間她被迫妥協,被迫放下所有的驕傲。
無聲苦笑,也許,如果不是白明輝的顧及,在師父離開的第一個月開始,她就會被逼着妥協吧?
聽出她話語間的苦澀之意,葉礫辰神色微凝,帶着幾分晦澀的神情。但是五年前,他卻還回不來,那個人並不肯放他離開。
“可惜,這個世界上沒有如果。”揚起嘴角,白伊人笑中帶淚,“無論如何,我也要謝謝師父,因爲師父,才讓我有了被利用的價值,也有了保護子楓的價值。師父與我,亦兄亦父,以前是伊人不懂事,常常惹師父生氣,以後不會了。”
見她說起從前,葉礫辰也不由笑道:“我怎麼記得丫頭最乖了,可很少惹師父生氣的。”
不知想到什麼,白伊人破涕爲笑,小聲道:“哪裡沒有,每次我喊你老頭師父的臉都是黑的。”
嘴角微微抽搐了下,葉礫辰明顯沒想到白伊人還記得這麼件小事,“你看你家師父哪裡老了?被你這麼一喊,可沒有多少姑娘家敢看師父了。”
“原來師父是想找個師孃啊,看來還是徒弟的不對了,應該把師父的終身大事放在心上纔對。”悄悄眨了下眼睛,白伊人揶揄道。
無奈搖頭,但隨即葉礫辰也想到了一件事,“對了丫頭,昨晚接你電話的是誰啊?我聽說你現在去了墨家,那個人是墨家的那個墨琛?”
據傳聞,墨琛的性格,倒是跟昨晚那接電話的人有些相似。但是是不是,他也只有問了。
電話……
白伊人的腦海中不由閃現昨晚墨琛對自己做的事情,以及那之前明顯不正常的反應。但她不敢說破,只能裝作不在意地問道:“師父昨晚給我打過電話?”
“果然那傢伙沒跟你說吧?我就猜到了,聽他的聲音就像是吃醋了。”笑着,葉礫辰對於這件事倒是沒多在意,反正現在他也見到了白伊人不是?
拿出手機,白伊人在通訊那裡果然看到了葉礫辰的來電記錄,時間還真是能吻合上。
她該說什麼呢?原來打開了潘多拉魔盒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師父?
看出白伊人情緒的不對,葉礫辰不由微微皺眉,“怎麼了這是?難道師父的一個電話,那小子還跟你鬧了脾氣不成?”
想到這種可能,葉礫辰便頗爲不喜,“如果是這樣的話,這樣的男人也沒必要要了。丫頭你想要什麼樣的男人,師父一定幫你找個讓你滿意的。”
“師父,有件事您可以回答我嗎?”白伊人突然開口詢問。
“嗯?什麼事?”微微挑眉,葉礫辰話語間也帶着詢問之意。
微咬下脣,白伊人道:“我想找到子楓,師父能幫我嗎?”
聽到事關白子楓,葉礫辰也不由正了正神色,“丫頭,你不是一直不讓我插手這件事嗎?”
“那是因爲我傻,以爲只要聽他們的話,他們就會把子楓還給我。我以爲,他們是真的爲子楓看病,但是……有什麼病是需要看這麼多年,並且不能把他的任何訊息透露給我的。”毫無疑問,這是一種變相的軟禁。
“我明白了,那你有什麼線索嗎?”葉礫辰雖然離開了幾年,但是有些東西就算放在一邊,想要撿起來也不是難事。特別是,他從未真正離開,想要利用自己的關係網,也並不是難事。
微搖頭……
白伊人可悲地發現,這麼多年過去,她的手上有用的線索居然寥寥無幾。也是,比起別人,她想要得到線索更難。
白家人防備她,每次的郵件也都是被再三檢查過的吧?一點有用的訊息都沒有透露,甚至追蹤這個郵件的來源都無法查到什麼。
“別擔心,師父會幫你的。但是,你跟墨家……”還未等葉礫辰的話問完,一旁的白伊人便急急打斷了。
“師父,我還有些事情,想先回去了。”看着眼前的葉礫辰,白伊人輕聲說道。
不得不停下到口的問題,葉礫辰溫和地笑了笑,“那好吧,你先回去。有什麼事情給師父打電話,白家那邊也不用擔心,我聽說最近白家很不太平。”
與其說是白家不太平,不如說是白露露不太平。白伊人明白,卻也不說破,“好,那我先回去了。”
從茶館離開,白伊人不由擡手捂住自己的胸口,墨琛這個名字,她現在不想去想,也不想去提。至於其他的,她感到很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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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從警局回到家,白露露又將自己關到了房間裡。警局裡的詢問,相當於將她扒光了衣服放在衆人嘲笑的視線下。
但是她不敢說謊,而一切的一切,都是白伊人害的。
如果不是她拍了那些照片,也不會有這些事情。想到她肯定還有更多害自己的辦法,白露露就好害怕,但是同樣的,只有白伊人手中的視頻可以救自己。
只要拿回視頻,並且把前面都給刪掉,她只要給別人看到她並沒有殺人就行了……對,
她可以這麼做。
眼底帶着幾分癲狂,此時的白露露已經與平時相距甚遠。沒有了那層僞裝,她根本就不是熒幕前衆星拱月的女星,也不是白家衆人所知的優秀大小姐。
拿出手機的她,慌亂中將手機掉到了地上。這才發現,因爲在牆角待了太久,整個人都有些僵硬了。
此時的她,不僅是人僵硬在那裡,心同樣也冷在了那裡。嘴角勾起一絲冷笑,她爲什麼要變成這樣?她有什麼不如白伊人的,需要這樣被她踩在腳下?
將手機踢到一旁,白露露回到牀上閉上佈滿紅血絲的雙眼。
直到第二天下午時,她纔給白伊人打了電話。
接到電話時,白伊人剛從茶館出來,因爲什麼也不想想,就乾脆一個人走在街頭。
熟悉的鈴聲,喚回了她的思緒。看着屏幕上的來電人,白伊人現在根本沒興趣理她……
徑直掛斷了電話,白伊人無意識地行走在街頭,直到一不小心撞上了站在路邊的男人。
不知道是男人太強壯了,還是白伊人太脆弱了。兩人撞上時,白伊人後退了兩步,而男人則是紋絲不動……
雖然說,這有她思緒外放的原因在,但是回過神來的白伊人還是很不滿的。
只是,還不等她的不滿出口,對方已經先一步出了聲,“這位小姐,你沒事吧?”
男人的聲音微沉,但是因爲他話語略微高亢的暖意,顯得爽朗幾分。擡頭看到那人,也是個看起來只比自己大一兩歲的男生,因爲他的娃娃臉很顯年輕,白伊人一時也分不清他是真的那麼年輕,還是看起來年輕而已。
他的身上穿着一件紅色的外套,襯着他臉上爽朗的笑意,給人的感覺很陽光。第一印象,是個不錯的男孩。
“沒事,是我走神了。”淡淡笑了下,白伊人並不在意這人是誰,反正她也不是個見到帥哥就搭訕的人。
龍炎看着從身邊走過的女人,對於她神色淡淡,卻帶着一絲淺淺涼意的模樣,有些許的好奇起來。更重要的是,他似乎認得她……
這個女人,跟乾媽說的一點都不一樣呢。
腳步一轉,反跟上了白伊人,龍炎雙手交叉於腦後,小心地看了眼身旁的白伊人,“大街上走神不太好,你是有什麼心事嗎?”
看了眼身旁的男人,白伊人腳步微頓,“跟着我有事嗎?”
“沒事,就不能跟着?”龍炎微挑眉。
“我想一個人靜靜,別跟着我。”淡淡說着,白伊人徑直繞過龍炎走到另一條路上。
身後,龍炎看着這樣淡漠疏離的白伊人,不由微微聳肩,反正他也不知道白伊人是什麼情況。他有種直覺,這個白伊人身上秘密不少。
但是如果她的秘密是要害墨家的話,自己也不會放過她。對於龍炎而言,墨家是他需要守護的,而不是被人去破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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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心情這麼好?”陳鋒疑惑地看着眼前的墨琛,可以說,他就沒見墨琛的心情這麼好過。
想到昨晚的事情,墨琛整個人都可以算得上是容光煥發了,而今天看到他的人,也不得不承認這人笑起來比不笑的身後還……讓人害怕。
許是墨琛在衆人的眼中都太冷厲了,突然間露出笑容來,還讓人以爲他是有什麼壞事要做,而目標就是他對着笑的人。
“最近的事情挺順利的。”輕咳了聲,墨琛簡單略過這個問題。
想到最近發生的事情,陳鋒微微皺眉,“你是說弗蘭斯的事情?確實是挺順利的,但我聽雲姐說了,按照曝光出來的照片來看,很可能我們人也被拍了,所以最好要快點找到錄像的位置,所以現在來看還是比較麻煩的。”
雲珂的行事作風,從來不是心慈手軟,相反她的手段很毒辣。
“可以從照片流出的地方查起,我相信你們應該也查到了。”墨琛淡淡說着,一點也沒有錄像是他幫着流出去的自覺。
“還真是,我們查到是從新城雜誌社流出的,如果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有人放到新城雜誌社總編那裡。”陳鋒因爲說到了正事,都忘了繼續去問墨琛心情好的事情。
墨琛也不介意,反正這件事只要他一個人高興就行了,“那就直接拿回來看看有沒有問題。”
聞言,陳鋒也不再耽擱,徑直去問問東西拿回來沒。直到他走到了門外,纔想起來剛纔問墨琛的事情,但是既然走了出來,也就不進去問了。
此時的墨琛,微揚着嘴角坐在沙發上,手中的文件卻是看了許久也未曾翻頁。白伊人並沒有懷孕這件事,對於他而言,顯然是震驚的。
而先驚後喜便是他的真實寫照,可惜他不能陪着她在牀上醒來……想到昨晚自己對她的那些話,墨琛又有些煩躁起來,他有些擔心白伊人會不會生氣了。
“怎麼了?一副被人拋棄的樣子。”婉轉的女音緩緩在門口響起,帶着一絲勾人的味道,而那抹身影斜倚在門上,妖嬈萬分,也着實引人視線。
可惜,這樣的雲珂,依舊不能撩動墨琛的心。斂起心神,將白伊人的事情放在心底某角落暫且擱置,墨琛淡淡道:“有事嗎?”
緩步走到墨琛身旁坐下,微側頭露出好看的臉型,雲珂笑道:“沒事就不能找你了?你都不知道,這一天時間,我這裡都要被你給轟炸了。”
似想到什麼,雲珂輕笑出聲。
“我沒做什麼。”墨琛微皺眉,他很確認一件事,那就是自己今天沒做什麼。
“你沒做什麼,就讓我的人一個個都心驚膽戰的。那做了什麼,還得了?”話語間帶着幾分的無奈,雲珂一手撩着自己的長髮在指間把玩。
見墨琛懶得跟自己繼續這個話題,雲珂掩下眼底的那絲異色,“說說看吧,到底是什麼事能讓你高興成這樣,今天的笑恐怕比你一個月的都多吧?”
擡手摸了下自己微勾的嘴角,墨琛不在意道:“沒什麼,不關你們的事。晚上我有點事,西港口那邊就不去了。”
“又去找她?”微皺眉,雲珂似想到什麼,眼底帶着幾分嘲色。
墨琛又怎麼會沒發現雲珂話語間的變化?但是他們之間,只是交易關係罷了,“我記得我說過,我的事情,你沒有資格過問。”
雲珂笑了,笑得越發妖嬈,“說得也是,可是你的小女人那麼脆弱,你可要保護好她。”
墨琛沒說話,卻是警告地看了雲珂一眼。而想到之前自己那件事後,墨琛對自己的威脅,不得不說,墨琛很清楚他對自己的重要性。
雲珂和她哥兩人要真說起實力來的話,雲珂稍遜一籌,因爲有個墨琛才能壓住對方。但是如果沒有了墨琛,雲珂就會是被壓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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鈴聲再度響起時,白伊人看到還是白露露,不由微微皺了眉,最終還是接了起來。
“什麼事?”聲色淡淡地問着,白伊人並沒有多少興致。
一聽到白伊人的聲音,白露露忙說道:“伊人,我有點事想找你,我們找個地方見面吧。”
不復以往的高傲,白伊人對於伏低做小的白露露,嘴角勾起一絲冷笑,“有什麼事不能電話裡說,還要見面的?你知道,我並不想見你。”
“這件事比較重要,如果你沒時間的話,我去墨家找你也可以。”白露露眼底閃過恨意,聲音卻是帶着幾分祈求。
該說不愧是個演員嗎?如果不是看到,誰能想到她此時的眼神?
微皺眉,顯然白伊人不打算讓白露露去墨家找自己。看了眼身旁所在的位置,白伊人的視線落到不遠處的甜品店,“我在外面,你直接來找我好了。”
說着,白伊人將那個甜品店的地址報給了白露露。
“好,我現在就過來。”掛了電話,白露露深吸了口氣,這才起身去換衣服出門。
白露露來時,白伊人正坐在位置上吃着小蛋糕,她有個心情不好吃甜點的毛病,所以這個時候,其實已經是她吃的第二塊蛋糕了。
看到白露露來,白伊人也只是淡淡地擡了下眼,隨即繼續吃着碟子裡的蛋糕。微暖的陽光落在她的身上,給她的身上籠罩一層暖色的光,偏偏,她此時自內而外那淡漠的氣息卻是將那一絲暖光的溫度也消然殆盡。
“照着她的給我來一份。”戴着大大的墨鏡在白伊人的對面坐下,白露露對着來到身旁的服務員說道。
“好的,請稍等。”服務員雖然有些奇怪眼前戴着擋住半張臉墨鏡的白露露,但是也沒有多在意,只當她是有着自己的喜好。
白伊人也看到了白露露臉上的墨鏡,當即笑道:“白小姐這是做什麼?怕有粉絲圍上來讓你簽名嗎?”
此時雖然不是高峰期,但是甜品店裡的人還是不少的。白露露看着這裡,就覺得不是什麼說話的地方,“伊人,這裡不太適合說話,不如我們找個安靜點的地方吧?”
“找那麼安靜的地方做什麼?”嗤笑一聲,白伊人攪拌着身前的咖啡,當那濃香的咖啡入喉,也是一種享受。
白露露不相信白伊人會不懂自己的暗示,當即聲音也有些冷了下來,“白伊人,我是誠心想跟你談談,你這樣是不是太過分了?”
深深看了眼要跟自己談的白露露,白伊人好一會兒才說道:“那好吧,既然你想要談,我就陪你談談。但你也該猜到,我不會讓你佔便宜的。”
解決了蛋糕和咖啡,白伊人跟着白露露到了附近的一家餐廳包廂裡,兩人自不是爲了來吃,只是爲了說話罷了。但就算這樣,桌上依舊點了些菜。
“好了,說吧。”雙手交錯在桌上,白伊人淡淡道。
“你想要什麼?除了白子楓之外,不管你要多少錢我都給你。”白露露摘下墨鏡,露出了那雙帶着紅血絲的眼睛,可想而知這些天她就沒有睡好過。
輕笑一聲,白伊人真的覺得好笑了,“你明知道,除了子楓以外,我根本不需要別的。錢?你確定自己卡里的錢比我多嗎?”
“可是我也不知道白子楓在哪裡……”白露露顯然有些着急了。
“那可不在我顧慮的範圍,你知道的,我要的只有子楓。從你們用子楓威脅我開始,就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爲了找回子楓,我會不擇手段。而你現在,也只是剛剛開始。你們不肯交出子楓,我會逼着你們撐不住的那天交出來。”一字一句,聲聲入骨的話語,讓白露露驀地心頭有些發寒。
被白伊人給刺激到,頭腦發昏的白露露居然脫口而出,“你敢威脅我?你信不信我馬上讓人殺了白子楓,讓你找不到他。”
反應過來的白露露,看着白伊人眼中的冷色,有那麼一瞬間的害怕。但是在害怕過後,卻是淡定了下來,反而眼前一亮,“沒錯,如果你不把錄像給我的話,我不會放過白子楓的。就算爸爸不讓我殺了他,我也會折磨她。”
嗤笑出聲,白伊人淡定如斯,“白明輝是個生意人,知道怎麼做生意最划算。而你的這個做法,只會讓他失去大於得到,你以爲他真的會聽你的話嗎?”
白露露也不太肯定,特別是白伊人這麼一說,更有些遲疑。微咬着下脣,白露露的臉色也蒼白了些許,“伊人,我求求你,我不能被這件事毀了。反正這件事已經害得我不慘,你想得到的目的也得到了不是嗎?放過我吧,我保證以後不會害你了,我們可以當好姐妹啊好不好?”
“姐妹嗎?是那種背後捅一刀的姐妹,還是那種背地裡下藥的姐妹?”白伊人一臉的疑惑,似乎很好奇這個答案一般。
偏偏,這個問題卻讓白露露一噎,只能略帶牽強地笑道:“怎麼會呢?我們可以做最好的姐妹,你需要什麼我也可以幫你。”
看着近在一米遠的白露露,白伊人伸出自己修長白皙的手,在白露露的詫異中,落到了她纖細的脖頸上。就那麼輕輕一收,就整個地抓在了手中,她的脖子是那麼細,“白露露,要我相信你的話,除非我腦袋進水。或者,就是你死在我面前,畢竟人之將死其言也善,我還會聽信你臨死前的這句話,如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