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一家快捷酒店的前臺登記的時候,何玖珊才發現她身上根本沒有證件,昨天從別墅裡搬出來的時候,她並沒有預料到是這樣的結果,所以除了要用的課本和那盆幸福樹,她什麼也沒帶。
見何玖珊拿不出證件,陳澤從口袋裡掏出隨身攜帶的警官證,只是剛剛登記一半的時候,何玖珊說了一句“算了”,轉身朝門外跑去。陳澤不知怎麼了,要回證件跟在她身後出了門。
何玖珊眼睛紅紅的坐進了車裡,跟陳澤報出了公寓的地址。
剛纔那一剎那,她忽然想,陳澤陪着她到酒店,又用了他的證件開了房,她怕廖瑾瑜知道會亂想,她不想被他誤會。車子穩穩地開向那個她曾經帶給她無數歡樂的地方,可是那裡已經不是她的家了。她覺得自己真是無藥可救了,都這樣了,自己怎麼還這麼在乎廖瑾瑜的感受,在乎他怎麼看自己!
車子到了公寓,小區保安認識何玖珊,沒費什麼周折放行了陳澤的車。他將她送進電梯,何玖珊朝他擺擺手,“回去吧,今天麻煩你了!”
“你,還好吧?”陳澤猶豫着,看着她兩隻紅腫的眼睛,滿滿的都是擔憂。
“還好!放心吧!”
“玖珊,記住了,你始終都不是一個人,我一直都在你身後,只要你轉身就能看到我!”
“謝謝!”何玖珊的這兩個字還沒說完,兩扇冰冷的金屬電梯門就徐徐關上了,毫不留情的切斷了他關注的目光。出了樓宇門,站在下面仰望,他並不知何玖珊住在那一層,漫無目的搜索,憑着職業的敏感,他看到高處的某個窗口的燈光亮起,他想她應該安全到家了,這纔回到車裡,將車子開出小區,在門口和匆匆而來的馬薩拉蒂相對而行,只是他並沒有注意到,而廖瑾瑜卻看到那輛熟悉的豐田擦身而過。
夜,深沉,星星眨着詭異的眼睛,一輪新月緩緩移動。
廖瑾瑜抽空了整整一盒煙,天色已經發白了,他有些疲倦,靠在駕駛座的椅背上,閉目養神,還有兩個小時,玖兒就該去上學了,或許她看到他等在樓下,她就會像以往一樣撲過來,掛在他脖子上,那麼他一定要緊緊的抱住她,好好的吻她,然後他們就會重歸於好。
可是當廖瑾瑜熬過了難捱的兩個小時,看到從樓棟裡出來的何玖珊,帶着一身倦容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何玖珊的臉上平靜的如一潭死水,既沒有驚訝也沒有歡喜。只是微微一愣,他只穿了一件襯衫,下襬垂在褲子外面,有些許褶皺,袖口挽起了兩節,下巴上冒出的青色的胡茬,俊逸非凡的面龐上倦容明顯,透過眼鏡片她看到他佈滿紅血絲的眼。
看到他在樓下,尤其一向對自己的形象極爲看重的他是這幅尊容,何玖珊心裡不是不驚訝,只是她把那些驚訝艱難的藏在心裡,儘量讓自己裝出無所謂,既然已經決定分開,那麼從現在開始就讓她練習如何把他當爲路人甲吧。
冷冷的將視線挪開,何玖珊揹着包從廖瑾瑜身邊從容而過。廖瑾瑜愣了愣,當他空氣麼?
“玖兒,”他稍帶不滿的低喚一聲。
她如沒有聽到般,兩眼目視前方,未做任何停留。
“我送你去學校,上車吧!”他緩和了語調,該低頭時就得低頭,誰讓她是自己願意寵着的女人呢!
何玖珊依然故我的前行,廖瑾瑜緊走兩步趕上她,拉住她的手臂:“我在樓下等了一夜!”
他的聲音很輕,輕的甚至有些卑微。
何玖珊停了下來,她覺得如果讓他繼續說下去,她會心軟,會放棄自己好不容易做出的決定,抿了抿脣她說:“人生總要不斷的選擇,也意味着不斷的放棄。這是客觀存在的,而衡量得失的天平是自己的心,一夜的時間不短,但得失卻在一念之間!”
她冷靜的說着,說給他也說給自己,千萬不能因爲他一夜的等待換來她一念的差池。
“什麼意思?”廖瑾瑜擰緊了眉頭,他不明白何玖珊這句話真實的意義,但卻知道這不是他要的結果。
“沒什麼,廖先生,回去洗洗睡吧!”何玖珊從他的手掌中抽出胳膊,頭也不回的朝前走去,甚至連聲再見都沒有說!
望着那個嬌小卻桀驁的背影,廖瑾瑜的腦子好像已經不是自己的了,不僅沒有等到袁燕說的好消息,而且情況看似比從別墅裡搬出來的時候還要糟糕,不對,這裡面一定有他不知道的事情。他想着,邁開大步去追何玖珊,他一定要弄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兒。
沒想到,豐田車就停在小區大門旁邊,陳澤頂着一張陽光般的笑臉倚着車身,朝陽的光暈落在他的身上,和他素有的氣質很是搭調。廖瑾瑜不禁移動下視線,發現何玖珊的臉上竟然出現了一絲久違的笑意,微微的春風吹過,撩起了她的長髮,也將她和他的對話吹了過來。
“你怎麼來了?”
“從這裡到學校要換三趟公交,怕你遲到,所以過來送你去學校!”
“謝謝!”
何玖珊猶豫了,如果上了陳澤的車,廖瑾瑜會不會傷心,會不會難過?會不會多想?她知道他就在她身後!怎麼會,別傻了,他之所以還放不下你,無非是還沒到厭倦的時候,畢竟兩個人在一起的時間並不長。這麼想着,何玖珊決定了,雖然她並不想欠陳澤的人情,但是這會兒,跟着他上車,是最好的辦法。這樣,她和他都能死心了。
只是,她剛剛彎身準備鑽進車裡的時候,卻被身後的廖瑾瑜一把拉了過去攬住腰身。
“玖兒,我知道你是故意的!別鬧了,乖乖跟我上車,我送你去學校!”
何玖珊掙扎的從他懷裡挪出來,冷冷的迎上那對紅紅的眼睛,“也許我剛剛說的不夠明白。廖先生,我們結束了,從今天起你不再是我的唯一。不對,應該是你走你陽光道我過我的獨木橋,老死不相往來,這次你懂了嗎?所以從現在開始你沒有任何權利干涉我!”
“玖兒!”廖瑾瑜隱忍着即將爆發的怒氣,“別胡鬧!”
“我沒有興趣跟你胡鬧,更沒有興趣參與兩人以上的愛情遊戲。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讓我的人生經歷中又添加了精彩的一筆。”何玖珊看着他莞爾一笑,心卻如刀割般的疼,她不知再待下去會不會讓強忍的淚水決堤,狠了狠心轉身上了豐田車,“走吧,陳澤!”
陳澤看了看廖瑾瑜,沒有說話,開門上車。他說過,只要她轉身,就會發現他一直在她身後。他願意做她那個終身的守護者,爲她守護着那份幸福和自尊。既然廖瑾瑜你給不了她要的生活,那麼他陳澤願意給,雖然他沒有廖瑾瑜富有,但他有他的專一。
何玖珊的笑容刺痛了廖瑾瑜的眼,豐田車絕塵而去也帶走了他一夜的期盼。他懊惱的回到自己的車旁,狠狠的踢了幾腳馬薩拉蒂,小馬的報警嗚嗚的鬧騰了起來,引來,晨練的人們的關注和私語。
車上的何玖珊,淚如雨下,原來分手是這麼簡單,她一直還在練習等學校宿舍分配下來的時候怎樣跟他說出口,沒想到自己也能做到那麼絕情。
本來,以爲放開手,離開他自己會輕鬆,但是她發現,自己根本做不到,即便他騙了她,即便他跟徐煙雨之間做了那些苟且之事,她還是無法忘記他對她所有的好!
或許,是因爲心中的有了恨意纔不能釋懷吧。她這麼跟自己解釋,把一切都交給時間吧,它應該時療傷最好的良藥。
徐煙雨晨跑回來,在客廳和餐廳都沒有看到廖瑾瑜的身影,她上了二樓,試探性的將臥室門推開一條縫隙,大牀上潔白的牀單整齊如新,沒有絲毫有人睡過的痕跡,“難道是一夜未歸?”徐煙雨想着又去了書房,如她所料,書房裡空空如也。
“這一夜他去哪了?難道是跟何玖珊在一起?”徐煙雨想到這裡,她的臉垮了下來,跑回自己的房間,撥通了電話,那邊很快接了起來!
“我安排你的事做的怎麼樣?”
“小姐,她一直跟那個警察在一起,安排的人根本沒辦法動手!還在等合適的機會。”
“警察?也就是說,瑾瑜沒有跟她在一起?”徐煙雨聽到這個消息,忽然有些開心,她本來讓徐蓮找人跟蹤何玖珊,找時機把她綁了,然後再拍些暴露的照片,傳到網上去讓她臭名昭著,她就不信廖瑾瑜不介意,也不信何玖珊會不顧顏面賴在廖瑾瑜的身邊,做廖太太那更是天方夜譚。她要徹底的把何玖珊從廖瑾瑜的生活中清除掉。
“廖先生在公寓外守了一夜!”
“守了一夜?”剛剛升騰起來的小開心,又被徐蓮的一句話打回了地府,廖瑾瑜你到底有多愛何玖珊?恨恨的她說,“你的意思是何玖珊一夜沒回?”
“小姐,何玖珊跟那個警察吃過飯倒是去了快捷酒店,但不知爲什麼進去後就出來了,然後就回了公寓。”
“有拍照嗎?”徐煙雨興奮的心情又重新躍然而起,呵呵,只要有進入酒店的照片就足夠了,至於有沒有做什麼,她沒興趣!他不信,廖瑾瑜看到那些照片,還能把何玖珊放到心尖上。
“有!一會我發給您!還有,小姐也不必太着急了,今天早上那個警察去接何玖珊了,先生和她鬧的很不愉快,好像說分手了!”
“哦耶!天助我也!”徐煙雨難以抑制住心頭的興奮,詭異的笑着。“那我們就再添一把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