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注意。”
“你即將成爲一張卡牌。”
顧青山注視着戰神界面，整個人呆住。
說句不謙虛的話，顧青山覺得自己鎮定的功夫已經很不錯，可這樣一條提示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等他多想，少女已經準備好了。
她伸出手指，在自己額頭上輕輕一按。
散發着無上威嚴的光點從她眉心冒出來，被她拈在指間。
這一點光明出現的瞬間，整個世界彷彿都消失了。
時間和空間不復存在。
唯有這一點光輝照耀十方世界。
億萬世界和衆生萬物都彷彿匍匐在這光點的面前。
就連顧青山都生出一股無法抗拒的膜拜之意。
少女小心翼翼的捧着這點光芒，走到顧青山面前。
她輕聲念道：“准予轉化。”
光芒被她摁入顧青山的胸膛。
顧青山身周大放光明。
恍惚間，他覺得世界離他遠去，自己很快便已置身於另一處黑暗空間。
許多莫名的存在隱沒於深沉的黑暗中，當顧青山出現之時，那些存在便向他發出了喜悅的讚歎。
與此同時，戰神操作界面上，螢火小字像瘋了一樣不斷刷屏。
“你成爲了一張卡牌。”
“你違背了衆神設下的規則。”
“衆神的意志即將滅殺你。”
“你剛剛獲得遠古時代的唯一轉化憑證。”
“鑑於衆神的共同誓言，特准予你進行轉化。”
“你已經徹底完成卡牌化。”
螢火小字到這裡一停。
一張卡牌突然出現在戰神界面的中央。
那是一張灰色的卡牌，背面是無窮的混沌迷霧，正面則是顧青山手持雙劍，懸浮在半空的畫面。
卡牌下方，出現了幾行說明文字：
“灰色卡牌：劍修顧青山。”
“等級：灰卡0級。”
“同伴：斷罪天使·夕。”
“所屬套牌：逃亡套牌。”
等顧青山看完自己的卡牌信息，所有消息一閃而沒，新的螢火小字再次出現。
“即將就職：斷罪使者。”
“你已經成爲一名斷罪使者。”
最後一行字顯現完畢，無窮的亮光照亮了顧青山。
那個隱秘的世界消失。
顧青山發覺自己又回到了流沙世界的沙漠上。
那些圍繞在他身周的灰色符文全都消失了。
他從半空徐徐落地，忍不住立刻活動了一下身子。
——並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轉化成功！”
那名白衣少女的欣喜的道。
顧青山望向她。
只見她臉上露出前所未見的親近之意，笑盈盈的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唯一的同伴了。”
她舉起雙臂，歡呼雀躍道：“太好了，我終於有同伴了。”
“慢着，我還不太明白這是怎麼回事。”顧青山道。
少女道：“你不是要救那三百多個人麼？”
顧青山道：“啊，是的。”
少女又道：“你不是無法成神麼？”
顧青山道：“是的。”
少女拍手道：“所以我將你轉化成跟我一樣的存在了。”
“……你是指卡牌麼？”顧青山。
他有些覺得自己在做夢。
“也就是說，我現在也是一張卡牌了？我是屬於你的牌？”他忍不住問道。
“不，你跟我一樣，是斷罪使者。”少女搖頭道。
顧青山問：“我從來沒聽說過這個詞，這是什麼？”
少女正要說話，突然整個沙漠開始震動起來。
這是一次非常劇烈的震動，顧青山和少女都懸浮在半空，足足等待了數十息，震動才停止。
兩人落下來。
“奇怪，在我所接受的知識中，這個世界從來沒有地震過。”顧青山道。
少女細細感應四周，面色一緊道：“糟糕，看來我得快點告訴你一切，不然就來不及了。”
“請講。”顧青山道。
“你知道史前世界吧。”
“知道，是衆神出現之前就存在的世界。”
少女道：“這個世界便是史前世界，包含了永恆不滅的法則——而永恆法則有時候會讓史前世界誕生一些比神靈更強的存在，那些存在都是沒有神志的，除了吃掉神靈果腹，就是以破壞和毀滅爲樂。”
“聽上去很恐怖。”顧青山道。
“是的，每當出現這種永恆不滅的怪物，對衆神而言都是一場災難。”
“好在衆神的優勢在於創造——他們創造了遠比他們更強的武器和力量。”
“斷罪使者就是其中之一？”顧青山問道。
“正確，你挺聰明的，”少女讚揚一句，繼續道：“一切能夠威脅神靈的存在，都被神靈指認爲是罪惡的。”
“而斷罪使者被七位魔神創造出來，並賦予遠超他們的力量，其任務便是庇護七位魔神，併爲七位魔神斬除所有的罪惡。”
顧青山問道：“一共有多少名斷罪使者呢？”
少女搖頭道：“還多少名？能創造出我這麼一位，七位魔神已經是耗盡了所有的力量。”
“爲了對抗那些無法力敵的罪惡，七位魔神創造了許多強大的東西，並將之賦予了我，組成一套斷罪之牌。”
“我以庇護魔神爲己任，在無窮的世界之中奔走，或斬殺或封印那些怪物，終於讓七位神靈獲得了安全。”
“最後一次，七位魔神發覺我們腳下這個史前世界，即將誕生一種特別強大的罪惡存在，當時他們就命令我出手。”
“而我作爲斷罪使者，自然是毫不猶豫的就來了。”
“但是這一次的情況十分棘手，我只好動用全部力量，讓罪惡暫時陷入沉眠。”
“現在想來，神靈們太熟悉我了，所以才選了一個最強大的怪物對付我。”
“等等，你說他們對付你？”顧青山忍不住道。
少女嘆息道：“是的，封印怪物之時，我耗盡了所有力量，神靈們則紛紛動用早就準備好的陷阱偷襲了我，將我和怪物一同封印住。”
顧青山想了片刻，問道：“難道說，他們在害怕你？”
少女道：“對，最後與七位魔神相處的那段日子，我逐漸有了自己的思想，不再是工具——我永遠無法忘記，當我第一次表達我的心情之時，他們臉上的那種恐懼。”
她沉默了下，繼續道：“在封印中沉睡了漫長的歲月之後，我慢慢的醒過來。”
“我發現外面的世界早已天翻地覆，七位魔神都不知去向。”
“而且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斷罪使者，卻出現了卡牌師。”
“這大概是神靈害怕再出現斷罪使者，又捨不得自己精心創造的強大力量，所以改變了卡牌規則，將之修改成了卡牌師這種弱了無數倍的存在。”
“那爲什麼我能成爲斷罪使者？”顧青山問道。
“因爲創造我的時候，四位正神賦予了我一張轉化憑證，讓我可以把另一個人也轉化成斷罪使者——我想不管是正神還是魔神，他們一定都後悔了。”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原因，”少女注視着顧青山道：“你跟我一樣，都是靈魂解放的存在——七魔神無法解放衆生的靈魂，這件事必須是四位正神才能做到。”
“所以正神與魔神的唯一一次合作，最終促成了我的誕生，也促成了你的轉化。”
顧青山默然。
果然還是被看出來了。
事實上，若不是碰見少女這樣的存在，他一定會對敵人下死手，絕不會讓自己的秘密暴露分毫。
現在對方當面說開，還盡心盡力的幫他進行了轉化，這就成爲了兩人共同的秘密。
——連靈魂解放都只是基本條件，衆神都畏懼這種存在，足以預見斷罪使者是何其強大。
這不正是自己的追求麼？
“後來呢？”顧青山追問道。
少女道：“我醒來之後，發覺那個永恆怪物還處於我的封印之中。”
“而我也和整套斷罪之牌被困住——我只是恢復了意識而已。”
顧青山皺眉道：“神靈不該出現這樣的失誤，到底爲什麼會出現這樣的局面？”
少女道：“經過長久的感應，我發現是因爲有一個教會組織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正在想辦法研究封印——他們想從斷罪套牌中獲得那些太過強大的力量。”
“我就趁着他們尚未成功，開始思索自己如何脫身。”
“後來我發現，唯有我散去所有的力量，封印自己的智慧，成爲最虛弱的存在，纔有可能在沉睡之後擺脫封印。”
“但是這樣會造成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顧青山問。
“一旦我脫離套牌，那個神靈也無法對抗的罪惡將會很快甦醒。”少女道。
顧青山看着對方，漸漸明白過來對方的意思。
“你最終還是進行了沉睡，化作最虛弱的狀態，從封印中逃出來了。”他說道。
少女看着顧青山的眼睛，認真道：“其實這並不是我的決定，而是那個教會鍥而不捨的想要獲得斷罪套牌——他們曾在某一剎那解開了封印，儘管只有短短一瞬間。”
“我抓住了那個機會，趁勢把所有斷罪套牌轉化成了逃亡套牌，然後散去了自己的所有力量。”
“那時候我就脫離了封印。”
“果然那個教會很快發現了我，他們想辦法把我從罪淵深處弄了出來。”少女道。
“你把斷罪套牌轉化成了逃亡套牌……”顧青山重複道。
這跟戰神界面上顯示的一模一樣。
“爲什麼要叫逃亡套牌？”他問道。
少女道：“因爲我已經失去了絕大部分的力量，這意味着什麼，你不知道嗎？“
顧青山怔了下，猛然省過神來。
“是啊，”他喃喃道，“你都已經離開了封印，那個神靈懼怕的東西，恐怕也快甦醒了。”
少女道：“剛纔全世界範圍內的地震，就是它已經睡的不安穩了，我估計它很快就會醒來。”
“這麼說，我們必須馬上逃？”
“正確。”
“我們還有多長時間？”
少女伸出一根手指。
“一天，”少女緩緩說道，“一天之後，這個世界所有生靈都將成爲它的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