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五從頭再來1089章巧解陳怨
如果你有一天,你突然發現自己的出身很不一般,你會有什麼感覺?
怕是各種的想法都會上心頭吧。
但是此時的胡憂,卻沒有什麼感覺。
很靜平,比相像之中的還要平靜。
以前,胡憂最大的遺憾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世,現在他算是完全知道了。如果實在要問胡憂的感覺,那就是一種知道了真像之後的平靜,如此而已。
輕輕的敲打着四合院的木門,門分左右,老門房的身影出現在門外。
“張爺爺你好,我想找老爺子。”胡憂很客氣的說道。
老門房掃了眼胡憂,又看了眼柳飄飄三個,對胡憂點點頭道:“進來吧。”
胡憂再次向柳飄飄去了一個安慰的眼神,和老門房一塊走進四合院。老門房一如既往的話不多,一路無話,把胡憂帶進院子。
“你自己過去吧。”老門房向院中一指,轉身離開。
遠遠的,胡憂看到院子裡有三個老人,其中一個正是那位受人尊敬的老人,這個四合院之主,胡憂已經見過兩次,自然是認識的。另外兩個正在下棋的老人,胡憂是第一次見,不過從他們的長像,胡憂多多少少也在心裡有了些譜。江湖人最講眼力勁,那麼多年的江湖胡憂可沒有白混。
三位加起來快有三百歲的老人,兩個在下棋,一個在邊上看。按常理說,老人多喜靜,就算是下棋也不會太吵。但是這三個老人湊在一起,那就完全不一樣了。那喧譁之聲隔着大老遠,胡憂都能聽得很清楚。
“有點意思啊。”
胡憂在心裡暗笑一聲,大步走過去。
正在邊上看棋的老人最先發現了胡憂,胡憂對老人鞠了一躬,算是打招呼。而老人則向胡憂點點頭,當是回禮。
胡憂向老人問了好之後,就自顧來到了桌邊,看兩老下棋。這兩老一個是柳飄飄的父親柳老爺子,一個是胡憾天的父親胡老爺子,算起來都是胡憂的親人,只不過由於種種原因,他們這麼多年來,這才第一次見面。
吵鬧的聲音主要就來自下棋的這兩個老爺子,他們是一邊下一邊相互的挖苦嘲諷,往往是走一步棋就要對罵上兩三句,你很難分辨得出,他們是更在意下棋呢,還是更在意能不能把對方罵贏了。
在胡憂站定的時候,兩老同時轉頭看了胡憂一眼,然後又當胡憂不存在一樣,繼續做前之前的事,應該下的棋繼續下,應該罵的繼續罵。
“都已經吵了一輩子了,有意思嗎?”胡憂突然說道。
下棋的柳老爺子和胡老爺子同時停下了手。
“小子,你是誰?”柳老爺子對胡憂怒目而視。
“你知道我是誰嗎?”胡老爺子的脾氣也不知道說,同樣非常生氣的樣子。
胡憂笑道:“我是誰不重要,你們是誰,同樣也不重要。”
“老哥,這是你的人?”柳老爺子轉頭看向老人。
老人看了胡憂一眼,搖搖頭道:“一個小朋友,算不上我的人。你們愛怎麼的怎麼的,與我沒有關係。”
老人說完就繼續喝他的茶,似乎這事真的與他再沒有什麼關係似的。
柳老爺子點點頭,再次看向胡憂,問道:“小子,你父母有沒有教過你,做人要敬老?”
“有這樣的說法嗎,可惜我從小無父你母,跟着師父走南闖北,在江湖上長大。沒有聽說過這樣的話。”
“你是孤兒?”柳老爺子微微一愣,問道。
“我也以爲自己是,但是現在我知道我不是。不過是與不是,也沒有什麼分別。”胡憂嘆息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胡老爺子插嘴道。
胡憂看了胡老爺子一眼,道:“我有爺爺,有外公,但是他們不認自己的子女,也就間接的不認我。”
胡憂這平淡的話,讓胡老爺子和柳老爺子一震。他們似乎同時想到了什麼,齊聲問胡憂道:“你是誰?”
“想知道?”胡憂一伸手,以極快的速度把兩個老爺子剛纔下着的黑白棋子給分開,道:“我們來下盤棋好了,我一個對你們兩個。你們要是能贏我,那我就告訴你們。如果你們輸了,那就對不起了。”
“小子,你別太狂,你以爲你一個人,可以贏我們兩個?”兩老都是國之元老,一向是他們罵人沒有誰敢還嘴的,多少年來,都沒有人敢在他們面前這麼放肆了。
“贏不贏的,要下過才知道。我只知道下棋用的是腦子,而不是用嘴。如果你們怕了,那就不下也罷。”
“好,我跟你下。我到要看看,你有什麼本事在這裡狂!”柳老爺子直接就被胡憂給擊怒了。人說老小孩,老小孩,越老越小,特別是這種曾經威風八面的人,最是受不了胡憂這樣的語氣。
“什麼你來,我來。”胡老爺子在一邊也氣得直吹鬍子。
“我說了我來!”
“是我來!”
兩個老爺子棋都還沒有下呢,就先吵起來了。看來他們的吵架,還帶着點習慣性,隨時隨地的,可以爲任何的原因而吵。
胡憂故意讓他們倆吵了一會,這纔開口道:“你們怕是沒聽懂我的話,我說的是你們兩個一起來。我一個人,對你們兩個人!你們要下就快點,要是怕了直接說一聲,我轉身就走好了。”
兩個老爺子這下是同仇敵愾了,怒道:“來就來,還怕你不成。老柳,我也不和你爭,咱們一人走一步!”
旁觀老人喝着茶,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只是在開棋的時候,大有深意的看了胡憂一眼,暗中點點頭。
三人下的是圍棋,無論是圍棋還是什麼棋,講究的都是全盤佈局,兩個老爺子雖然是二打一,卻跟本不佔任何的優勢。
其實想想就知道了,兩個老爺子本就不合,下棋又沒有商量,全都是按自己的想法來下,而且是下一步又隔着一步,跟本不能連貫的執行自己的棋路思想,怎麼可能有任何的優勢可言。
胡憂纔不管兩老那越來越來的臉,下手完全不留任何的情面,步步近逼,才走了區區十幾步,兩老執黑的一方,就已經完全落到了下風。
“看來我很快就要贏了。”胡憂不但是在棋盤上,還在語言上不斷的刺激了兩老。
兩老都是帶兵出生的,那脾氣都很火,被胡憂激得越來越怒,那棋下得是越來越亂,別說是贏了,怕是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下什麼棋。
“這樣下去不行。”柳老爺子道。
“不能再這樣下去。”胡老爺子幾乎是同時開口。
“你都眼看着馬上就要輸了,還有什麼行不行的。”胡憂嘿嘿笑道。那得意的嘴臉,真是任何人看了都想抽他兩巴掌。
“小子,你別得意。這棋纔剛剛開始,要想贏,你還差得遠了!”
“就是,我們是不會輸的,無論是在戰場上,還是棋盤上。老柳,我們先別急着下,先分析一下目前的形勢。你還記得當年太山一戰不,那次敵人的火力多猛,還不是讓我們連手給端了。”
“對。當年我們就沒有怕過,到老了難道還怕了一個毛小子。老規矩,你來觀察形勢,我來記錄。我們一步一個腳印,打他個落花流水!”
“好,就這麼辦。”
兩老說做就做,架也不吵了,眼也沒睜了,那已經直衝上腦的氣,也暫時壓了下去。相互你分析我記錄的,爲一個共同的目標,忙起來。
胡憂也不催他們,端過茶杯,慢條斯理的品着茶。在不經意之間,與同樣在品茶的老人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仔細分析過棋路的兩老重新再戰,果然與之前大大不一樣了。兩人再不是你走你的,我走我的。他們每走一步,都非常認真的分析,真可謂是三思而行。
胡憂並沒有放水,手上的優勢卻慢慢在減少。雙老拿到主動權之後,更是發起了更加凌厲的功勢,對得胡憂顧得了頭照顧不了尾……
“你輸了!”吳老爺子把手中的棋子點在胡憂的長龍上,硬生生把胡憂的大龍給撕成了兩塊。
“我輸了。”胡憂把手上的子丟回棋碗裡,這盤棋他是真正的輸了。
“哈哈哈,我就說了你一定輸了。年紀輕輕就學人家狂,你也不打聽打聽,我們兩個是什麼人。想當年,我們可是黃金組合,多少敵人在我們的眼前聞風喪膽。你說對不對,老胡。”
胡老爺子也哈哈笑道:“就是。你還記得那一次在平水河嗎。那在一個兇險啊,要不是你拼死硬突敵人的左路,把他們分割成兩段,首尾不得兼顧,我怕是得全軍覆沒了。”
“唉,說這些。在柳家集你還不是救過我一命。對了,那次你的腳中了槍,現在沒什麼事了吧。”
“沒什麼了,只是起風時有些隱隱的痛,你的左胸呢,記得有塊彈片還沒有取出來。現在醫學發達,不同以前,我看你還是儘快去取掉的好。”
“我前年都取掉了,不信你拍拍,早沒事了。吧,一晃到過去快四十年了,我們兩個老傢伙都老了。你說,爲了當年那點事,我們吵了那麼多年,值嗎?”柳老爺子突然長長的嘆了口氣。
“值個屁呀值。這盤棋,不是我們贏了。小夥子,是你贏了。謝謝你,讓我們那麼多年後,又能再一次聯手對敵。”
“就是,這樣的感覺真是好,我剛纔幾乎以爲自己回到了年輕的時候呢!”
“你們和好了?不再吵了?”胡憂突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冷冷的問道。
“這樣的話,那就該算算我們之間的帳了吧!”
“算帳?”兩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明白鬍憂在說什麼。
“不明白?不明白不要緊,我會讓你們明白的。”胡憂說着目光看向了胡老爺子,道:“你有一個兒子叫胡憾天。而你有一個女兒叫柳飄飄!”
“你們老是老了,不會連自己的兒女都忘記了吧。”
胡憂此話一出,兩個老爺子臉上的笑都凝固了。而老人還在喝茶,似乎這一切都不關他的事似的。
“看來你們是想來起了。就是因爲你們兩個鬥氣,使得胡憾天和柳飄飄相愛卻不能在一起,最後還逼得他們離家出走。幾十年來都不敢回家!”
“小夥子,你究竟是誰?”柳老爺子的聲音帶着幾分顫抖。
“我是誰,哈哈哈……很多時候我也在問自己,我究竟是誰?我究竟做錯了什麼,爲什麼人人都有父母,有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而我什麼都沒有?”
“沒人疼,沒人愛,餓了沒有人理,病了沒有人照顧……爲什麼我會是這樣的。你們能告訴我,我爲什麼會這樣嗎?”胡憂的最後一句話,幾乎是吼出來的。
這麼多年的委屈,也是時候發泄一把了。
兩個老爺子被胡憂的話給震得久久不語,他們都是智者,沒有點腦子,他們成不了什麼開國元老。胡憂剛纔已經提到了胡憾天和柳飄飄,他們如果還猜不出胡憂是誰,那他們真是不死也沒什麼用了。
“孩子,我們對不起來呀。”柳老爺子伸出手,想要摸胡憂的腦袋。
胡憂後退一步,躲開,道:“你們不是對不起我。是對不起門外那對子女。他們知道你們在這裡,都已經在門外守了多少天了,都不敢進來!”
兩老這回反應非常快,驚呼一聲就往外跑,真是看不出來,他們都已經那麼大歲數了,還能跑那麼快呢。
“行呀,小子,你有一手。我這兩個老兄弟,我都勸了多少年了,都沒有能讓他們和好,你一盤棋就搞定了。”老人直到現在才終於開口,之前一直就像是擺來好看的。
胡憂擦了擦眼角的淚水。剛纔說到動情處時,他是真哭了。
“讓你老見笑了,你老早就已經知道我是誰了吧。”胡憂笑道。
“一開始,我也不知道的。後來,我知道了。這些都不重要,你今天來,是有事吧。”老人問道。
胡憂一聽這話就知道老人雖然已經退下去了,但是對局勢的控制還是沒有完全消失。首都那麼大,一天得發生多少事,而小樓外的事件,發生了多久,他就已經全都知道,並知道自己來這裡的原因,那真是太說明問題了。
“是的,老爺子,我是來向你救助的。”胡憂直言道。老人算起來也是自己的長輩,說不作說那麼遮遮掩掩的話。
老人笑道:“現在,你還打算求助我嗎?看我個面子,給我兩個老兄弟一個補償的機會,如何?”
胡憂也露出了笑臉:“你老都已經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
胡憂從來沒有真心的佩服過誰,但是現在,他不得不說一個服字。從頭到尾,所有的事都沒有老人逃出老人的計算。胡憂敢大膽的說一句,怕就連比天高科技那邊準備採取行動之前,老人這邊就已經算到了後面發生的事了。如果不是這樣,胡憂的父母親胡憾天和柳飄飄爲什麼會等在門外,而胡柳兩個老爺子爲什麼會在在四合院,胡憂爲什麼又會在四合院?
“別委屈喲,我可沒對你做過什麼的。”老人哈哈大笑起來。
“別委屈了,都別委屈了!”柳老爺子的話,蓋過了老人的大笑。他身邊的胡老爺子也同樣是那麼開心。
胡憾天和柳飄飄跟在兩個老爺子的身後,手拉着手,一臉幸福得真像剛剛新婚的小兩口。海凝兒走在最後,臉上更多的是迷惑,怕是以她的聰明,都暫時沒有明白過來,這究竟是發生了什麼吧。
胡憾天和柳飄飄先來到老人的面前,非常恭敬的行了個禮,以多謝老人的幫忙。要不是老人的智慧,兩家怕是要做一世的仇人了。
“都起來,都起來,都什麼年代了,你們還給我帶跪禮。是不是記得我老人家在你們成親的時候沒有打紅包,特意在這裡等着我呢。”老人哈哈大笑道。
“我們可不敢吧。”柳飄飄趕緊回道。
“得了吧,柳家七丫頭。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知道你嗎,這天下就沒有你不敢做的事。不過說起來,我還真欠了你們一份禮物,嗯,這樣吧,讓我好好想想,給你們點什麼好呢。”
“不用了,真不用的。”胡憾天連連擺手。能得到今天的一切,已經了去他心中多年的遺憾了。什麼都已經夠了。
“不用怎麼行,我可不想七丫頭轉臉罵我小氣。嗯,一時之間,還真不知道送你們點什麼好。那誰,胡憂,你過來。你小子點子多,幫我想想,我要送點什麼好。”老人向胡憂招手,讓他快過來。
“你老這不是爲難我嗎,我又不知道你老有什麼的。”胡憂呵呵笑道。能看到父母臉上真心的笑容,已經比什麼都強了。千金難換一高興呀。
“那我可不管你,總之機會我是給你了,你不把握,那就是你的事了。到時候可不能再說我小氣。”
“這樣呀,那不如送場婚禮吧。據我所知,老些人當初只是偷偷打了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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