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開門”
寶懷城的城下,一羣身穿帶血灰色地方守備部隊軍服的士兵,相互攙扶着在下面大叫。這羣人的人數,大約八百人左右,有些人邊叫着還不時的往外吐血,那樣子慘得真是沒法看了。
寶懷城的守軍,跟本沒有想到,這些眼看着要斷氣的傢伙,居然是來偷襲他們的。看到他們那個狼狽的樣子,還以爲馬澤本的部隊,出現了什麼重大的變故,趕緊下令把城門打開。
傍晚中的寶懷城,顯得有些安靜。往日那些來自各地的鐵礦石商人,已經因爲戰事,全都離開了寶懷城,使得這往日熱鬧的城市,異常的冷清,就連青樓楚館,都沒有了生意。沒事幹的神女,也暫時性的‘抗日’了。
這麼大着膽子帶隊上來的,正是林克。林克在幾經考慮之後,終於決定下令偷襲寶懷城。陰影不打破,將永遠是陰影,林克知道,如果自己再猶豫下去,那麼自己的一生,就算是廢掉了。
在定計的時候,林克想起了胡憂在進攻安融金骨山大營的那一招,他決定照貓畫虎,也來玩一次無間道。
定下計後,林克一眼就看中了胡憂特意派給他的一千警衛營士兵。這警衛營的士兵,可是軍團裡的精英。他們是從五萬在青州經歷過血戰的老兵裡選出來的。他們打過浪天的紅巾軍,與安融人交過手,也對戰過林桂帝國。可謂是百戰之兵。不用他們用誰呢。
林克的這個計劃,可謂是相當的大膽。他先派軍中武力比較強並機靈的士兵,去偷馬澤本部隊的軍服。這在平時,那是非常難以做到的事,而在此時,確並不是那麼難。
馬澤本此人薄情寡性,對那些爲他戰死的士兵,本跟連看都不願多看一眼。從戰場上拖下來之後,隨便找個地方堆着了事。也跟本沒有派人去看着那些屍體。林克派去的人,很容易就偷到了八百多套軍服回來。這不是他們不能拿到更多,而是林克的計劃裡用不了那麼多。有道是適可而止,過了就會引起警覺的。
拿到馬澤本部隊的軍服之後,林克就讓八百多警衛營的士兵,換上那些帶着血的軍服,有多慘扮多慘,最好是弄得離死還有一口氣,就最理想了。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林克親自帶着這八百扮成馬澤本傷兵的士兵,大搖大擺的來到寶懷城下叫門。
寶懷城的守軍,對馬澤本都很有信心。他們之前接到的戰報是馬澤本已經把洞汪城給圍了起來。他們哪裡知道,在馬澤本進攻洞汪城之前,胡憂就已經走了林克這一步旗,把不死鳥第八師團,放在了離寶懷城不到二十里的山谷裡藏着。他們更不可能想到,居然有人的膽子那麼大,會這麼大搖大擺來偷襲寶懷城,所以寶懷城的士兵,對林克這支傷兵跟本沒有警覺。
不死鳥士兵強壓着心裡的激動,看着那城門越來越大的展開在他們的面前。那感覺就像是一個色狼藏在暗處,偷看女孩子換衣服一樣。那種心情,怎是一個‘爽’字了得。
寶懷城的士兵,在把門打開之後,就倒了血黴了。他們本來還想問馬澤本在洞汪城的仗打得怎麼樣,他們這些傷兵爲什麼提前回來呢。哪知道話還沒有問清楚,就被人免費的送到了另一個世界,與這個世界再沒有半點關係了。命都已經沒有了,這仗打成什麼樣,還用得着他們關心嗎?
林克在幹掉開城門的士兵之後,馬上兵分兩路,一方面派人死守城門,以接應後面的部隊入城,另一方面,親自帶隊,往礦工的住地殺過去。
通過候三的情報,林克知道,在寶懷城裡,有一批被馬澤本無故亂安罪名,打成奴隸的礦工。那些礦工被抓來之後,吃的是牲口一樣的食物,乾的是牲口一樣的活。每天沒日沒夜的幹活,工錢跟本沒有還不算,稍有一點不聽話,動輒就會被殺掉。林克覺得,這些人應該對寶懷城的仇恨很大。所謂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這些礦工可以對他的計劃給予有力的幫助。
林克這麼些年的兵書沒有到狗肚子裡,這一切還真是讓他猜對了。那些被馬澤本抓來的礦工,跟林克是一拍即和。連想都不想,就自願跟林克一起幹。
這就是仇恨的力量了,在林克帶人偷襲了一個武器庫之後,那些平時被欺壓的礦工,一下從羊變成了狼。扛起刀槍,就跟寶懷城的守軍拼起命來。被欺壓了那麼久,他們對寶懷城這些地方守備隊的恨,如潮水一般,出手比不死鳥的那些老兵還狠呢。
被欺壓的都是苦兄弟,有不少還相互是親人朋友老鄉,一個得救,自然馬上又去救更多的人。寶懷城究竟有多少這樣的礦工,林克不知道。他只知道,他的身邊,一下就多出了三四千的人馬,而且這些人馬,還在不斷的增加,人數越來越多。
就這麼着,林克帶着這些礦工,隨後趕來的本部兵馬,從西城開始,一路掩殺而上,一邊幹掉馬澤本的城守軍,一邊放出更多的礦工。有些當地被馬澤本士兵搶了女兒姐妹的居民,也陸續的加入到這支隊伍之中。
寶懷城的守備軍,跟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很驚訝的發現,全城都是敵人。就連賣菜的老太太,都敢向他們砸臭雞蛋。
隨着隊伍的挺進,林克拿下的地盤是越來越多,遇到的反抗越來越少。有聰明的寶懷城守軍,看大事不妙,敢緊的扔掉武器,脫下軍服,裝扮成老百姓,才免過了一難。
再幫助林克拿下大半個寶懷城之後,警衛營的士兵,就脫離了林克的前進部隊,分散前往城中各處,去執行胡憂下給他們的第二道命令,也是他們此行最重要的命令——拿到寶懷城的戶籍人口資料和礦產分佈,客戶往來資料。
這些東西,對一個城鎮的管理,是至關重要的。前者可以瞭解寶懷城的人口情況,和他們的房產地契情況。後者則是寶懷城的經濟資源,能變成錢的東西。
胡憂可不是打敗馬澤本就算了,他要拿到寶懷城全部的控制權,把寶懷城併入到自己的勢力範圍之內。
隨着部隊的不斷推進,林克的人馬越來越多,先到的還能搶到武器,後來加入的,拿塊板磚都敢往前衝,那熱血的程度,真是比狼還狠咧。
到最後,基本都不用林克的第八師團動手,那些礦工和加入到隊伍裡的城民,就把事情全都給辦了。
打到天黑,林克驚訝的發現,自己的身邊,不知不覺之中,居然聚集了過五萬的礦工兵。這些人被長久的壓抑,暴發出來的氣勢,真是非常的可怕。他們叫囂着,高喊着,燒,殺,打,搶,震動全城、震動四野。
寶懷城的守兵本來就不多,不過是幾千人,跟本不夠這些礦工殺的。一人都分不到一個,礦工的情緒變得非常的不穩定。找不到馬澤本的守軍。他們開始把氣出在寶懷城本身上,燒房子,砸樓,他們什麼敢幹。
“用胡憂將軍的話說,真是馬拉戈壁的。再這樣下去,這些黑得只看見牙齒的傢伙,弄不好就得到整個寶懷城給毀了。
不行,不行,不能讓他們那樣做。胡憂將軍可說了,這個寶懷城他要了的。這次老子本來是大功一件,要是讓他們把城給毀了,胡憂將軍還不得把我吊起來打。弄不好都保不住。
得趕緊想辦法把他們的怒火轉到其他地方纔行。”
洞汪城,馬澤本進攻的第十三天。
今天天氣不錯,老天沒有下雨,空氣中飄着刺鼻的血腥味。天上有禿鷲在飛,地上嘛,自然是進行着戰鬥。
連日來的戰鬥,讓不死鳥軍團的這些新兵得到了豐富的學習機會。在生與死的邊緣學到的東西,永遠是最有用,最難以忘記的。
十幾天的戰鬥下來,你已經分不出那個是老兵,哪個是新兵了。他們的眼神全都一樣,他們的衣服全都帶着自己或是敵人的血,他們手中的刀槍,砍進敵人身體的時候,也不再猶豫。那些曾經猶豫過的士兵,還倒在他們的腳下呢。殺人這種事,殺多了,也就習慣了。這就是戰爭,他可以讓一個人,快速的成長。
“馬澤本今天的進攻非常猛呀。”胡憂站在城頭之上,看着下面敵我雙方的交戰,喃喃自語。
十幾天以來,胡憂大部分的時間都在這裡,敵我雙方都能看到他。不死鳥士兵視他爲心中的戰神,而馬澤本的士兵,則視他爲魔鬼。
胡憂在這裡,用他身後那面黑色的不死鳥戰旗,指揮着地整個軍團的攻守。他洞悉城防中的一切機關。他知道什麼時候,應該潑火油,什麼時候,應該放滾木。他就是軍中定海神針。
正當胡憂要給等在身前的傳令兵,下令命令的時候,突然感覺到心裡一冷,背後生風,強大的危險信號,打斷了他的思路。在身體的本能之下,胡憂想都不想的一個前撲,直接滑到地上。直到這時,他才聽得耳邊那個叫李斯的士兵,口中驚呼的‘小心’二字。
“有刺客”
胡憂的心中,瞬間閃出了答案,他還真沒有想到,自己也會有遇上刺客的一天。
先出手的是一個士兵打扮的人,他的身後,還有其他的兩個人。在他出手的同時,另外兩個人,也同時對哲別和科奇士出手。還好紅葉剛剛去傳達胡憂的命令,並不在這裡。不然的話,她會很危險。
那個刺客一擊不中,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手中的刀並沒有停下,又向胡憂追砍了過來。
胡憂連身都不敢翻,手腳並用往前急爬兩步,只聽身後‘叮’的一聲,一塊地磚被砍開了。要不是胡憂爬得快,他那還算健美的小蠻腰,就要成兩半了。
藉着刺客拔刀的機會,胡憂終於轉過臉來,在陽光的照射之下,他能很清楚的看清來人的樣子。這是刺客長像很普通、沒有一絲特別,屬於那種扔到人羣之中就找不出來的人。他的眼神冷冷的,沒有任何感情流露出來,看向胡憂的目光,就像在看一個死人。
“你是什麼人,爲什麼要來殺我。”胡憂冷靜的問道。他這是在拖延時間,他知道用不了幾分鐘,內衛部隊馬上就會上來。他們就在百多米遠的地方,趕過來用不了多久時間。
來人跟本不中胡憂的計,他答都不答,馬上就又一刀砍向胡憂。
這一刀含着強烈的殺意,這可是真砍,不是開玩笑的。胡憂本能的想抓白蠟槍,纔想起自己前爬了幾步,白蠟槍已經不在自己身邊了。
還好,胡憂的這麼些年的苦練可不是白費的,他後退一步,一個擡腳踢向刺客的下陰,給他來了個腳版的猴子偷桃。手上也並不閒着,一個意念,喚出血斧,想都不想就當頭劈下。
那刺客看不見血斧,但是他能感覺得到胡憂手上那股強列的殺氣,他放棄退砍向胡憂腳的一刀。收刀轉身,向胡憂的後腰而去。
胡憂沒有想到這個刺客反應那麼快,眼看着刀又到了,自己的腳還在半空中,收是肯定收不回來了。
“拼了”
胡憂在心中暗一咬牙,血斧再閃,劈向刺客的腦袋。胡憂這可不是同歸於盡,的腰間那裡揹着換日弓,他賭這刺客的刀,不可能砍得斷換日弓。
刺客顯然也看出了胡憂的想法,他纔不肯爲砍一刀換日弓而把腦袋送給胡憂。他回刀一架,想要先架住胡憂手上的血斧,再使後招。
刺客這一招,走了敗招了。沒有想像之中的鐵器相碰聲,更沒有火花四濺。刺客只覺得手中一震,瞬間心中大驚。
不過這驚受得有些晚,看來不會有什麼開花結果之時。胡憂的血斧在砍斷刺客手中的鋼刀之後,順勢奔向刺客的腦袋。血斧和頭骨發出了一絲輕響,接着一小塊頭骨飛了出去。
刺客直到死都不明白,胡憂手裡拿着的是什麼,居然能這麼厲害,再砍斷他手中的刀之後,還能砍開他的腦袋。
一股血霧從刺客的腦袋噴出,在陽光之下,居然還出現了彩虹,血色的彩虹異常的美麗,可惜他一生只能看一次。
刺客從出現到被胡憂殺死,全程不過半分鐘的時間。胡憂這乾淨利落的動作,全都落在那些趕來救援的士兵眼裡。
士兵們之前只是知道,胡憂的箭法非常了得。直到今天他們才親眼看到,胡憂的近身功夫也非常了得。
看到胡憂成功的殺掉刺客,軍中暴起了巨大的歡呼聲。胡憂站的這個地方,可是全城的制高點。刺客的出現,士兵們雖然不能急時上來救胡憂,但是胡憂和刺客交手的過程,他們是看得清清楚楚的。雖然他們也同樣沒有看到胡憂拿什麼殺的刺客,但那些並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們的胡憂將軍,那個不死鳥,他很強
正在歡呼的士兵哪裡知道,此時如戰神一樣接受他們膜拜的胡憂,一點也不好受。本來經過努力,胡憂已經可以砍出三血斧了。可是這十幾天以來,他爲了戰事,勞心勞力,精神力消耗非常的巨大。砍出第二斧的時候,他的精神力已經被全部的抽空,他現在完全是用毅力在支撐着的。一放鬆他馬上就得倒下去。
那個刺客說起來也算倒黴,如果他不是想架胡憂的血斧,那麼胡憂砍出這一血斧之後,就會失去反擊的能力。他完全可以在內衛上來之前,從容的殺掉胡憂。
這是刺客的不幸,是胡憂的大幸。這短短的半分鐘時間之內,胡憂又一次受到了上天的眷戀。
不到兩分鐘,三個刺客一死兩被抓,任務徹底的失敗。不死鳥士兵在爲胡憂暴出一次巨大的歡呼之後,又一次暴出了歡呼,這一次不是因爲胡憂,而是因爲城外。
城外的平原之下,不知道突然從哪裡冒出一大羣片黑壓壓的人。這些人手裡都拿着刀槍,在陽光的照射之下,卻只能看到雪白的牙。他們得有四五萬人,一出現就瘋狂的撲向馬澤本的部隊。
這羣人,就是寶懷城的那些礦工。林克爲了不讓他們破壞寶懷城,用計把他們的怒火引到了馬澤本的身上。帶着他們一路從寶懷城殺來。
胡憂在驚訝這些黑人兄弟突然出現的同時,馬上就判斷出了當前的形勢,強頂着腦袋因爲抽空精神力的陣陣發麻,下達了全軍反擊的命令。
陣陣的馬蹄聲,在不死鳥戰旗的揮舞之中,敲打着大地。無數拿着馬刀和弩箭的不死鳥士兵,如出閘猛虎一般,撲向馬澤本的部隊。
飛濺的血霧,迷住的太陽的光芒,來自馬澤本本部士兵的慘叫,如孤魂一般,在空氣中飄蕩。
這裡是失敗者的地獄,是勝利者的天堂。林克立功了,祝賀他,不死鳥軍團十大鐵將之一——林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