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不招做飯的。”
胡憂從人羣之中鑽出來,擦了把頭上的汗水,這亂世之中,想要找一份可以吃上飯的工作,真是不容易,這都什麼沒見着呢,就讓人給擠出一身汗,這身本就夠破的衣服,變得更破了。
“不招嗎?”秦明有些失望的搖搖頭,沒有想到兩個加起來,手中兵力超過七十萬的風雲人物,居然連個伙伕的工作都撈不着。
“兩位想要找伙伕的工作?”
在胡憂和秦明正說話的時候,一個光頭穿綿衣的大漢插嘴問道。
看這大漢的衣着打扮,一眼就能看出,是什麼大家族的小管事。事情似乎風迴路轉。
胡憂和秦明對視了一眼,有意做出特屬於鄉下小子的那種怯生生,愣愣的看着大漢不說話。
光頭大漢長得挺兇,卻挺合氣的,似乎對這兩個人的反應挺滿意,柔聲道:“兩位小哥別怕,我不是壞人。我叫柳有道,是個管事。今天來此,正是想找兩個廚房幫工,看了幾個人,都不適合。剛纔無意之中,聽這位小哥說想要找做飯的活,我就跟出來了。”
胡憂看秦明沒有開口的意思,就接下柳有道的話,道:“那你是哪家酒樓的?”
胡憂這問的是一句屁話,人家都已經說了,是府裡的管事,哪會是什麼開酒樓的。
胡憂要做出來的,就是什麼都不懂的樣子,做戲做全套嘛。
柳有道並沒有因爲胡憂的話而生氣,反而耐心的解釋道:“這位小哥想來沒有聽明白,我不是開酒樓的,我是一個家族裡的管事。”
胡憂似懂非懂的點點頭道:“哦,那你家族是賣什麼的?”
秦明在一邊,差點忍不住給胡憂一腳。這裝裝就行了,這小子裝得也太過了一點吧。難道他認爲鄉下小子,就全是傻蛋的形象嗎?
柳有道被胡憂弄得也有些無語,不過他還是挺喜歡胡憂這樣的。今天出來的時候,上面已經交待了,要找兩個老實一些的,之前看的那幾個,全都是油腔滑調,很不理想。這兩個他到挺喜歡的,想必上面的也會滿意。
柳有道微笑道:“我們不是賣吃的。唉,我這麼跟你說吧,我們那個家族很大,帝都你知道吧,我那個家族,在帝都很有勢力。現在呢,我們是出來辦事,臨時請的伙伕出了些問題,一時之間缺人,所以出來找兩個。
你們如果願意呢,就跟我回去試試。要是幹得好,就跟着我們一起上路,等回到帝都,也可以留在府裡做事。
我這麼說,你們知道了吧?”
胡憂瞟了秦明一眼,看秦明微微點點頭,表示還滿意。胡憂也覺得,遇上一個帝都的家族,似乎還不錯的樣子,這樣一路進帝都,到能少很多麻煩。
胡憂點點頭,又搖搖頭,提防道:“你們出門爲什麼不到酒樓吃飯,還要自帶廚子的嗎?
你該不會是想騙我們的吧。我們身上可沒有錢。你騙我們也得不到什麼。還有,我們兩都是男人,你也別想把我們賣到青樓裡去。”
柳有道真是被胡憂這種傻傻的‘精明’給弄得哭笑不得。連連搖手道:“我怎麼會騙你們呢,出門帶廚子,那是我家少爺的習慣,與酒樓沒有什麼關係。”
看胡憂還是一臉不信的樣子,柳有道拿出幾十個銅錢,打開在手裡道:“我府上不缺錢,你們要是做得好,一個月有五十個銅板。主人要是高興,還會有打賞。”
胡憂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錢一樣,兩眼死盯着柳有道手裡的銅板,連連點頭道:“乖乖,有那麼多錢,應該不是騙人的。我們做了,做了。”
柳有道心裡暗笑,幾十個銅板,你就暈了,還好我是真找伙伕,不然把你們倆賣了,你們都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呢
柳有道看目的達到,把錢給收了起來,笑道:“想進府裡做事,可不是那麼容易的。你得先告訴我,你們叫什麼名字,是哪裡人,都會做些什麼菜。”
胡憂想都不想的答道:“我們兄弟是同村老表,他叫路大海,我叫吳大河,洞拱城牛家村人。我們跟過師父的,什麼辣子雞,醋溜魚,我們都會。”
柳有道又問道:“那你們怎麼跑到浪天來找工作。”
胡憂一臉悽苦的說道:“家裡活不下去了,今年的收成不好,稅又重,又整天打仗。先來了個什麼烈火軍,又來了個什麼忽悠將軍,打來打去的。我和表弟都怕了打仗,就想離鄉謀生,那知道,這浪天也打仗。唉”
胡憂的演技相當不錯,說着說着,都快哭了。最妙的是,他故意把胡憂說出了忽悠,弄得秦明差點沒笑出來。
柳有道似乎被胡憂勾出了什麼心事,也跟着抹了抹眼睛,嘆息道:“唉,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走吧,跟我回去,只要你們有真本事,我一定保你們留下來。等回了帝都,一切就都好了。”
胡憂和秦明化名路大海,吳大河,跟着柳無道,一起回了客棧。因爲浪天正在交戰,已經封鎖了水陸交通,所以那柳有道的什麼家主,也不住在浪天城裡,而是在浪天以南十里外的十字坡。
十字坡是浪天的前沿,之前是一個市集,藉着浪天城的發展,這裡也挺熱鬧的,因爲沒有什麼戰略價值,十字坡並沒有烈火軍的進駐,還算是安全之地。
一路之上,滿是躲避戰亂的老百姓。那牛呀羊的,都快把路給堵了。十字坡主街,也好不哪去,街的兩邊,都睡滿了人。
一路聽柳有道介紹,胡憂和秦明才知道,原來他們要加入的,是帝都柳家。胡憂是去過幾次帝都,但是他對帝都的家族,並不熟悉,聞言看向秦明。秦明也搖頭,表示不知道這個柳家的來頭。
不管他是什麼來頭,有錢那是肯定的全~文字十字坡上最大的十字坡客棧,已經整個的被柳家給包了。據柳有道說,很多客房都是空着的,跟本住不了,之所以全包,是因爲安全而已。
柳有道看來就是專管下人工作的,地位不是很高,胡憂兩人跟他進了客棧之後,又一連見了好幾個管事,這才分到了一間房間。柳有道在離開的時候,千叮萬囑,沒有得到召喚,不可以隨便亂走,以免讓侍衛誤傷。如果有什麼工作要做,他會親自來帶兩人去的。
秦明查看了左右兩間都是空房,這纔在屬於他的那張牀上,趟了下來。對於胡憂隨便亂起的名字,他到不在意。反正這名字也用不了幾天,又不是真名。
胡憂看秦明趟下,也大咧咧的倒在了牀上,從刺殺劉光達到現在,兩天了,都沒有好好的睡過一覺,還真有些累。
胡憂躺在牀上,叨唸着柳有道離開時說的話:“不該知道的事別問,不該打聽的別打聽,不該懂的別懂,不該聽的,聽也不沒有聽見,馬拉戈壁的,這柳家到底是幹什麼的,譜那麼大。老說老秦,你怎麼說也在帝都住過些日子,真的一點沒有聽說?”
秦明無語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曼陀羅帝國現如今九成的貴族世家,都在帝都,隨便丟塊石頭,都能砸中個貴族,我上那知道那麼些人去。”
胡憂擺擺手道:“得得得,不知道就不知道吧,反正關係也不大,累死了,我先睡會,你沒事就值夜好了。”
“值屁夜,兩個鄉下小子,誰會理我們。”秦明也拉被子睡覺,纔不上胡憂的當。以他們的功夫,誰要近身,他們都能知道,哪用得了專門值夜,再說了,現在天都還亮着呢,那有什麼夜來值。
房中兩人呼呼大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心生警兆,兩個同時睜開了眼睛。胡憂看秦明要動,給他打了個眼色,讓他別打草驚蛇。
很明顯的,門外有人,不過並沒有推門進來。胡憂猜想,這門外的人,應該是來探他們底的,於是睜着眼睛,打起了呼嚕。
秦明有些佩服的看了胡憂一眼,這一手,他可做不出來。他最多能躺着裝睡,不像胡憂可以睜着眼睛,裝得更真的一樣。
門上傳來了聲音,因爲柳有道離開的時候說過不許梗門,所以那門輕輕一推就開了,胡憂趕緊閉上眼睛,留意着周圍的動靜。
“他倆沒有包袱的嗎?”
一個陌生的聲音在房中響起,胡憂很想看看,是誰在說話,不過他不敢,因爲他能感覺到,那人的目光,停留在他的身上。一睜眼,馬上就會被人發現。
柳有道的聲音響了起來:“回總管的話,他倆窮得就只有一身衣服,連個包袱皮都沒有。”
總管哼了一口道:“是嗎,他倆的底細,你查清楚了嗎?”
柳有道連連點頭:“查清楚了,他們就倆鄉下小子,是表兄弟,沒見過什麼世面,家裡也沒有什麼親人了。”
總管警告道:“柳有道,你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他們既然是你招來的,你就要對他們負責,要是出了什麼亂子,我可算到你身上。”
柳有道回道:“放心吧總管,我但保他們不會有任何問題,要是有問題,你”
聲音越來越小,之後的聲音,就聽不到了。
胡憂心說,這柳有道別看人長得不怎麼樣,還挺保他們的,也算個不錯的人吧。
胡憂和秦明都沒有動,看那沒有關上的門,他們就知道,柳有道肯定還會回來的。果不其然,大約十多分鐘之後,柳有道再次走進了房裡,並拍醒的胡憂兩人。
“柳管事,有事嗎?”胡憂剛睡醒的樣子,一臉迷糊的看着柳有道。
柳有道說道:“都別睡了,快起來跟我去廚房。少爺今晚要請人吃飯。”
胡憂吃驚道:“這麼快有活幹,可是我們還沒有試手藝呢。”
柳有道急道:“沒有功夫試了,這事以後再說”
“以後再說?”胡憂有些不解的看向秦明,都弄不明白是什麼意思。直到進了廚房,他們才明白了柳有道的意思,原來這裡跟本就不只單單他們兩個伙伕,這裡本身就有四個,他們倆個新來的,跟本撈不到正緊的活,全是些切菜,洗菜的工作。
說到切菜,胡憂那個恨呀。原來秦明說沒有做過伙伕,完全是真的。這個傢伙,連切菜都不會,也不知道他那殺人的手法,是哪學回來了。
胡憂只好一腳把秦明踢去洗菜,自己拿把菜刀,跟那黃花韭菜乾上了。
一陣忙亂,胡憂和秦明都累得快要坐在地上去,敢情這洗菜切菜比砍人打仗還累呢。胡憂以前最多也就做些東西給自己和師父吃,有了旋日四侍女之後,基本就沒有動過手。
秦明是從小到大,就沒有進過廚房,就這麼着,他們也敢來當伙伕,要不是這裡本就有四個廚子,他倆的伙伕夢就破滅了,今天就得卷東西滾蛋。
“看來這活不是我們能幹的。”胡憂一臉苦笑的看着秦明。
秦明兩眼閃着興奮的光道:“別人能做,我們就能做,剛纔我已經偷學了幾手,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就能全學會。”
胡憂聽得一呆,道:“你小子該不會是把做廚子當成了畢生的夢想了吧。”
“嘿,你們兩個新來的,別偷懶,菜已經做得差不多了,趕緊上菜去。”一個大廚對胡憂倆人吼道。
胡憂無奈的搖搖頭:“得,咱們幹活去吧。”
拿了兩個大托盤,胡憂和秦明分別把做好的菜給裝上,捧在手裡。柳有道就在廚房外邊,他們到不用擔心,找不到路。
柳有道似乎早就知道胡憂兩人會被叫去上菜,看兩個出來,只說了句‘跟我來”就在前邊帶路了。
這十字坡客棧,名氣不太,佈置得到挺不錯的,全木製結構,有五十餘間各種規格樣式的房間、套院。
胡憂和秦明跟在柳有道的身後,一路穿廊過院,通過了好幾道府衛的檢查,纔來到一個花廳之內。
花廳的圓桌之上,已經擺上了碗盤,看樣子,今天這桌最多也就兩三個人吃。
胡憂邊擺上菜,邊嘀咕道:“做飯的六個人,吃飯的兩三個,也不知道,這算不算資源的浪費。”
酒席他們做得少,吃過的可不少,這擺菜他們還是會的。
秦明看了守在門外的柳有道一眼,沒有理會胡憂。三兩下襬好了菜,給胡憂打了個眼色,一塊退出去。
剛要出門,突然門外傳來了一個人的聲音,把胡憂嚇了一跳,一把拉住秦明。還好這幾天秦明已經習慣了胡憂的突然動作,不然他非把胡憂給摔出去不可。
秦明停住腳步,不解的看向胡憂。胡憂把手指豎在嘴邊,示意秦明不要說話,豎起耳朵聽外面的動靜。
秦明以爲胡憂發現了什麼,也豎起耳朵,注意外面的對話。門外,是柳有道在跟一個年輕男人在說話,說的都是關於酒席準備的事,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秦明弄不明白,胡憂這是在抽什麼風。
回來的路上,胡憂一直緊皺着眉,似乎在想着什麼。秦明想問,但是身前還走着柳有道,他不好開口。
好不容易找着了機會,秦明才問道:“你在想什麼,剛纔那人你認識?”
胡憂心事重重的點點頭,說道:“你還記得我們一組的時候,有一個叫里爾多嗎?”
秦明想了想,搖搖頭道:“我們一組的時間還不夠半天,沒有什麼印象。”
胡憂說道:“剛纔在門外說話的那個輕年侍衛,就是里爾多。”
秦明還是不懂的問道:“你究竟要說什麼?”
胡憂想了想道:“里爾多是中州人,他本來是我那組的,這你知道的。我去哥倫比亞軍校的時候,因爲安融入侵青州,我手下的那些人,包括朱大能,候三他們,全都被打散,分到了各個不同的部隊裡。
之後,我一一把朱大能幾個又重新找了回來,但是唯有兩個人,怎麼都找不到,沒有人知道他們的下落。”
秦明插嘴道:“其中一個就是里爾多?”
胡憂點頭道:“不錯,其中一個就是里爾多,而另一個人則是拉雷”
秦明說道:“拉雷我到是記得,那個長得很像女孩子的小個子。你這麼說,我想起來了,拉雷的身邊,一直跟着一個人。對了,咱們跟二班打架那一次,拉雷的身邊,就一直護着一個人,那個人就是里爾多吧”
胡憂點頭道:“雖然我沒有注意到你說的情況,但是我可以肯定,你說的那個人,就是里爾多。因爲這樣的情況,我已經見過不只一次了。
咱們是敵在非友,有些事,我本不會跟你說,不過今天那麼巧碰上了,我就告訴你好了。我一直懷疑拉雷的身份很神秘,但是卻又查不出他的底。現在見着里爾多,我懷疑拉雷也在這裡,說不定”
秦明道:“說不定他就是柳有道口中的少爺”
胡憂點頭道:“聰明。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聯手,查清這件事。”
秦明提醒道:“你已經欠了我一次了”
胡憂怒道:“我這不是在還你嗎。如果我猜得沒錯,拉雷應該是皇家騎兵團的人而且身份超出我們的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