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宙之外,黑霧之中。
一艘小木船在空蕩的虛無中划動,船頭懸掛的燈籠散發着橙黃的暖光。那些涌動的黑霧在光芒下融化散開,留下一條長長的過道。那是木船行駛來的地方,黑霧還沒有來得及閉合。
木船載着兩人一牛。
“放牛的,你這玩意真的靠譜麼?”
“這船可是用宇宙樹樹枝打造的,翻遍整個天央就這一個物件,放心吧,翻不了。”
面戴黑紗的女子坐在船尾,她背對着另外一人一牛,獨自抱着一枚水晶球,目光向着無垠的黑霧延伸。聽聞船頭那邊傳來的迴應,她笑了笑,“這長明燈尋遍整個大荒也就這一個,若不是榮枯神殿倒了,我從地基下找到這麼一個好東西,僅憑你這破船想要避開黑霧可算了吧。”
衣着樸素的男子坐在船頭,這下子可算是知曉這木船爲何擁擠,這男子甚至將一頭青牛給牽上木船,一人一牛便佔據了船身的大半,男子無奈道:“可不是你們大荒求我麼?堂堂天圓地方,弄丟四個歸源律法,還有五行律法也失去了半數。鵬鳥奪了己土,黃龍取了壬水,更有一頭猿猴成就完美的歸源火。你們現在真的還能自傲嗎?”
“大荒的路不用你操心,何況你們天央又好到哪去,你至今不選擇成就聖位,以至於沉天戴冠陰陽後仍然被聖宇力壓一籌。你們天央律法稱得上完備又如何,能敵過聖宇麼?”女子搖頭。
“你作爲祖神之首,戴冠命運便敵得過聖宇了?九州算是豁出去了,竟然再現宇法與空之歸源的合併,這樣怪物可不是用來對付我們的,是用來抗衡那些宇宙外的大人物。不過我們恰巧在一個時代,誰能甘心認輸呢。”男子拍打着身畔的青牛,從身後的籮筐裡拿出西瓜,隨手拍成兩半吃了起來。
女子撫摸水晶球,她平靜的臉上看不出表情,“我還缺失了一部分,不然未必不可敵聖宇。”
“聽說你當初在大荒的璃幽座逮到了兒時的聖宇,那時候這位神君纔是個四像境界,如何,有沒有後悔那時沒有下手解決後患大敵?”
“當然不後悔,我一眼就能看出那個生靈恐怖的未來,放過他從來不是疏漏。若是因爲畏懼而下手,那真是太可笑了,站在山巔的日子孤獨漫長,我甚至想拉那些能爬上山巔的生靈一把。”
“噢……看不出來你竟有這種豪情。”男子淡然道,“來份西瓜麼?自己種的。”
“不吃。”
“是嗎,太可惜了。”男子說完,將手中的西瓜分給青牛。
“所以你至今未成聖位,還在等什麼?”
“自然是等待此刻了,太虛中有我需要的東西。”男子露出微笑。“從宇宙外繞道去太虛囚籠不失爲一種好辦法,我可不想驚動那位地府之主,不然到時候我這連律道都不是的小人物可沒法幫命運大人分擔壓力。”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知道這條路徑的?黑霧裡連寂照都不願涉足,你卻連準確的航標都一清二楚。”
“命運算不到我是怎樣做到的麼?”
“在寰宇之戰前我能看清你的命數,但在寰宇之戰後,你成了一團迷霧。我們在這裡把一些事說清楚吧,太虛囚籠之中,我們共進退,容不得一絲閃失和算計!”璃幽看向吃西瓜的男人,男人的氣息強大但只是一位祖,可她不能小瞧對方,哪有連命運法與歸源之命都算不清的祖。
男人把吃完剩下的瓜皮一把抓住扔進黑霧裡,拍拍手掌。“我在衆妙之門中取得了另一個禁忌。”
“等等,另一個?你本身還有一個禁忌?”
“衆妙之門就是禁忌本身,另一個禁忌是一段與太虛相關的知識。這座天圓地方在和宇宙融合的過程中被衆妙之門截獲了一些碎片,其中不僅包括部分太虛的歷史,也包括了一些古老強大的法術。我們如今以木舟爲載體,以明燈開路,滿足了那個法術施行的媒介,所以我能找到太虛的方向。”
“真是驚人,和太虛有關麼。”璃幽沉吟,“我也透露一些吧,榮枯神殿中藏匿的那盞燈來自宇宙之外,生之歸源是藉助這盞燈來到這個宇宙,他曾經是一位至尊,在這個至尊視之不見的宇宙裡,他恐怕纔是最強者。”
“那個老人?怪不得他能帶走四大歸源律法。”
“這位生之歸源的目的是什麼?我們都知道太虛囚籠裡關着一位至尊都難以抵擋的敵人,歸源們送死般的拖延時間不過是爲了讓太虛囚籠施展開。我可不認爲生之歸源是去阻攔那個宇宙外的怪物。”
“爲了太虛裡的東西吧。”璃幽握住水晶球,“你可知曉歸源律法的起源?”
“妙妙門沒說。”
“你是巨嬰麼?衆妙門不說你便不知道?”
“如此隱秘我該知道?”男子聳肩,又拿出西瓜。“你真不吃?可甜了。”
“不吃。”
璃幽鄭重道:“歸源律法其實是宇宙開闢之初,以四大天圓地方爲映照顯化出的宇宙規則,原始法是天圓地方本身,而歸源律法則屬於宇宙,因爲任何一個宇宙都存在天圓地方的映射,所以原始法在任何宇宙都有同樣的威能,但律法不同,它只屬於單一宇宙,就像你在書頁上寫下的字跡無法透到下一頁。”
“這和起源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因爲不是所有宇宙擁有完備的歸源律法!”
“你的意思是這個宇宙的律法太齊全了,反而可疑?”
“何止可疑!宇宙距離那個起源越遙遠,律法則會出現不穩定,取而代之的是宇宙本身結構的脆弱,那麼你看我們這個宇宙,歸源律法無一不在,所有的位置都整整齊齊。簡直就像……無限的那一個點,多元的源頭!”
“知道我缺失的那部分是什麼嗎?”璃幽盯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每一個歸源律法都是成對的!具備合一性。歸源合一,可顯化寂照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