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到周大和陸明的奏報,說是東甌姒搖送上降表,要直接投降。
要是真能如此,尹旭還真的會有些興奮。可是轉念一想,這其中似乎有些問題,要知道姒搖對越國可是一直心懷不軌。現如今竟然這麼主動地投降,難免讓人有些疑‘惑’!如果說是因爲閩越戰敗投降的震撼?尹旭相信震撼肯定是會有的,可是不至於這樣強烈。
不可能就這麼輕而易舉地讓姒搖恐懼成這個樣子,這麼快主動投降,和東甌之戰目前只是寫戰略上的防禦和對抗,根本還沒有直接‘交’鋒。這根本不像是姒搖的作風,在他看來姒搖也是那種很有野心的人,這樣的人不可能輕易的投降認輸,除非是迫不得已,山窮水盡的時候。
很顯然現在並不是,如果說當自己大軍返回,圍困東甌,打上那麼幾場,倒還是有些可能的。至於現在……尹旭和幾個將領商量之後,都擔心這是姒搖的詐降計謀。尤其是周大和陸明表示他們已經在準備受降,這就讓尹旭更加擔心了。
尹旭本想考慮着正準備飛鴿傳書提醒的,第二封的飛鴿傳書就已經送到了,東甌詐降,雁‘蕩’山營寨受到重創。幸而被綠蘿先一步察覺,可是依舊有些晚了,損失慘重。最爲幸運的是保住了最後的堡壘,雁‘蕩’山防線沒有丟失。
這可以說是不幸中的萬幸,尹旭不禁有些後怕,要是東甌攻克雁‘蕩’山防線,直接北上,後果不堪設想。現在越軍主力全都南下,腹地空虛,山‘陰’也只有堪堪八千人守衛。如果東甌軍北上突襲,山‘陰’的安危確實讓人擔憂。即便是保住了都城,那麼山‘陰’一帶富饒‘肥’沃的平原也勢必會受到東甌軍破壞,被洗劫一空。
那樣越國的損失可就嚴重了,尤其是民衆的安全感和對自己的信心,這將很不利於自己未來的發展。這也正是尹旭最爲擔心的事情,所以他才讓綠蘿親自前去,全力打造雁‘蕩’山的堅固防線。可惜的周大和陸明根本沒有領會自己的意思。
尹旭也深深地覺得,這是自己的一個失誤,忽略了周大和陸明兩人的心思。其實對尹旭而言,只要他們守好雁‘蕩’山防線,那就是最大的功勞,但是他們顯然沒有清楚地把握到越王的心思。這麼着急地接受姒搖的投降,很顯然是立功心切,結果導致了這樣嚴重的後果!
尹旭現在已經沒時間,也不想去責備他們。他現在深深地感覺到綠蘿真是“福將”,要不是有綠蘿在,雁‘蕩’山此刻已經失守了,那麼越國的未來,自己的王圖大業……可是現在尹旭又充滿了擔憂。雁‘蕩’山的主營寨只有不到三千人,只有最後一道防禦的堡壘,而姒搖手下有兩萬人。
營寨能否堅守住?綠蘿的安危……一想起此事,尹旭不由的心‘亂’如麻。自從會稽山被綠蘿救起之後,自從第一眼看到綠蘿的時候,就有種一見鍾情的感覺,這些日子耳鬢廝磨,更是感情日深,他已經深深愛上了綠蘿。
可是現在綠蘿爲了自己的功業,身處危險之中,隨時……尹旭不敢在想下去。這一刻別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這一刻他不再是越王,只是一個深愛自己‘女’人的男子漢。
心愛的‘女’人有難,尹旭心中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快些趕回去,救出綠蘿。
尹旭深呼吸一口,在白絹上寫下幾個字在,綁在信鴿‘腿’上,將其放飛。看着信鴿遠去的放心,尹旭喃喃道:“綠蘿,等我, 還欠我一個‘吻’,一定要等我!”
“蒲俊,蘇岸……”尹旭大喊一聲:“蘇岸,立即集合近衛軍,帶上乾糧,隨寡人出征!”
蘇岸愕然道:“大王,您這是……?”他們也知道了雁‘蕩’山的消息,也隱隱猜到尹旭想要幹什麼。可是尹旭的吩咐確實有些太讓人驚訝,一時間有些難以反映過來。
尹旭眉頭一皺:“沒聽見寡人的反吩咐嗎?”
蘇岸和蒲俊都爲之一震,從來沒見到尹旭與其這般嚴厲,從眼神之中也可以看得出。越王現在是滿眼的關切與憤怒,那看似平靜如水的眸子後是無限的焦急。
蘇岸點頭道:“好的,末將立即去準備!”
待蘇岸走後,蒲俊才試探着問道:“大王,你只帶近衛軍回去嗎?”
蒲俊在軍中和尹旭心目中的地位超然,尹旭自己的心情也稍微平復一點,沉聲道:“雁‘蕩’山情況很危急,不到三千人,怕是擋不住東甌軍的攻勢。”
“可是,大王,近衛軍只有一千人,怕是有些……還是要多帶些兵力纔是……”
尹旭搖頭道:“雁‘蕩’山只有三日的糧草,步兵趕回去要五日時間,根本來不及。只能近衛軍,全部是騎兵,才能在最短的時間趕回去。”
“大王,近衛軍雖然驍勇,可是畢竟人數上太過懸殊……”蒲俊不無擔憂地勸慰。
尹旭搖頭道:“蒲俊,不要再說了,雁‘蕩’山等不了那麼久,寡人沒有別的選擇!”
蒲俊甚至,雁‘蕩’山等不了那麼久,其實在越王尹旭更擔心綠蘿姑娘等不了那麼久。爲了一個‘女’子而如此衝動,對一個君王而言卻是有些不合適。可是蒲俊完全能夠理解尹旭現在的心情,當初李‘玉’娘投河之後,尹旭白髮屠殺吳家滿‘門’的情景依舊麗麗在目。
龍有逆鱗,尹旭的逆鱗就是‘女’人,現在綠蘿隨時都會有危險,越王尹旭難以放心。眼前之人是越王,同時也只只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英雄難過美人關,少年人爲情衝動也很正常。
蒲俊知道,尹旭已經坐下了決定,是不可能改變的,進言道:“大王,再派一支步兵隨後支援吧?”
尹旭點點頭,隨即又搖頭道:“讓伯洲帶一萬人北上,直接往甌江沿岸去。姒搖不知好歹,要是綠蘿有絲毫閃失,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
蒲俊清楚地感受到,越王今日是徹底的怒了。同時也清楚地意識到一點,數萬東甌人的‘性’命全都寄予綠蘿一身。如果姒搖傷害到她,尹旭一定會屠城報復……
蘇岸回來道:“稟報大王,近衛軍已經集結好了,乾糧和水都準好了!”
尹旭又將剛纔的吩咐說了一遍,蘇岸見到尹旭那冷峻的臉龐,得到蒲俊的眼神提示,什麼都沒說,點頭應命。
尹旭又道:“蒲俊,你留在這裡,繼續整編訓練軍隊,還有小心防備南越趙佗。”
蒲俊點頭道:“大王放心,閩江無憂,您放心!
“好了,拜託你們了!”說完之後,尹旭從案上拿起斷水劍,握在手中,凝視片刻,轉身走出大帳。
帳外一千近衛軍早已整裝待發,尹旭翻身上馬,揚鞭而去。塵土飛揚,迅速絕塵北去。
蒲俊和蘇岸看着戰馬消失的方向,眼中都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感覺……希望他馬到成功,兩人不約而同地心中祈禱着……
尹旭騎在馬背上,不斷‘抽’着馬鞭,馬不停蹄地往北方趕去。斷水劍緊緊握在手中,綠蘿危在旦夕,他的心情無比沉重。
綠蘿的一顰一笑,還有那一聲聲“東來哥”都浮現在腦海之中,也許她此刻正站在營寨裡,翹首以盼,等待着自己前去相救。是他將綠蘿送去雁‘蕩’山的,要是綠蘿吼道一絲一毫的傷害,他絕對不能原諒自己。眼睛一閉,腦海中出現的都是綠蘿無助的呼救,身後是姒搖和東甌兵將猙獰的笑容……
尹旭不由的青筋暴起,一隻手提着繮繩,一隻手緊緊地握着斷水劍,心裡不斷重複着:綠蘿,等我,一定要等我!
……
雁‘蕩’山,已經第三天了,東甌軍對營寨發起了嘴‘激’烈的攻擊。越軍因爲綠蘿戎裝出戰,士氣備受鼓舞,拼死包圍越王夫人,守衛着營寨隘口。在經歷了艱難的抵抗之後,總算是暫時守住了營寨,守住了最後的防線。讓東甌軍未能得逞。
防禦工事和堡壘已經多處損傷,越軍也付出了極爲慘重的傷亡,本來接近三千的兵力,如今也只剩下堪堪不到一千人。防線越來越捉襟見肘,最讓人着急的本多不多的糧草幾乎所剩無幾。
山下的東歐軍的攻勢,卻絲毫沒有減弱,依舊不斷衝擊着。一天時間沒能攻克,東甌人已經喪失了北上襲擊山‘陰’的機會,現在他們唯一要做的就是攻克雁‘蕩’山,抓住那傳說中的越王妃!
一身戎裝的的綠蘿愈發的英姿颯爽,她已經兩天沒睡了,此時顯得有些憔悴。幾縷秀髮不知何時從頭盔之中‘露’出了出來,眼神依舊是那樣的堅定,手中握着一把寶劍,正是承影!
“夫人,東甌軍暫時退了,您先去修休息會吧!”
不知何時,全軍將士都開始這麼稱呼她,她也不反對,算是默認了,反正此生已經認定他了。
綠蘿搖頭道:“不用,東甌軍一會可能還有進攻!”
“傷亡越來越大,營寨已經多出受損,如果援軍還不到,就快要守不住了!”
綠蘿斬釘截鐵道:“不,一定要堅守,大王說了回來救援,援軍就快要到了!”
綠蘿緊握手中的承影劍,尹旭說了等他,那麼他就一定會來的。如果……如果你沒趕來,營寨被攻克,那麼……
綠蘿輕輕舉起手中的承影劍,或許這便是他最後的歸宿吧,承影/斷水,早已註定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