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太醫見其他人都看向自己,這才驚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連忙道:“沒什麼,天色不早了,我們該走了。”說着,便是對清溪匆匆告辭,急忙扯着其他太醫一起走了出去。
清溪卻是微微眯起了眼睛,她這時纔想起那日的很多細節,明明自己剛到樑王府的時候,樑王和蕙側妃都在程沐予臥室的外間裡,外面的侍女和僕人也是來回穿梭忙個不停。
等到自己進了內室,外面就漸漸安靜了下來,連樑王的人影都看不到,當時自己心急慌亂之下沒有細想,現在回想起來,就算樑王和沐世子兩個父子之情再怎麼淡薄,自己的兒子傷重成那樣,樑王也不至於始終不出現啊。
“清溪小姐……您怎麼了?”酒館裡的小廝見清溪站在那裡愣愣地,一動不動,不由上前去輕喚了一聲。
清溪這纔回過神來,“沒什麼,你們忙吧,我要走了。”
“許小姐慢走。”
清溪走出澄醪館的時候,江子明已經在馬車上等了好一會兒了,見清溪上了馬車,江子明好奇道:“你去見的是哪位師姐啊?我認識嗎?”
清溪此時哪裡還有心思理會他的好奇,只徑直對馬車伕吩咐道:“去樑王府。”
江子明聞言大爲詫異,“怎麼突然又要去樑王府了?”
“有件事要問問程沐予。”
江子明頓時噤聲,清溪身上這滿滿的殺氣是怎麼回事?
馬車很快到了樑王府,這一次清溪不是一個人進去的,而是由江子明陪着一起。
樑王府的人看到清溪走了進來,都是暗暗道:果然許小姐和他們家世子的感情就是好,這纔剛定了親沒兩日,就又要見面了,不過這江公子怎麼還跟着一起來了?
“清溪小姐來了?”榮鬱早就已經得到稟報,提前在苑門口等着了。
“程沐予在嗎?”
榮鬱臉上的笑容不由僵了一下,怎麼清溪小姐的表情和語氣都不太對啊?殺氣騰騰的,看起來不像是來見未婚夫的樣子。
“啊,那個……世子出去了,還沒回來。”
“是嗎?出去了?去哪兒了?”
“去……”去跟四皇子他們一起去打獵了,但是這話能說嗎?在清溪小姐的眼裡,世子可是受了重傷,這個時候哪能去打獵啊?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世子一向不怎麼把他的行蹤告訴我的。”
“我不是跟你吩咐過了嗎?程沐予他現在不能亂走動,你竟然還讓他出府去了。”
榮鬱額頭不由冒起汗來,“世子他不是不聽我的嗎?”
“行,那我就在這裡等着他,問問他到底去哪兒了。”
“那……你們二位先請坐,我去給你們端些茶點過來。”眼看着世子也該回來了,自己待在外面攔住世子啊,要不然讓清溪小姐看到世子一身獵裝回來,肯定一切都露餡!世子也是,非要今天去打什麼獵……
清溪卻看穿了榮鬱的心思,淡淡道:“不用了,茶點我們就不吃了,你還是在這裡陪我們一起等着吧。”自己萬還不能讓榮鬱去給他通風報信,她倒要看看程沐予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正如榮鬱所料,程沐予沒多久就從外面回來了。但是他一進門就聽到府裡的下人告訴他,清溪來了。他當然不可能穿着一身獵裝去見清溪,於是就先換了衣服纔回去的住處的。
“你來了?”程沐予進到院子之後,目光自然是落在了清溪的身上,這還是他們兩個定親之後的第一次見面呢,程沐予正期待着清溪會是什麼反應,卻看到清溪正一臉怒氣地看着自己。
程沐予不由一愣,這是怎麼回事兒?
心中一邊暗自琢磨着,一邊緩緩走到清溪的面前,“怎麼了?”說着,還不由往旁邊站着的江子明瞥了一眼。
江子明則給了他一個‘不要看我,我什麼也不知道’的眼神。
江子明的確是什麼都不知道,他只知道自打清溪從那酒館出來之後就很不對勁,看她的氣勢好像是來找程沐予算什麼帳的,肯定是在酒館裡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他沒有看到就是了。
清溪微微一笑,但是笑意卻未達眼底,“沐世子這是去哪兒了?一頭的大汗。”
“我出去走了走。”
“出去走走?這樣的天氣裡,如果只是出去走走的話,應該不至於出這麼多的汗吧?而且我聞着你身上怎麼有獸類的味道?”這種氣味自己可不陌生,他竟然還想騙過自己?
程沐予暗暗斟酌了一下,才道:“我承認,我的確沒有聽你的話,在家裡好好呆着,我是跟四皇子他們一起去打獵了,其實我的傷口真的已經沒關係了。”
“你當然沒關係了,你受的不過是一點小傷罷了,什麼病情危急,傷口嚴重,全都是謊言。我告訴你,今天我去了澄醪館,你猜我碰到誰了?”
程沐予知道情況不妙,也不敢貿然開口。
“我恰好碰到了給你治傷的劉太醫,而且又恰好,他喝醉了,你猜他都跟我說了些什麼?”
程沐予心中暗叫一聲糟糕,之前那麼多天都瞞過去了,沒想到卻在今日功虧一簣,劉太醫是怎麼回事,明明答應自己不會說出去的。
看清溪臉上的神情,是真的生氣了,程沐予只得暗暗沉下心思,仔細想着對策說辭。
“我承認,我串通劉太醫騙你,的確是我的不對,但我也有自己的……”
不待程沐予說完,清溪就氣憤地打斷了他的話,“原來是真的!你竟然騙我至此,你知道那天我聽到消息之後有多害怕嗎?你知道我聽劉太醫說你有可能醒不過來的時候,我是什麼心情嗎?你竟然拿這樣的事情來騙我!程沐予,我跟你說,我們兩個定親的事就此作罷,聘禮明天就會還給你的!”
原本她只是懷疑,想要拿話詐一詐程沐予,結果自己的懷疑竟然被證實了,他真的是你串通了劉太醫來騙自己。
太欺負人了,自己都快嚇死了,而他卻只是受了一點小傷,耍着自己玩兒很高興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