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來生,我願爲樹,落葉之靈,鎖盡深秋;若有來生,我願爲樹,靜靜等待,默默守候。
張力一路上胡思亂想,到了家,母親賴飛慌慌張張的往外跑着,對張力說道:“快,去你黃爺爺家,黃伊琪出事了。”
張力腦子裡“轟”的一聲炸開了。他拔腿往黃伊琪家跑去。“喂,兒子,直接去醫院吧,救護車剛把琪琪送往第一人民醫院。”
張力跑到馬路上,攔了輛出租車,直奔市第一醫院。在急救室門前,張力看到了不停抹淚的夏夢爺爺和奶奶。
保姆顫抖着說道:“我出去買菜回來,就看到琪琪倒在廚房的地上。她渾身都是血,手腕被割開了。”不難看出,她此刻還是驚魂未定後怕不已。
還好送來醫院及時,經過搶救,黃伊琪命保住了。病情慢慢穩定後,醫生建議送到普通病房。
看着黃伊琪被紗布緊緊纏住的手腕,張力心痛不已。他不明白,爲什麼黃伊琪一定要這麼做?如果黃伊琪在廚房割腕,保姆不是及時趕回來,若她出了事,那他張力就成了罪人,成了儈子手殺人犯。與黃伊琪從小到大耳廝鬢磨的情景往事一點點的浮現在張力眼前,張力不由鼻子發酸,流下眼淚。
“張力,”滿頭銀髮憔悴不堪的黃校長皺着眉頭,站在張力身後,一隻手顫巍巍的搭在張力的肩膀上,良久才輕聲說道,“黃爺爺求你一件事,就當是爲了年邁的爺爺和奶奶,還有琪琪的爸爸媽媽,你和夏夢分手,接受琪琪,好嗎?琪琪雖然任性,但是她對你一往情深。從小到大,她對其他男孩正眼都不瞧,唯獨對你千依百順。我們都很明白琪琪對你的心思,可是我們都不點破。也是考慮到你的感受。但是現在,琪琪爲了你,命都不要。這次,就當我們求你,犧牲一下,好不好?”
張力緊緊的咬住嘴脣,光想到要和夏夢分開,他的心就一陣又一陣的抽痛着,什麼叫心如刀絞,張力終於深深的體會到了。若是以後的生活中真的沒有了夏夢。張力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撐下去,“黃爺爺,對不起,我真的辦不到。”
“琪琪都這樣了,你還是不肯讓步嗎?你是不是真的想逼死琪琪啊?”保姆在旁憤怒的說道。
黃校長也有一絲憤怒。看到躺在牀上毫無生機的唯一孫女,他做不到無動於衷。他知道,癥結都在張力的身上。如果張力堅持和夏夢不分手,憑琪琪的性格,不會善罷甘休,以後這樣的事情還會發生。
想到這裡,黃校長心痛不已。在黃校長看來。夏夢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而已,與琪琪相比較,夏夢還沒有琪琪美麗漂亮,更何況,黃張兩家還有那麼深厚的情誼。張力再怎麼爲難,也應該先選琪琪。
張力媽媽賴飛和爸爸張一平也都趕到了醫院。張一平也勸說張力:“張力,你也是個男人了,現在琪琪這樣的情況,你得先考慮琪琪,畢竟你們倆從小一起長大。感情不是一點都沒有。”
“爸爸,你們爲什麼一定要讓我犧牲?你就不能爲我考慮一下嗎?這關係到我一輩子的幸福,你們這樣,不也是把我往死路上推嗎?我只不過選擇了一個我喜歡的女孩而已,怎麼就這麼難啊?爺爺奶奶是被琪琪的事刺激到了,可是爸爸,你可是我的親生父親,你怎麼也會這麼愚蠢?愛情的事是能讓的嗎?不愛就是不愛。我一直把琪琪當妹妹看待,我愛的人是夏夢。難道你想看到你的兒子與相愛的人分開,一輩子都不幸福?”
張一平憤怒的高高揚起巴掌,被賴飛攔腰抱住了。黃爺爺坐到黃伊琪的牀頭,抓着黃伊琪的手,神色之間有一絲疲憊,“事到如今,爺爺也不想瞞你了。爺爺對不起你,明明知道你和夏夢相愛,還要千方百計的想拆散你們。可是,對爺爺來說,現在最重要的是琪琪的健康,也希望張力你能理解。你應該也覺察到了,琪琪最近性格脾氣和原來相比,變化很大,事實上,支持你與夏夢公開交往後,她就變得暴躁易怒,焦慮多疑。你奶奶帶着琪琪回醫院偷偷檢查過,你奶奶的同事說她是受到了刺激,患上了急性偏執型精神病。”
在場的人,除了黃爺爺和奶奶,都呆住了。“嗯,是的,琪琪確實有輕度的偏執型精神病,但是通過藥物治療,不再受到外界刺激,是能好轉的。”琪琪奶奶說道。
張力有點不可置信的張大嘴巴,“精神病?瘋子?怎麼可能啊,琪琪一直都是好好的,只是最近言語有一點偏激,態度變得強硬了一些,怎麼可能會有精神病啊?”張力覺得精神病就和瘋子差不多,這讓他想起了大街上衣衫襤褸眼神呆滯的瘋子,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琪琪奶奶繼續說道:“琪琪現在的情況不嚴重,經過心理輔導和藥物治療,是一定可以治癒的。只是琪琪一直拒絕服用藥物。因此她的病情沒有好轉,甚至還會要加重的可能。”
琪琪奶奶一臉疼惜的看着躺在病牀上的孫女,琪琪其實是個單純的小女孩,因爲愛情,變得糊塗而不珍惜自己。他們只有這麼一個寶貝孫女,其他的都幫不上,只能儘量滿足她的要求。
“爲什麼會這樣啊?不是說病情不嚴重,很好治癒的嗎?怎麼病情還加重?奶奶你是業內權威專家,一定能治好琪琪的,對吧?”知道黃伊琪有病,而且還懷着自己的孩子,張力心底的怨恨頓時消散了。
琪琪確實很愛他,從小到大,什麼都依他,而現在他對琪琪卻是那麼的冷漠無情,她的病情加重,是不是意味着,她終有一天會成爲真正的瘋子?想到這裡,張力忍不住眼睛又紅了。
琪琪奶奶擡頭看着張力,眼神之中盡是懇切和期盼。“琪琪這種病,都是因爲受到了外界刺激,超出了生理的最大承受力,纔會發病。所以,治療這種疾病的最重要藥方,不是藥物,而是心態。一定要保持樂觀豁達的心態,不能再受到外界的刺激,她的病肯定會好起來的。如果她再繼續受到外界刺激,她的病肯定會如日劇下。所以,張力,奶奶求求你,看在琪琪從小和你一起長大,對你那份深厚的情感上,也看在爺爺奶奶年邁的身軀上,你就滿足奶奶這個自私的願望好不好?琪琪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我和你爺爺都沒法活了。”
張力緊緊的抿着嘴脣,沒有說一句話。琪琪爺爺奶奶的一聲他非常明白。琪琪的病其實說大也不大,說小也不小,只要他不再刺激她就可以。
不刺激黃伊琪唯一的辦法,就是與夏夢分手。可是,張力如何也辦不到啊。張力承認自己非常貪心,既想繼續維持與黃伊琪單純的兄妹情誼,又想擁有與夏夢的甜蜜愛情。可是,如果他繼續堅持,那琪琪怎麼辦?琪琪的家人怎麼辦?張力也明白,不能太貪心,否則什麼都抓不住。
“張力,你也該知道,爺爺奶奶對你如何?從小到大,只有琪琪有的東西,都有你的一份。而琪琪對你如何,你比誰都明白。只要是爲你了,琪琪連命都可以不要。爸爸知道,要讓你做這個決定很難,可是,爲了琪琪,爲了爺爺奶奶,爲了琪琪的爸爸媽媽,你犧牲一下就不行嗎?”張一平忿忿不平的指着兒子張力說道。
張力緊緊的咬着嘴脣沒有說話,眼裡慢慢浮上淚水,他無助的看了眼母親賴飛,母親賴飛紅着眼睛看着自己的兒子,眼裡盡是憐惜。
如果換作其他的事情,張力爲琪琪作出一些犧牲,他是毫無怨言的,絕對不會有一絲的猶豫,可是,這關係到他未來的人生幸福,沒有夏夢,他覺得生活索然無味猶如嚼蠟,想到這裡,他恐懼的搖了搖頭。
“對不起,我現在心裡很亂,我不能馬上回答你們,我需要一個人靜一靜。”
說完,張力跑出了病房。他沒有坐電梯,直接從高層一級一級的往下跑去。他不想停下,他的心裡,彷彿壓着一座大山,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與黃伊琪在一起嬉鬧玩耍的場景一幕幕的浮現,一晃腦袋,又變成了與夏夢在一起做題、擁抱、親吻的一幕幕。他該如何抉擇啊?
張力一直向前奔跑着,他在城市花園的石凳上坐了下來。這個時候,他非常渴望見到夏夢,聽聽她的聲音。
電話打通了,但是接電話的卻不是夏夢。那熟悉的聲音,是李瀚。
“李瀚,夏夢在你身邊嗎?讓夏夢接電話。”
“張力吧?夏夢和徐巧芬出去洗菜了。我正在炒菜,你有什麼事快說。”電話裡響着炒菜的噼啪聲。
張力心裡滿是失望,“其實也不是特別重要的事情,你讓夏夢迴來給我回個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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