欣賞一個人,是希望看到她好的那一面;喜歡一個人,是不管他的好壞與否都願意接受;而愛上一個人,則是無論傷心還是開心的時候,都希望陪在她身邊。喜歡與愛的本質區別,就是當你喜歡一個人是時候,你會笑,而當你愛上一個人的時候,你會哭。因爲喜歡是接受,而愛,則是依賴。
“老大,b市正在下大雨。城區很多地方都被淹了。”郭家傑親自給李瀚當起了司機,李瀚既然消失了七年後還能冒出來,這讓郭家傑興奮不已。
“就是b市成了海,我也要划船過去。”李瀚說道,“夏夢這幾年,到底過得怎麼樣啊?”
“借了一堆的債,買了幾塊地和好幾十套房子。她沒跟你說啊?”郭家傑問道。
“沒有。她什麼也沒說。” 夏夢還真的沒有跟李瀚提起,她這些年經歷的事。
她還有必要去借錢嗎?她要那麼多錢幹什麼啊?家裡的藏品她隨便拿幾件去拍賣,就夠她們母子花的了。李瀚皺了皺眉頭,一臉的不悅。
徐巧芬看了眼李瀚,嘆了口氣說道:“夏夢內心其實很缺乏安全感,只有錢才能給她溫暖了。夏夢好不容易相信你李瀚,什麼都依賴你了,可是你呢?你又做了些什麼?丟給剛大一的夏夢一個孩子,你就失蹤了。夏夢爲了生夏李,避開學校的處分,冒着巨大風險到美國生產,期間難產,差一點死在我和潘飛揚面前。而後她父親又在m國生意失敗,m國內戰,夏夢父親被反政府武裝分子綁架,是夏夢獨自冒着生命危險,從戰場上把父親解救出來的。她經歷了太多的痛苦悲傷,所以現在感情淡薄。李瀚,你需要有耐心。慢慢把夏夢的心捂熱。你不在的這些日子,張力也很努力的想成爲夏夢的依靠,可是夏夢還是拒絕了,那證明。在夏夢心裡,她還是把你擺在最重要的位置上的。”
李瀚內心震撼不已,他沒有想到,七年裡,夏夢身上既然發生瞭如此大的劫難。他的心,充滿了內疚。這七年,夏夢帶着兒子,生活裡進進出出的了不少優秀男人,可是她既然還能爲他堅守着,他就應該感到很滿足了。不能再去苛求夏夢心與他的貼近。
“b市雨非常大,要不要給夏夢打個電話,問問那邊情況如何?”郭家傑看了眼手機新聞,說道。
夏夢到b市的時候,父母與妹妹夏果也回到了b市。b市已經連續下了兩天兩夜的暴雨。城區裡很多地方都被積水淹沒了,車都不能正常通行。
夏夢與父親夏修凱商量後,決定讓母親留下來照顧夏果與奶奶,她與父親開車去殯儀館。
父女倆從家裡出來,發現雨勢不但沒小居然更大了,簡直就跟用盆子直接從天上潑下來的一般。
夏夢與父親衝進雨裡,坐進停在小區門口的車裡時已經跟落湯雞差不多了。夏夢拉了拉貼在身上的裙子,衣服都溼了,冷的她直打哆嗦,而父親一臉哀傷,渾身上下也被雨澆頭了。爺爺已經送到了殯儀館,他們必須得儘快的趕到。
夏夢小心翼翼的開着車。雨實在太大雨刷都掃不及,路上積水很深,車輪子兩邊的水濺起看着跟灑水車能有一比,路上已經沒了行人,
“夢夢。我們走環城路吧,雖然慢一些,但是地勢高,積水沒有城區這麼嚴重。”夏夢父親夏修凱說道。
於是夏夢慢慢悠悠的上了球城路,還真的沒積水,於是提速開快了一些,正在這時候,接到了李瀚的電話。
“妞,你到b市沒有?”
夏夢用脖子夾着電話,盯着前邊一輛有着小集裝箱的貨卡,跟在它後面不費神,看見前邊的剎車燈,夏夢也剎車,這樣她就能分出神接李瀚的電話,慢下車速,用一隻手拿起電話,有些埋怨的說道:“我已經到b市了,現在下着大雨,不方便接電話。”
“夢夢,是李瀚吧?好好說。”夏修凱低聲呵斥女兒。
“我和胖子還有巧芬在車上,正往b市趕去。”李瀚擔心夏夢掛掉電話,慌忙說道。
“我和爸爸在車裡,這裡下雨,大雨,你聽聽,”夏夢把電話送到車玻璃前,雨水帶着力道砸在車窗上“噼啪”亂響,“你聽到沒,傾盆大雨,白天如晝夜,我都看不見前面的路。”
“聽到了,下這麼大的雨,怎麼不等雨小一點再去。”
“雨已經下了有兩天兩夜了,沒有停下的意思。”
前面是一個十字路口,貨卡打了轉向燈,夏夢剛要踩剎車,就看見貨卡集裝箱的倉門突然開了,雨勢太大,夏夢只看到一團黑乎乎的東西突然從車廂裡突然掉了出來。夏夢急忙踩下剎車,可惜路面實在太滑,碾過那個物體後,眼看就要撞向路邊的大樹,夏修凱一把搶過方向盤,往他的方向猛打方向盤。車子在尖銳的剎車聲中砰砰的撞向了路邊的大樹,“咚”的一聲,車彈了回來,轉了兩圈,終於停了下來-
夏夢的手裡還攥着電話,李瀚還在叫着她的名字:“……夏夢……”
車孤零零的停在路中央,這麼寬大的馬路上平時車來車往的,此時卻是跟被日本兵掃蕩過一般的沒有一點人氣,只有傾盆大雨澆在馬路上,落在地上濺起白色的水花。
那輛貨卡早已經沒有蹤影,夏夢當然知道自己的車子從那物體上碾過去了。可是夏夢腰一下的部位被東西壓住,一動不能動,她顫抖着,瞪視着面前不停來回掃動着的雨刷,雨下的雖然大可她心裡知道自己隱約看出來了那個物體是個什麼東西,但她沒有勇氣也沒有膽量回頭去看,胸腔裡的那顆心似是被放大了三十倍,夏夢滿耳朵都是自己急促的心跳聲,大的蓋過漂泊大雨的聲音。
“夏夢?出什麼事了!”李瀚着急的喊着。
夏夢終於能聽到自己手中的電話傳來李瀚的聲音,她這才發現她和李瀚的通話還在持續中,她想動一動,卻發現整個身子被壓在座椅上無法動彈。她還深呼吸試着吞嚥,這麼簡單的動作現如今做起來如此的吃力,一種想象不到的恐懼迅速的吞噬她的神經。
“爸爸!”夏夢看了眼身旁的父親,腦袋上都是鮮血。剛纔爲了保護女兒夏夢。夏修凱搶過方向盤,猛打,讓他的那個方向直接撞上大樹。劇烈的撞擊,又狠狠傷到了夏修凱的腦部舊傷,他張了張嘴,衝女兒笑了笑。
“爸爸,爸爸!”夏夢大喊着想撲到父親身上,可是身體卻是絲毫不能動彈。
“夢夢-不要-擔心,我-沒事。”說完父親夏修凱就暈了過去。
夏夢一邊呼喊着父親,一邊看着車窗外被雨水沖洗的亮亮的後視鏡上。夏夢看到離自己的車子不遠的地上躺着一個人。身體呈一種奇怪的姿勢扭曲着,就像是瑜珈操裡的某一個高難度動作那樣,她慢慢睜大了眼睛,很快的全是便有冷汗滲了出來,順着額頭流在臉頰上。癢癢的,而此刻連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從小小的後視鏡裡,甚至能看清楚躺在地上的那個人的胳膊腿,在雨水裡扭曲成一般人根本做不到的詭異姿勢,看起來又奇怪又恐怖。
夏夢的耳朵裡聽見了像是有老鼠偷吃東西時才發出的那種“吱吱”聲,那是從她自己的喉嚨裡擠出來的聲音。她知道她不能再看,但是夏夢移不開自己的視線,只能死死的盯着後視鏡看着躺在地上的那個人,她怕他突然動了站起來走向自己,更怕他滿臉鮮血臉色猙獰的前來拍打自己的車窗,胸腔裡一股讓人難以忍受的恐懼悶氣正在叫囂着尋找出口。
車廂裡突然傳來一聲:“夏夢?!說話呀。你怎麼了?”
備受恐懼折磨的夏夢被突然的聲音嚇得開始尖叫,她嚇壞了,等她發覺聲音從電話裡傳來的時候,簡直想要虛脫崩潰,窒息感讓她開始大口的呼吸。但是哽咽噎得她難受,嘶聲尖叫過後夏夢開始崩潰,伴着乾嘔,手中的電話被她攥的更緊,裡面還傳出李瀚焦急的聲音:“妞?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說話,夏夢!”
可是夏夢不能作答,她的脣劇烈的顫抖着什麼話也說不出來了。
夏夢看着身旁暈倒的父親,再盯看後視鏡,嘩嘩不停的大雨沖刷着路面,濺起的白色水霧使夏夢產生了幻覺,地上躺着的人突然動了動,還用軟綿綿的胳膊朝她招招手,他的手指已經全部碎掉,倒在手背或手心裡,在他招手的同時手指頭跟撥浪鼓上的線綞兒似的左右晃盪,而後他居然爬了起來,用一條變形的腿支撐着殘破的身子,另一條腿在身下滴溜溜的打着轉,那被車輪子碾的血肉模糊的臉彷彿就是一個被壓扁的爛柿子,臉上還帶着奇異的詭笑,他一邊詭笑着向後視鏡中的夏夢招手一邊慢吞吞的一跳,向着夏夢的車子跳過來,每跳一下那殘破的身子裡就擠出來一灘血。
夏夢嚇得心要從嗓子眼跳出來了,突然父親一臉鮮血的跑了出去,把那人推到在地上,兩人就在馬路上扭打起來,父親腦袋流出來的血流越來越多,都快淹到她的脖子上了-
夏夢終於被自己恐怖的想象力擊潰,她一把扔掉電話兩隻手抓着頭髮大叫,尖叫聲在狹小的車廂裡聽起來格外的恐怖,不但夏夢被自己的尖叫聲嚇壞了,電話裡的李瀚更是被嚇了一跳,他扯着嗓子大喊夏夢,可是迴應他的只是令他心慌氣短的叫聲,“李瀚你快來啊,快來救救我!救救我爸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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