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馬鑲青梅
Part26.
下午下班的時候倒是遇上了天氣突變，下起雨來。
辦公室裡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她這才磨磨蹭蹭的準備直接招的士回學校。
A大離這裡算不上近，也算不上遠，可一旦遇到這種突變的天氣……還是挺糟心的，尤其她發現這裡很難打到車之後。
秦昭陽打電話來的時候正好伴着轟隆隆的雷聲而來，蘇曉晨看着劃破天際的那道閃電，嚇得心肝抖了幾抖，躲回了大堂，才接起他的電話來。
秦昭陽剛從會議室裡走出來，身後還是“嗡嗡嗡”的討論聲，他虛掩上會議室的大門，站在窗口看着磅礴的大雨，有些疲憊地皺了皺眉心。
“你怎麼回去？”
外面的行人形色匆匆，雨點砸在地面上發出不輕不重的響聲來，蘇曉晨看着濺落在地面上的小水花，很憂愁，“等雨小點了我再回學校。”
秦昭陽看了眼時間，“要不要我讓司機去接你？”
蘇曉晨探頭看向公司門口被雨堵着的同事們，很快掐滅了這個念頭，“不太好……”
他沉吟了片刻，也有些犯愁。
公司離她那裡也不近，要坐公交，過兩個站才能到。公交車不用說了，人滿爲患，她擠上去等下來的時候估計早就衣衫不整，形色憔悴了。
而且，她沒來過星光，坐過站的可能性也不是沒有，還有一種極大的可能性就是擠上車之後到站了估計還擠不下來……
的士？
的士這種天氣最難招，伸手一攔不是客滿就是有人，難得一輛空車，沒得她上前，別人就先佔走了。
自己去接？
他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公司高層，暫時走不開。
蘇曉晨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又看了眼對面那家超市，突然有了主意，“你不用擔心我啦，對面有家超市，我可以去買把傘，我大致記得你的公寓在哪裡。”
她看了眼外面絲毫沒有停歇下來的雨勢，又看了眼時間，天色沉得就像要塌下來一下。
想來想去就這個辦法比較好，等雨稍停，她就能直接回學校了。
他看着窗外，卻是一愣，視線都有一瞬間的凝固。
以前蘇曉晨做什麼事情都習慣問他一句“你覺得怎麼樣？”“你說好不好？”，所以哪怕是分開四年，他依然有着幫她下決定這種習慣。
可今天他突然發現，她現在已經完全獨立思考不再依賴他了。
想到這一點，他就微微有些不悅，可心裡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複雜難懂。他輕吐出一口氣，不明意味的笑了一下，“你決定就好。”
蘇曉晨還想跟他抱怨天氣說變就變，話剛一出口，只聽見那邊掛了電話之後的忙音“嘟嘟嘟嘟……”
蘇曉晨看了眼手機，頗有些不解，“不是被雷劈了吧……”
她又等了片刻，雨勢稍微小了一些，她冒着雨飛快地跑到對面的超市裡買了一把傘，這才沿着街道兩邊的屋檐往前走。
秦昭陽的公寓就在市中心，是她公司以及他公司的中間點。
雨水涼涼的，她穿着的鞋子已經被打溼了，她注意着腳下的坑，走得格外費力。
陳少卓正好開車經過，等紅燈的時候看見她正越過馬路，拎着褲腳走得又慢又穩。
他頓了片刻，果斷地打了轉向燈從她的身旁傳過停在對面路邊。
蘇曉晨起先還沒看見車裡的人，等走到對面剛要邁上臺階躲進屋檐下的時候，陳少卓開了車門叫了她一聲，“蘇曉晨！”
她一轉眼，就看見他一手撐着車門，朝她揮了揮手，她快步走了過去，分外驚喜，“這麼巧，你怎麼在這啊？”
“有事經過，你去哪？我送你過去。”他掃了她一眼，繞過車頭給她開車門，“你身上都淋溼了。”
蘇曉晨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去學校的，自然不好意思讓他大老遠跑一趟就是爲了送她回去。
她看着前面還有些距離的公寓樓，又看了眼自己進水嚴重的鞋子，和溼了小半段褲腿的褲子，很惆悵，“會不會弄髒你的車啊？”
陳少卓看了眼她溼漉漉的腳，笑了起來，“沒事，正好明天要送去洗車。”
蘇曉晨跟陳少卓認識了也快七年了，自然知道他的脾性，很利落的把傘一合，上車了。
她報出公寓名的時候，陳少卓多看了她兩眼，“自己搬出來住了？”
蘇曉晨不好意思說那是秦昭陽的房子，她跟太子爺那麼純潔的關係，被人誤會了那多不好啊！影響她的行情好麼！
所以她只說是朋友在那裡，約好了要過去。
陳少卓也不多追問，徑直轉移了話題，“我聽說你在柯瑞廣告公司實習了？還適應嗎？”
蘇曉晨點點頭，“挺好的，除了朝九晚五的，別的都好。”
陳少卓透過後視鏡看了眼路況，“這邊堵住了，看來要繞路，不然半天都出不去。”
蘇曉晨看了眼前面密密麻麻的堵車大隊，頭皮一陣發麻，“那我們趕緊繞吧。”
這麼說着，陳少卓剛轉了方向就接了一個電話，蘇曉晨目不斜視地看着窗外，耳朵卻不由自主地接收了好多訊息。
陳少卓家裡也是開公司的，他大三下半學期就已經開始在自家公司實習了，從基層開始。
蘇曉晨也是打那個時候和他見面越來越少的，以前在學校還能經常碰見，他喜歡打籃球，思思又喜歡看打籃球的帥哥，每次有陳少卓都會拉上她這個老同學去蹭場內的位置。
等一場球賽打完，又理所當然的蹭一頓飯，最後乾脆被籃球社的給拉進去當了個打雜的……
然後就開始了惡性循環，其影響之深遠，之惡劣，之嚴重！讓蘇曉晨連着啃了一個星期的蘋果當晚餐才恢復了原有體重。
陳少卓後來去公司之後，學校也很少來了，一般都是有必修課這纔出個面報道一下。
他倒是偶爾約過她，起先也會赴約，可後來——蘇曉晨覺得那樣不好。
思思是有些喜歡陳少卓的，但陳少卓好像對她更有意思一些。
蘇曉晨以前的世界裡只看得見秦昭陽，作爲一個發光體，太子爺對於奪人眼球這種事做的得心應手，以至於蘇曉晨真的拿一個異性的眼光去看陳少卓的時候還是大一的時候。
她對感情方面本來就有些遲鈍，又有些畏縮不前，不然太子爺出國之前她估計就該撲上去了，哪等到現在。
後來察覺到陳少卓的心思，還是思思那晚睡不着突然大聲地跟她說，“蘇曉晨，你喜不喜歡陳少卓啊？反正他喜歡你，你不用顧忌我和他在一起吧！”
蘇曉晨正半夢不醒，被她吼了一聲嚇得瞌睡都沒了，一寢室的人在凌晨時分格外的清醒。
思思那時候還不依不撓地哭訴着，“我覺得我一定是中國好室友啊！沒關係，男人讓給你了，反正是你的了之後我就能光明正大蹭飯吃了……”
蘇曉晨頓時無語了，“你哪隻眼睛看見我喜歡他了？”
思思很不理解，“那他一約你你就出去吃飯，而且成雙入對的，大家都以爲你們偷偷好上了。”
蘇曉晨沒臉說她是出去蹭飯吃的，輕咳了一聲才一本正經道：“我們只是普通朋友，我有喜歡的人了。”
思思這個不敬業的女配立刻精神了起來，幾下躥進她的被窩裡，問她那個人是誰。
蘇曉晨已經不想秦昭陽很久了，她這麼一問，她才發現秦昭陽這三個字在她的心裡烙下的印子有多深，隔了那麼久，她每次一想起來，他的臉還是很清晰。
就像他一直在身邊，從未離開過那樣。
她藏了那麼多年的秘密，終於藏不住了，她眨着眼看着外面漆黑的天色，告訴她，“我很喜歡他的，從小喜歡到現在了。以前覺得他好厲害，好聰明，很崇拜。後來又覺得他長得真好看，忍不住想靠近他。”
她頓了頓，聲音都飄渺了起來，“那時候好多女孩子都喜歡他，可只有我能和他一起上學放學。我那時候就覺得很高興，最後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喜歡上的，喜歡上之後發現想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真的太難了……”
思思一下子沉默了，整個寢室另外兩隻也沉默了。
她突然就覺得嘴裡很苦，眼睛也很酸，她眨了一下眼睛，就覺得有熱熱的東西流了出來，思思就在她旁邊，她不敢去擦，生怕她知道她此刻想着以前的回憶是有多甜蜜又有多神傷。
“後來他選擇了出國，我選擇了他想來的A大。他對自己的要求很高，無論是哪方面都力求做到最後，我跟着他的腳步跟的很吃力，但現在我回過頭才發現他一路上幫了我許多，如果沒有他，我現在也不會在這裡。”
沒有秦昭陽，不會有現在的蘇曉晨。
所以遇見秦昭陽，仍是她一生中最幸運的事。
一室的安靜裡，思思突然感概了一句，“真好啊。”
她用力地點點頭，“是啊，很棒對不對，我們是青梅竹馬，從小一起長大，我沒錯過他的曾經，也沒讓他錯過我的。”
思思似乎是在努力回憶着什麼，可一時想不起來，便悶悶地問她，“青梅竹馬啊，那你們現在呢？”
“他還在國外啊，我還在這裡，我們好久沒聯繫了。”久到她已經算不清到底有幾天了。
思思問：“那如果他回來，你會不會跟他在一起？”
她想了很久，千思百轉之間，她說：“會的，如果他還是一個人，如果他還回來，我一定會和他在一起。不爲了成全我自己，只爲了不錯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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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人埋在心裡太久了，久到她幾乎都不會再去喜歡別人。
如果秦昭陽回來，她依然還是會跟他在一起，不問他這四年發生了什麼，不問他這四年過的如何，彼此都有選擇，她願意尊重他這點。
但只要他回來，還是一個人，哪怕不喜歡她都沒有關係，她也想努力試一試。
一個夢做得太久也會累的，她不想只在夢裡了，她想要他。
如今事實證明，她的選擇沒有錯。
很多人覺得她雖然聰明，可情商始終不夠，其實不然。
蘇曉晨跟他其實是一類人，知道自己要什麼，也會努力去要，除非真的不屬於自己。
思思安靜了很久，顫着聲音問道：“那個……你竹馬叫啥名字能透露下嗎？不方便也沒事，我突然想起來我忘記跟你說一件事了，我上次不小心接到了一個叫‘秦昭陽’的男人打到宿舍裡的電話，是這個人不？”
蘇曉晨頓時石化了，剛纔那點煽情都見鬼去了，她驀然翻身壓在思思的身上，“你說什麼？”
可憐的思思被她這麼沒輕沒重的壓了一下，差點嗝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