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沒什麼反應,柳夏又道:“我過幾日就要走,若是那之前還沒找着人,我就顧不了這事兒了,到時候,你幫我接着找成嗎?”
“成!”我利落地應下。
柳夏狐疑地看着我:“答應得這麼爽快?”別是有詐吧。
什麼眼神呢。
跺了幾腳,我揚起下巴:“別說到時候,姑奶奶我現在就去情報處盯梢去。”
簾子一起一落。
柳夏愣在位置上,還真去了?
要說這事兒於我而言,其實沒什麼干係。
只是一想起那個小姑娘的笑顏,我就隱隱覺得這事兒我不能撒手不管。跑情報處撂了話後,我並未急着回府,而是往官關的家去了一趟,打算親自找點兒蛛絲馬跡出來。
地兒是真的偏遠。
那房子本就破舊,卻像是又被人拆上了一遭一般。入目狼藉,斑駁的血跡,拖曳的痕跡,砸碎的器物,傾倒的樑柱……
不過是爺倆安居的陋所,竟是被弄得這般慘烈,也不知當日,是怎樣無助的境況。
擱屋裡轉了一圈,並未瞧見半個人影,官關的爹該是被宮先生接走照顧去了吧,畢竟,這個家已經不適合住人了,且萬一那行兇之人又來光顧,留下來就更爲的不妙了。
蹲在屋前的那階矮石梯上,我煩躁地抓了抓頭。
可惡。
怎麼連半點線索都沒能揪出來。
到底是誰,是誰打傷了官老,又劫走了官關?
……
無精打采地往回走,踏進府門後沒多遠,便瞧見蹲在月洞門旁的某女子。
“織兒,怎麼了?”我湊過去,俯身拍上她的肩,總覺得她一蹲這兒,就有種莫名地不對勁兒。
後者極快地掠了我一眼,哦了一聲,淡定無比地回:“萬華來了,在正廳和言哥說着話呢。”
誒?
我頓時來了精神,這臭小子進了翰林院那麼久,總算是記起來看我了麼。
不過。
“那你躲這兒幹嘛?”這喜歡的人來了,一般的姑娘是巴不得多看上幾眼呢,這丫頭怎麼還避之而不及了。
“不知道,下意識的就……”千織無謂的神色崩了幾分,其實她也就剛好見着萬華被小廝帶去正廳,並沒有直接和人對上面,擱正廳外站着偷聽了一會兒,發現某人過得安好後,便離開蹲這兒來了。
我想了想,亦如我在言大夫跟前犯慫,這丫頭怕是不敢同萬華相見吧,上次的告別本就來得勉強,這回又對上,且自己的心思已然讓萬華知道了個透,到底是畏縮了。
本想就此教育教育她,喜歡就追麼,反正萬華現在也沒主了,我家千織又是個好姑娘,同他在一起還虧了他不成。
然而我忘記了。
這妮子曾告訴我,她愛不起。
可是爲什麼愛不起,那層隔膜只有她自己清楚。
“玫姐,你去吧,我,我出門採買點東西。”千織起身把我往前推了一把,自己則是扭頭就跑,躥得比兔子還要快。
估摸着是猜到我要念叨她了。
沒辦法。
我朝着那嬌小的背影落下一個無語的眼神後,隻身便去了正廳。
彼時,王萬華難得地同言悔說了不少的話。
他如今身在翰林院,跟了個師傅在學做事,不少同期的人都驚訝於他陡然變好的腦子,有過嘲諷的話,但也沒誰敢找他的茬兒,好歹這人也是狀元郎一枚,更有富裕的家底支撐,算來,還是巴結的人更多。
“玫姐。”他倒是沒有同我拘禮,坐在那兒點了下頭,就算是問候了。
隔上了些日子沒見,此般一看,雖說那張臉還是沒點笑意,但萬華的狀況應該不錯,人瞧着也精神。
我歡快地應了一聲,沒去言大夫側旁的位置上,反是一個旋身,靠着萬華邊兒上坐下了,手且擱在相隔的小桌上,撈過空茶杯,給自己倒了杯茶,抿了抿。
燙。
居上位,身旁空蕩的某人,眉頭不自禁地一挑,只覺受到了冷落。
“你又去哪裡閒逛了,這個時候纔回來。”言大夫問。
只見馬車回,卻不見佳人歸,他也是很無奈自家姑娘那貪玩的性子。
我也知現在不是和言大夫攤說小白那事兒的時候,環着杯壁吹了吹騰起的熱氣,啜了一口才回:“去了趟四方園,想聽說書先生講趣聞來着。”可惜沒聽着,還碰上一件鬧心的事兒。
萬華接過話道:“四方園的說書先生?在王城的名氣挺大,我打算明日去聽聽看的。”
嗯。
放下茶杯,我手癢地撓上桌角,同時對他說:“這段時日怕是都聽不着了。”
“爲什麼?”
萬華能主動與我搭話,我自是不會不理的,當即將宮先生摯友重病,而其無心講書的說辭對着萬華又來了一遍,他嘆着可惜,我也隨着附和着,不過扭頭又同他侃起了旁的事,問候着他在翰林院的近況。
……
言悔靜默地旁觀着,明明挑起話的是自己,怎麼聊起來的人,卻成了那倆。
雖說那倆之前純潔得很,可他仍是不可避免地酸了。
有誰樂意看着自個兒媳婦兒跟別的男人相談甚歡,還把自己給擱一邊兒當空氣的。
然而這要是攔着不讓說,又顯得自己小氣,還很有可能會因着干涉某姑娘過多而招來怨念,他可不是那種作死的男人。
“咳咳。”
也就爲了刷個存在感咳幾聲罷了。
嗯,沒人理。
“咳咳!”他又咳得大聲了些。
嗯,有效了。
王萬華意識到某人的幼稚後,知趣地止了聲,以便我能清晰地聽見某人的不滿。
而我聽見這人的咳聲,不過是撂下一句:“嗓子不舒服,就多喝水。”
……
言大夫又是一聲咳,然這次不是故意的,而是被我氣嗆着了。
“王爺成親在即,可別虧了身子。”王萬華淡淡地補了一刀,即便他現在恢復了神智,對一應的事兒都不怎麼上心,可在懟言大夫這事兒上,卻是意外的習以爲常。
【作者題外話】:頭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