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他身上那溼成一片的衣衫,我忙讓千織取了毛巾爲他擦拭,以免這小子染上風寒還要賴上我照顧。聽他此言,我不禁好奇地問道:“你怎麼就對不起我了?”
他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沒說出下文,千織沒什麼表情地走了出去,換言悔邁了過來。言大夫只輕輕地瞄了他一眼,就在旁邊的長凳上坐下了,支着頭神色淡淡地看着我倆。
王萬華偷看了言悔一眼,低下頭。
“誒,萬華你倒是說啊。”我沒耐心地催促道。
“我……我……”他慢慢擡頭,突然撲過來握住我的手,“我不能娶你進門了。”
言悔漠然起身,一把拍開王萬華的手,道:“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我盯着言大夫緊抓着我的手,暗暗想,這不是動手動腳是什麼,自己還好意思說別人。我反摳了他的手一下,卻見他右眉一挑地盯着我,真是搞不懂,我又沒掐他。
轉過頭來看着王萬華,嘖嘖,這小子前幾日纔開口說喜歡我,要娶我,不想這麼快就變卦了,唉,看來不是隻有女人善變呢。
我問他:“爲什麼?你不喜歡我了?”
言悔瞪了我一眼,然後難得好脾氣地對他說:“說吧,爲什麼。”
從旁邊心虛地抓過一隻茶杯,王萬華可勁兒地灌着水,然後一舔嘴脣:“玫姐,你不要誤會,我不是不喜歡你,我喜歡你,真的,可是我想了很久,我覺得,那是因爲玫姐你很厲害,所以我特別,特別仰慕你……吧。”
仰慕我……嘛,感覺也不壞。
原本我是打算就此打住,結果言悔追問道:“王萬華,你怎麼突然就開竅了。”
王萬華盯着言悔,一哽喉,將茶杯放下,然後突的又撲向了言悔,嘴中同時大喊道:“言哥哥,幫幫我。”
他的舉動早已被看破,言悔拉着我一側身,輕鬆地躲過了這一襲擊。感受到他手掌傳來的溫度,胸腔的某處不禁躁動不安。
等等……
剛剛王萬華叫言悔什麼,言哥哥?我身上頓時起了一層的雞皮疙瘩,要知道王萬華素日裡看不慣言悔,總是直呼言悔大名,今日改性子也未免太徹底了吧。
“你?”就連言悔也是雲裡霧裡了。
王萬華戳着手指說:“我,在河邊碰見了一位姑娘,然後,然後我就看了她一眼。”
緊接着,他又捂着胸口道:“這裡,就怦怦跳個不停,我按耐不住地去接近人家,要是一會兒沒看見她,就覺得心裡難受,還有還有……”
“恩……是春天到了。”言悔一扯脣角打斷他。
我站在言悔身邊,突然覺得有哪點不對勁,呼吸慢慢加快,我用手捂上心口。我,我剛剛就盯了言悔的側臉一會兒,怎麼,怎麼會心跳得這樣快。
這個症狀,和王萬華是不是太相似了一點。
“洛玫,你怎麼了?”言悔皺着眉說。
我忙放下手,生怕他這個神醫看出我的不正常,進而轉話題道:“我沒事啊,誒,萬華,你說的那些,關阿悔什麼事?”
又是支吾了良久,王萬華才說:“那個姑娘說她,是,是言悔的乾妹妹。”
言悔的乾妹妹……
好像是葉鶯。
如果此時有什麼東西在言悔手上,我想他一定會直接朝王萬華砸去,恩,好像此時在他手上的是我的手,恩,量他也不敢把我丟出去。
片刻的怔愣後,言大夫松開我的手,走向王萬華,然後一手搭上他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行,我明白了,幫你便是。”
我一面因言悔的突然鬆手而失落,一面,則是被他的反應給弄懵了,就這麼,把自己的乾妹妹給賣了?
本以爲言悔是說來玩玩,不想竟是當真的話。沒隔幾天,葉鶯就被言悔叫來了醫館,憑的什麼由頭,我倒是不清楚了。當然,王萬華也好巧不巧地同人家姑娘在醫館偶遇了。
言悔拖着我出了內堂,說是給倆個人留個獨處的空間,我一向愛湊熱鬧,剛出門,就悄悄地攀在了門邊,支着腦袋朝裡看,言悔靠在我身後,不動聲色。
只見王萬華揹着手朝葉鶯走了過去,想來他是打算變戲法一樣的變出一束花,然後送給葉鶯,卻不料腳下一滑,摔了個狗啃泥不說,連藏在衣袖裡的花,也凌亂地灑了一地,實在狼狽。
不過,今日的他也是勇敢,摔的這麼慘,竟沒有如往常般哭哭啼啼,只是趴在地上,尷尬地不知如何反應。
心地善良的葉鶯當然不會放任不管了,當即伸出手將王萬華從地上拉了起來,還關懷他身上有沒有哪裡傷着。王萬華一副受寵若驚的樣子,讓我不免白眼,沒出息。
他愣了一會兒,回着沒事,又把地上的花攏起,搔着頭不好意思地送給了葉鶯。
然後,葉鶯的眼神一個遊移,竟然紅着臉收下了。
難道不是男追女,隔座山嗎……在我感慨之際,言悔在我身後輕聲道:“這小子,也是運氣好。”
我嘖嘖嘴,幫襯了王萬華一句道:“要是誰送我花,我也歡喜。”
不料,此話才落,言悔就突的變出一束用紅紙折的玫瑰花,放在了我的面前,我故作不滿地接過,說:“萬華好歹送的是真花,你倒好,拿假花來糊弄我。”
“我是念着你聞了真花,會噴嚏不停,你若嫌棄,還我便是。”言悔作勢要拿走我手中的花。
沒好氣地一巴掌拍開他的手,我將花攥的緊緊的,生怕他真的要回去,悶悶道:“誰嫌棄了,送出手的東西,你還好意思拿回去啊。”
他盯了我好一會兒,神色頗好地說:“不好意思。”
瞅着手上的紙花,我問道:“阿悔,這花你自己折的?”
“恩。”他應下,沒再說什麼就轉身離開了。
我埋首玩着花,卻是沒看到某人微紅的臉了。突的身後被誰拍了一下,我心道,這人怎麼又回來了,擡頭一看,卻是千織。
她端着個水盆,也探着頭朝裡瞧,然後小聲地問我:“萬華在幹嘛?”
我整理了一下措辭,直白明瞭地回:“談情說愛呢。”
但見她的手鬆了些,盆中的水一浪,潑出來些許,面上卻仍是淡定得很。千織哦了一聲,又往裡瞄了幾眼,接着問:“那姑娘是誰?”
我替她拂了拂手背上的水珠,回:“阿悔的乾妹妹。”
她又是哦了一聲,聲音低低的,都快聽不見了。
【作者題外話】:有人喜,有人悲。
像玫姐這種粗線條的,一直都很歡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