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萬華不能懂,葉溪爲什麼總是要如此針對自己。
從最開始,葉溪就一直看不慣他,更不讓鶯兒同他相處,無論自己怎麼努力地討好他,順着他,似乎都無濟於事。
是爲什麼呢?
他想起這些事,就頭疼得厲害,不適地閉上眼,結果臉上就捱了一巴掌,火辣辣地疼。
王萬華霎時睜開眼,直勾勾地盯着打他的那人。
葉溪揮到一旁的手還沒來得及收回,只覺得面前人的眼色劃過一抹幽深,卻又轉瞬歸於平淡。
可他管不了那麼多,如今正收拾在興頭上,葉溪只想將自己這些時日以來的不順遂通通發泄在王萬華身上。
……
當我拎着一罈女兒紅回來的時候,便聽得仙客居里很是熱鬧,沒怎麼在意的上了樓,就瞧見葉溪一個耳刮子落在了萬華的臉上。
後者的眸色剎那變化,我有片刻的凝滯。
殺氣。
隱隱覺得萬華的確是變了,他變得沉寂,彷彿再多一點,他就會徹底換了心性。
我不知道他們是怎麼遇上,又起了怎樣的衝突,可我相信,最開始挑起事端的,絕對不會是萬華。
居然還有兩個人架着萬華遏制住他的反抗,以方便葉溪打人?
沒忍住爆了句粗話,我拎着酒罈衝過去,直接一腳一個,將那兩人踢了出去,然後擋在萬華身前,伸手抓住了葉溪又欲落下的手。
“以多欺少,葉溪,你也真是出息得很。”我冷着調子開口,萬華臉上的掌印看得我心中更是大怒。
奶奶個熊,居然敢動我的小弟,今天不給葉溪一點教訓,我就不姓洛!
葉溪沒料到我會在王城,還是和王萬華在一路,見着突然冒出來的我頓時傻了眼:“你怎麼……啊!”
我懶得再同他廢話,直接使了勁狠狠地一捏。上次坊主沒砍了他的手,實在是便宜了他,索性我把那遺憾了了,廢了他這隻爲非作歹的手。
腕骨咯吱地響。
可萬華就是萬華,見着葉溪疼得抽搐的表情,忙開口攔下我:“玫姐,鶯兒還盼着他平安。”
我冷颼颼地看着葉溪,面無表情地回:“與我何干。”
鶯兒管不了他,那就我來管,反正這人就是欠收拾。
葉溪難忍痛意,是不住地嗷嗷大叫,聲音之慘烈,嚇得其他幾個跟班愣是不敢上前,我眯着眼掠了一遍,都是些慫貨。
這時,萬華突然橫在我面前,輕輕地握住了我的手腕。
“夠了。”萬華沒法,便學着言大夫以柔克剛的本事來,“玫姐,你就放開他吧。”
我一貫受不了這種語氣,雖是不甘,卸下半分力猶豫了一下終是鬆開了手,只不過腳下癢癢,一個沒忍住就踹在了葉溪的肚子上,直疼得他齜着牙飈出淚來。
不過片刻,方纔還趾高氣揚的葉溪,此時便捂着腹部僵着身子跌坐在地上,原先被萬華掀翻的湯汁髒了他的衣衫褲鞋,真是好不狼狽。
看熱鬧的人一陣唏噓,葉溪緩過神來,眼睛猩紅地將我瞪着。
自打進了安王府,還沒有誰給過他這麼大的難堪。
又是這個陰魂不散的女人。
又是她!
“道歉!”他沒想過放過王萬華,我自然也不會輕易放過他。若說對付葉溪這種人,將他自以爲是的高傲踩在腳底,是比拳腳相向更能讓他發狂的報復方法。
葉溪恨得咬牙切齒,嘶了口冷氣,也回了我倆字:“做夢!”
呵。
我俯下身揪住他的衣襟,將他稍稍地提溜着,嘴角是肆意的嘲笑:“葉溪,沒本事就不要出來亂吠。”
當我再次靠近的瞬間,葉溪是怕的,手上愈發疼痛,他卻偏要硬氣地擡起頭,儘管臉色慘白的不行,嘴脣也哆嗦個沒完。
短暫的視線僵持間,葉溪的眼神先行逃竄,卻在越過我身後時看見了什麼,死灰一瞬復燃。
眼前這個女人不就是武功厲害些,但凡來個比她高上一籌的人,又還能神氣什麼。方纔是因爲那人不在,自己纔會居於下風。
不過現在嘛,那人已經回來了。
葉溪定了心,神色間躥出幾分狠意,話語是故作的文縐縐:“洛玫,你別太得意,要知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他話音方落,我便靈敏地感知到有人朝我襲來。
聽葉溪那頗具自信的話,左右也是個高手。
我丟了葉溪,側身躲過擦過耳旁的勁風,一個翻身站回了萬華的身邊,手也摸上了劍柄,想要瞧瞧是怎樣的高手,好歹切磋一下再將那人撂倒。
“葉哥,你沒事吧。”些許熟悉的聲音響起,那人背對着我將葉溪扶起,而後便要轉身同我算賬,“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長眼的,敢在——”
在……
他瞧清楚我的臉後,頓時消了音。
那幾個跟班掃了一眼葉溪疑惑的表情,忙伸手戳了戳突然沒聲的那人。
“是你!”詭異的沉寂之後,他一臉難以置信地衝我叫嚷。
我將手從劍柄上撤走,環着胸幾分輕笑地說:“哦——是你呀。”
那個那個,叫什麼來着。
江大力僵着臉,怎麼好死不死地又撞上這尊大佛了,一時啞然,倒是葉溪搶先一步地跳出來,十分嘚瑟地說:“這位可是四魂幡的江大力,怎麼樣,怕了吧。”
江大力。
對對對,是這個名兒。
若放平常,光是一個四魂幡的名號,便足夠嚇退一堆人。
且江大力在王城中也是有點惡名的人,說白了,他不只在幫裡欺壓人,在幫外,更是頂着四魂幡的名頭,肆意作惡。
臭名早已遠揚。
儘管如此,人們也沒什麼所謂,於他們而言,只要能巴結上四魂幡裡有些名頭的人,便算是不錯了,哪還管什麼品性。
葉溪仗着一個江大力,神情竟傲嬌成這樣,難不成是當我久仰大名,見了真人誠惶誠恐嗎?
他的話呢,倒是沒影響我,不過江大力可就臉色難看了,其一呢,他已被我攆出四魂幡,再不是幫中的人,其二呢,我怎麼可能會怕他,他怕我還來不及吧。
可我並未直接說出這些。
因爲我又特別壞心地想戲耍葉溪了。
江大力困窘得無話可說,葉溪沒瞧出他的不對勁,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一副等着我求饒的架勢,萬華則揉着臉,靜靜地站着,看似毫不擔心。
四魂幡什麼的他不太清楚,可是江大力這個人,他來了王城便有所耳聞,那雖是個厲害角色,可是玫姐是更厲害的人。
對於這一點,他從未懷疑過。
萬華的想法同葉溪大相徑庭,且他對我更是迷之自信。
我擡着手肘悠哉地靠着萬華的肩膀,然後歪着頭特真誠地問葉溪:“我爲什麼要怕?”
要說山外山,人外人。
怎麼着也是姑奶奶我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