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鳶洛一身月白色的男裝,袖口金縷絲線,繡着銀色暗花,搖着扇子走進了這處處皆透着魅惑奢靡的風月場所。
老鴇瞧她一身不俗,立馬揚起笑扭着屁股走了過來:“喲,這位爺是新來的吧?咱們這兒可是全京城數一數二的好地兒,保準爺來這兒以後樂不思蜀!”
楊鳶洛笑得也很開懷,把恨不能一頭撞暈的雪影朝着自己身後拽了拽,回道:“我是來找朋友的,他叫齊青。”
說罷,將一錠銀子放在了老鴇的手裡。
“哎喲公子放心,這紅樓沒有我不知道的人,齊大爺也是咱這兒的常客,方纔去了流芸姑娘的屋子,公子若是找他,可得等一會兒了。”
老鴇曖昧的笑着,男人進了女人的屋子還能做什麼,不就那些事兒麼……
饒是楊鳶洛夠淡定,此時也不由僵了僵嘴角,擺擺手,示意自己逛逛。
耳旁是各種淫靡的聲音,空氣裡瀰漫着脂粉和酒的香氣,楊鳶洛上了三樓。
這是個獨立的樓層,隔絕了大廳的喧鬧,加上古樸的裝飾,倒別有一番情調。
迎面走來一個小廝,楊鳶洛叫住了問道:“流芸姑娘的屋子在哪兒?”
那小廝上下打量了一下楊鳶洛,隨即瞭然笑道:“公子可真不巧,流芸姑娘剛被一位爺給包了,就在那邊轉角處的第二間房。”
隨手塞給了他一錠銀子,楊鳶洛徑直走向那間房,裡頭不堪入耳的嬉笑聲傳了出來。
楊鳶洛在原處站住,似是在努力隱忍着什麼。
少頃,方對面紅耳赤的雪影道:“你在這兒守着,不管發生什麼都不能進來。”
“……是……可是公子你……”
楊鳶洛卻不再理她,手上用力,震斷門栓,推門而入。
齊青有着一手雕刻玉石的好手藝,同時也是情報收集者,唯一的愛好就是美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功夫太差所以只靠着那些隨身傍着的機關保命。
對此,曾經的曲幽自然知之甚詳。
楊鳶洛進去時,齊青正沉浸在美人的玉手按摩中無法自拔,紅顏禍水果真不假。
忍住噁心,楊鳶洛直接上前點了齊青的穴。
“你是誰?”高興之事被打斷齊青不滿得很,全身又不能動彈頓時大驚,所幸身上還穿了點衣服,不至於太難看。
那美人只穿了個肚兜,正想尖叫,被楊鳶洛乾淨利落一個手刀打暈了她。
“我來是想問你個問題。”
楊鳶洛面容清麗俊秀,若不是衣服地點不對,齊青幾乎以爲她是女的:“你究竟是什麼人?”
想反抗,無奈機關都和外跑脫到了一旁椅子上。
見齊青的目光掃過去,楊鳶羅冷笑一聲,將那衣服拿過來撕了,拎着機關上下搖晃。
“你到底要做什麼!”
被如此對待,齊青臉色漲的通紅。
“我要你一個情報,只要你實話實說,我決不爲難你!”楊鳶洛掏出一把匕首,似笑非笑在齊青的褲子上劃拉着:“否則,這刀子可鋒利的很,萬一不小心割斷了你
的寶貝,那你下半生可就再也無法消受美人恩了!”
齊青最愛美人,沒了寶貝比殺了他還要難過,頓時苦着臉:“你要什麼情報我都給你!別動手別動手刀劍無眼啊!”
“行!”楊鳶洛的匕首遠離齊青的胯下,漆黑的眸子閃着詭異的光芒:“我只想知道夜寒閣的主人滄流殤,在京城的各部分據點。”
這絕對是機密,是曲幽時,也不過才知道其中二三,全部知曉極爲困難,但齊青常年爲夜寒閣做事,傳遞情報,豈會不知這裡頭的據點在哪兒!
只要知道那些據點,逐一攻破,若是將來大婚成了三皇子妃……
想到這裡楊鳶洛的手就不由自主的顫抖,仇恨的慾望從心底蔓延。
齊青聽了楊鳶洛的話卻是臉色剎白,剛想求饒回絕,那把森冷的匕首再次遞上那胯下之物,刺痛的感覺襲來,齊青大嚎一聲:“我說我說!”
“用筆寫下來!”
翻出紙筆,齊青顫抖着雙腿寫着,不一會兒滿滿一張紙就遞給了楊鳶洛:“全都在這兒了,你的刀子……”
楊鳶洛面無表情的收回匕首,眼裡閃過一絲厭惡。
轉身欲走,那齊青卻陰測測一笑,驀地抄起一旁的袖箭射向楊鳶洛。
“算計老子,老子也不讓你好過!”
楊鳶洛一個側身躲開,終是動了殺心。
“想死麼!”
重生以來,練武從不懈怠,哪怕沒有前世夜寒閣第一殺手的強悍,但對這種人也是綽綽有餘。
凌厲的身手逼的齊青步步後退,袖箭不適合近身戰,此時宛若廢物。
楊鳶洛毫不留情的用匕首割斷了齊青的喉管,利落乾淨,只衣服的袍角邊上沾染了些許血跡。
不禁略覺遺憾。
到底不是當初鼎盛期了,否則連一滴血也不會碰到。
雪影聽到打鬥的動靜,到底還是太擔心自家小姐的安危,忍不住推門走了進來,卻是入目血腥,一時呆立在原地。
“別看,走了。”
楊鳶洛的目光落在一旁昏迷的流芸身上,猶豫了下還是沒有滅口。
重生一世,竟連心狠手辣的習性都淡了許多,也不知是好是壞。
苦笑着搖搖頭,快速拉着呆愣的雪影離開,不想卻在走廊又碰到了一個熟人。
今天果然是不利出行,先碰到墨舒陽和墨西決,如今又是墨祁煜,楊鳶洛簡直忍不住想要仰天長嘆。
墨祁煜一身大紅色的袍子,豔麗的顏色非但不俗,反而更現隨意悠閒。
持着一把同色的扇子,扇柄掛着玉佩,此時正似笑非笑的看着楊鳶洛,眸裡滿是興味:“楊公子今兒又男裝出巡了?地點居然還是這紅樓。”
頭痛的感覺隨着墨祁煜試探的話語更爲嚴重,楊鳶洛眯起眼睛:“王爺不也是如此麼?”
“本王跟你可不同!”扇子在手心拍打着,墨祁煜靠在欄杆旁,鳳眸透着慵懶的笑意:“本王是爲了體恤民情,皇兄日理萬機,本王雖說沒本事武能征伐天下文能安邦定國,但好歹也能親和民衆爲皇
兄分憂。”
楊鳶洛:“……”
到青樓來爲君分憂,這話大概也就只有這位繡花枕頭湘王爺才說得出來。
偏偏還一副很有道理的樣子,讓楊鳶洛竟無言以對。
“倒是楊公子……”兩人明明隔着一段距離,墨祁煜偏偏爲楊鳶洛着想似的忽然輕聲道:“楊大小姐不久之後可就是三皇妃了,被人瞧見出入紅樓,怕是大有不妥吧。”
楊鳶洛呼出一口氣,不想跟他浪費時間,轉身準備從另一旁的樓梯下去。
恰此時,一縷詭異的鐵鏽味從那邊的屋子門縫中傳了出來,墨祁煜搖着扇子微頓,但片刻又繼續搖了起來,只是漫不經心的眸子陡然變得幽深起來。
目光落在楊鳶洛衣襬的一角,幾點鮮紅的顏色。
楊鳶洛剛剛踏下一階樓梯,就聽見墨祁煜說道:“如今時局敏感,楊公子身份高貴,可千萬不要做什麼後悔莫及的事,惹了一身麻煩。”
全身陡然戒備,楊鳶洛緊了緊手,語氣淡然:“在下雖不知王爺在說什麼,但還是多謝王爺的一番好意提醒了。”
隨即邁開步子快速下了樓梯。
墨祁煜在原地站了良久,直到身後一個人影出現。
“正逢對弈,王爺忽然出來可是爲着剛纔那位公子?”弄玉梳繞了繞胸前的青絲,專注的看着面前背對自己的男人。
“無事,只是聽到了聲響出來看看罷了。”墨祁煜噙着一抹笑意走進了弄玉梳身後的房間,坐回原來的位子,手持一粒白字落下:“這棋局擺了那麼久,倘若不破,豈不浪費你的一番心意。”
弄玉梳嘴角彎彎,輕柔的捻起一粒黑子,眉目帶情:“爲着王爺一時興起,一盤棋局算什麼。”
只要是爲了他,別說一盤棋局,哪怕要她所有,弄玉梳也心甘情願,只是這情誼無始無終,他何時能正眼相看?
此時月落中天,花街仍是一派熙攘熱鬧。
楊鳶洛出了紅樓,幾乎剛剛邁出步子,就聽身後傳來一陣喧鬧和女人的尖叫聲,當下加快步伐。
雪影早就被嚇傻了,只知道呆呆的跟着走。
到底是個深宅大院的小丫鬟,哪見過那麼血腥的事兒,但她也不想給楊鳶洛添麻煩,所以一直忍着驚慌,直到兩人徹底離開花街。
楊鳶洛也終於可以停下來安撫:“雪影,你沒事吧?”
雪影小臉慘白慘白的,還有未褪去的驚恐,抓着楊鳶洛的袖子,哆哆嗦嗦:“公子……小姐,剛纔……”
楊鳶洛憐惜的拍拍雪影的肩膀,認真道:“你家主子我便是這樣的人,你若是害怕儘管離去,我不會阻攔。”
“小姐!”雪影頓時慌了,比剛纔看到死人還要慌亂:“小姐,奴婢是小姐的人,死了也是小姐的死人,奴婢纔不要離開小姐!”說着拼命拽着楊鳶洛的手,倒是一派豁出去的模樣。
楊鳶洛只好無奈的捏了捏雪影的臉,戲謔着笑道:“好啦好啦,我可就你一個貼心的丫鬟,你不在,我逛完青樓,老爺和皇上該去打死誰呢?”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