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季安尋興奮的答應,轉身就徑直的走去了岑西的房間,他的房間也就在相隔的對面,因爲他身上還有着傷,就把他安排到了一樓,她示意的敲了敲門後,就直接推門走了進來,“弟弟……”,她的叫喚聲因爲今天是過年都帶了幾分的輕快。`
季安尋着步到了牀前,見岑西還在睡着,只是眉鋒之間卻在緊蹙,細聽,還能聽到他嘴裡在喃喃自語着什麼,“嗯?,難道是做惡夢了”,她伸手輕輕的推了推,“弟弟,醒醒……?”
岑西仍舊深陷夢境,額頭上還佈滿了滴滴的冷汗,喃喃的低語最後變得慌亂,“不要……你是我的,是我的……不要嫁給他,不要……”。
他的出聲話語讓季安尋還想推動他的手僵了僵,但是他嘴裡的言語卻一直重複着那四個字,讓她神色也變得困惑,“弟……弟弟,你怎麼了,醒醒……快醒醒”,她不敢推的太用力,只是輕輕的晃動他的肩膀。
她聲聲的叫喚飄蕩在耳邊,卻讓他的眉皺的更深了,沙啞的聲音有些急亂,卻仍就執着,“你是我的……你是我的,是我的,你是我的!”
他的夢裡,是一個佈置的似夢似幻的教堂婚禮,走道的兩邊坐滿了人,地上鋪就的是白色的紗,紗上面還散了些許的玫瑰花瓣,一對新人站在神父面前認真的聽着致詞,當在交換戒指的時候,那兩個人終於轉過了身,然後看到那身穿革履,修長挺拔的男人正把一隻戒指套在一個女人的手指上,當他看到那女人的側臉時,他瞳眸瞪大,面目慌亂而猙獰,那個穿着白色紗裙,面帶嬌羞的女人既是季安尋,而那個新郎則是陳奧。
他看到陳奧把戒指戴上季安尋的手上後,季安尋轉向了一側,從伴娘雙手拿着的小盒子裡抽出一隻跟她手指上同款的對戒,正要給陳奧戴上,岑西見此想奔跑過去,可是雙腳卻像是被沾住了一樣,無法動彈,於是他衝着他們兩個竭力嘶聲的喊着,“不要……不要嫁給他,不要,你是我的,是我的!”
坐在坐位席上的賓客在這時都紛紛的向他投來了目光,有些眼裡帶着疑惑,有些則帶着指責,但是他對這些目光都沒在意,他只在意前方的季安尋,“不要嫁給他,你是屬於我的,是我一個人的,所以你只能嫁給我……只能嫁給我,聽到沒有!”
站在教堂上的季安尋像是聽到了他的聲音,然後轉過頭來看向了他,可是在她的臉上沒有了對他的溫柔,有的只是神色漠然的冷笑,對於他嘶聲的吼叫,她無動於衷,她只是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又繼續完成着神父說的儀式,然而他除了叫喊之外,卻阻止不了在他眼前發生的一切,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季安尋把那枚戒指套在上了陳奧的無名指上,神父宣佈了他們是夫妻的宣言。
岑西這時感覺到心口處一陣疼痛,是那種撕了心的痛,緊接着,紅色的液體在胸口處滲了出來,一滴滴的滴落在地上那白色的薄紗上,胸口的洞擴張的越來越大,染了他一半的襯衫,白與紅成了鮮明的對比,地上那鋪就的白紗也成了血紅,整個教堂上都瀰漫着一股血腥味,但是站在他們不遠處的季安尋卻只是冷冷的看着他,還有陳奧臉上那得意的笑。
他想叫她,想告訴她,他愛她,要她……可是不管他竭盡了全力,還是發不出一聲,賓客位置的最前排是季母還有季父,季薇兒,他們是連同那些賓客一起看着他,同樣的面無表情,就連季母也是一樣,那種眼神既是冰冷又帶着厭惡。
他的胸口處血流的越來越多了,血洞也越來越大,他一低頭,一顆血淋淋的心臟從裡面掉了出來,滾落在了他的面前,強勁有力的心臟卻在下一秒收縮了起來,鮮紅變成了灰白,然後慢慢的腐爛,然季安尋他們見此,依舊是面目無情。
在這時,教堂裡響起了一個縹緲又虛無的聲音,那是他熟悉的聲音,帶着溫柔與關切,“弟弟,醒醒……醒醒啊”。
“姐……”,他擡頭看着教堂的上空,試圖找尋着那聲音的來源,“姐,你是姐嘛,我是岑西,姐……”。
“弟弟,醒醒,醒醒……”,這聲音繼續在教堂裡響着,可是卻不見其人。
教堂被這聲音一遍遍的叫喚後,整個空間視角成了扭曲,站在他面前的季安尋與陳奧,身體都逆時針的旋轉扭變着,頓時有一種天旋地轉的感覺,而那抹聲音並叫的越來越急切了,“弟弟……弟弟……”。
“啊!”岑西一聲驚呼,幽黑的雙眸倏然睜開,第一映入眼簾的就是上方那已發黑的橫樑,耳邊繼續響着那充滿擔擾的聲音。
岑西有些木納的轉側過頭,然後看到了季安尋俯着身,一臉關切又擔心的看着他,“弟弟……你……你沒事吧,怎麼了?”
岑西沒有做出迴應,只是一瞬不瞬的看着她,過了好一會,他才稍稍回了神智,對着眼前的季安尋,他有點不敢確認的開了口,“姐?”
“是我,是姐姐,你怎麼了,別嚇我啊”,季安尋的聲音已經帶了哭腔。
“姐?”,岑西這時擡起手,貼在了她白皙的嬌臉上,冰涼的指尖觸碰到溫熱的體溫,他才稍稍有些認清了真實,“原來那只是一個夢,只是一個夢,你還在這裡……還在這裡,沒有離開我”。
“弟弟,你在說什麼,姐姐聽不懂”。
“幸好那是個夢,幸好……”,他直直的盯着她,手有些貪戀的撫摸着她的臉,剛纔還有些驚慌的俊臉慢慢的恢復了平靜,只是那雙眸子裡對於她的睇視也變得越來越灼,彷彿有一種要把她生吞活剝的錯覺。
季安尋被他這樣一直看着,不知爲何,心底深處卻涌起了一抹害怕的感覺,“弟弟?”她有些不安的又叫了他。
岑西完全清醒過來後,他的手也從她的臉上放了下來,只是手臂的擡起放下,微微刺痛了他的神經,有點蒼白又滲着冷汗的臉卻揚起了一抹淡笑,“姐,早上好”。
“你……你沒事吧”,她不放心的又問了一句。
“沒事,只是做了個惡夢”,他說的有些雲淡風輕,只是夢裡的感覺還是讓他的心久久難以平復,甚至還有些麻麻的,疼疼的。
“你做了什麼夢啊,剛纔一直叫你,你都不醒,還說夢話,真是嚇死我了”,季安尋到現在還心有餘悸。
岑西故作沉默的想了想,“不知道,忘記了……只是感覺那個夢不好”。
季安尋聽言輕嘆了口氣,看着那額頭滿是冷汗,她說了一聲去拿毛巾,就轉身走出了房間。
看着她那纖細的背影消失在房門口,原本一臉的輕鬆瞬而變成了嚴肅,其實那個夢他沒有忘,反而記得很清楚,夢裡教堂的情景,在場的賓客,季安尋對他置若罔聞,還在他面前跟陳奧交換了戒指成了夫妻,然後一臉冷笑的看着他,季母他們也是面無表情,再者就是他胸口流了血,破了洞,裡面掉出了他的心臟,腐爛……他都記得很清楚,清楚到現在都有些發着慌。
不多時,一個腳步聲似遠即近,是季安尋拿着一條白色的毛巾再次走回了房間,拿在手上的毛巾還冒着熱氣,她輕柔的替他的臉擦拭着,皮膚還能感受到來自毛巾的微燙溫度。
冷汗擦淨後,她把毛巾放置了一旁,溢出的聲音泛着輕柔,“肚子餓了吧,媽已經熬好了粥,是紅豆的哦,我去幫你乘一碗來”。
“不用了”,岑西出聲說道,季安尋疑惑的看着他,他接着說,“我想起來……今天是過年的最後一天,我想起來看看,不想躺在牀上”。
季安尋思考了片刻,點點頭,“那也好,但如果要是累了,就要跟姐姐說哦”。
“好……”。
季安尋剛想傾身扶他時,她口袋裡的手機在這時響了起來,她停下了動作,對岑西說了一句等一下,然後就掏出手機看了看屏幕後,接了起來,“喂,陳奧……”。
一句陳奧從她的嘴裡說出,瞬間沉冷了岑西那張清俊的臉,眼裡滿是驚慌與驚恐,緊緊盯着那隻手機,雙目嗜了血,電話沒有擴音,所以聽不清裡面對她說了什麼,只是看到了季安尋在笑,在她剛要回答對方的話時,岑西猛的從牀上竄起,迅速的奪過手機後,又用力的把手機狠狠的砸在了地上,機身瞬間分裂,電池板從裡面掉了出來,彈到了別處,手機的屏幕也難逃的碎裂。
岑西惡狠狠的看着地上那已報廢的手機,但他卻已氣喘吁吁,本身還受着重傷沒有康復,因爲那一系列的舉動撕扯到了他身上的傷,他剛還好一點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如紙,那被她擦乾的冷汗又從額頭上滲出,這次是因爲疼痛,全身宛如被撕裂般的痛,但是他卻緊緊的咬着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