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老頭搖了搖頭說他也不太清楚。房裡雖然有三層紙隔着,但畢竟還是白天,他沒辦法看清工人身體裡的另一個魂魄是什麼來頭。
我問色老頭接下來怎麼辦。
色老頭小聲說那個多出的魂魄顯然比工人的魂魄要強壯得多。現在控制這個肉身行動的恐怕就是那個多出的魂魄。我們如果貿貿然行動不但不能幫助工人還會打草驚蛇,讓那個魂魄知道我們已經發現它。說不定它會做出傷害工人的行動。所以我們最好等到晚上再做計較。
色老頭編了個理由說那工人剛剛歸魂,還不能離開房間,讓幾個人看緊他。才和我回到我們住的賓館。
色老頭苦思冥想了很久,都想不通這件事。招魂是一件定向的事情。簡單點說就是招魂的時候喊那人的姓名籍貫以及生辰八字就等於撥通了一個特定而且唯一的電話號碼。現在的情況是我們撥了一個號碼,卻打到兩個電話上,這怎麼可能呢?
我撓破了腦袋,終於想到一種可能性。會不會我們並沒有打到兩個電話上,只是電話接通之後正好有兩個人在電話那頭?也就是說那多出的魂魄一直糾纏工人的魂魄不放。色老頭強行把工人的魂魄招回來的時候,對方仍是死活不放手,所以就一同被招了回來?
色老頭一聽,想了一下,說有這種可能性。還說想不到你小子還是有點用處的,不完全是廢柴。
我無語凝咽。這老頭子除了好色就愛損我。
在等太陽下山的這段時間色老頭可沒閒着。他消失了幾個小時,回來的時候不知從哪弄來一隻看起來只有幾個月大的黑猩猩。色老頭得意地說黑猩猩是現存與人類血緣最近的高級靈長類動物。有研究表明黑猩猩和人類的基因相似度高達百分之九十八以上。黑猩猩的肉身是非常好的靈魂載體、魂魄容器。
我脫口問道難道你想把那個多出的魂魄趕到猩猩身上?
色老頭嘿嘿一笑,說你猜對了。
天一黑,我們仨就一起出現在那工人面前。
工人蜷縮在角落瞪大雙眼盯着我們。眼神似乎帶着無助和惶恐。不知爲什麼,我總覺得那是一種受了驚的孩子的眼神。色老頭說正規的從分離魂魄的程序相當複雜,一步一步執行起來起碼要弄到大半夜。鑑於對方並不是美女,所以他決定採取最簡單粗暴的方式。
我一聽,心裡暗暗替那工人捏了一把汗。
色老頭熟練地將五個用天師符折成的三角錐分別套在右手五指之上。然後叫我把工人按倒在牀上。還叮囑說過程中千萬不能和他對眼,不然那魂魄很可能會跑到我身上。這可是很傷身的。
那工人本來一直蜷縮在角落,這時候好像突然反應過來想要逃跑。我趕緊撲過去按住他,同時還要顧着避開他的眼神。那工人雖然被那東西糾纏了這麼久,但是畢竟年輕壯碩又做慣粗活,力氣還是很大的。相比之下我簡直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
眼看他就要掙開我的控制,我一急之下整個人就騎在了他的身上。我心裡慶幸這時候沒有別人在旁邊,不然人家肯定以爲我要非禮他。
色老頭右手成爪狠狠地抓住了工人的臉。工人掙扎的力度一下就減弱了。色老頭慢慢將施力中心移向工人的人中穴。
人中穴也叫鬼客廳,位於督脈之上。督脈氣血以陽氣爲主,地部經水稀少,只有人中穴剛好相反,是以地部經水爲主。地部經水就像督脈氣血的客人一樣。所以纔有鬼客廳的別名。當然,這是題外話了。
等到五個指頭都到達人中的時候,色老頭好像抓到了什麼,開始使勁地往外拉扯。他面目扭曲地扯了一兩分鐘才終於把一個魂魄扯了出來。他連忙打開黑猩猩的嘴,硬將手心的魂魄塞了進去。
我看他完成了,這才鬆了口氣,從工人的身上下來,氣喘吁吁地坐在一邊。我纔剛喘了兩口氣,那工人居然躍牀而起,奪門而出!
色老頭大叫一聲不好,也奪門追了出去。我看了看門又看了看黑猩猩,躊躇着不知該追上去幫忙還是留在這裡看着黑猩猩。心裡正掙扎着,色老頭已經押着那工人走了回來。我大是慚愧,心想色老頭的體能怎麼這麼好,還真是老當益壯。
色老頭將那工人摔到一旁,拿條牀單將他綁在牀腳,說他媽的抓錯魂了。
他把工人的魂魄抓出來塞進黑猩猩身體裡了。工人身體裡的還是那個不知從哪裡來的魂魄。
我愣了一下,說要不把工人的魂魄弄回去重新分離?色老頭啐了我一口,說你知不知道轉移載體多傷陽氣?那工人已經被折磨得差不多了,再移兩下就算歸魂也活不了。他一邊說着一邊拿出一樣東西塞進工人的嘴裡。我認得那是色老頭在一個被上身的旅館老闆身上用過的吸靈石。
也許你會問吸靈石既然能強行吸附靈魂,色老頭爲什麼不一開始就直接用它吸附多出的魂魄。原因很簡單,吸靈石會把身體裡的全部魂魄吸出,而魂魄被吸靈石吸走之後只能送往冥界,沒有回頭路。如果他沒有把魂魄分離就直接使用吸靈石,工人就徹底沒救了。
色老頭把吸靈石取出的時候,工人一下暈死過去。色老頭急忙將黑猩猩肉身裡的魂魄重新抓出塞回工人體內。工人劇烈抽搐幾下,呼吸漸漸平穩,也慢慢睜開了眼睛,這眼神和我們之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樣。
我心想這下好了,任務終於告一段落了。哪知我轉向色老頭時,見他仍是緊鎖雙眉。
色老頭盯着工人說還是有點不對勁。我忙認真觀察工人,只見他魂魄俱全,沒發現有什麼問題啊。
色老頭想了想,問那工人記不記得他自己叫什麼名字。工人一愣,搖了搖頭,還問我們是什麼人,這裡是什麼地方。色老頭好像明白了什麼,出門找了幾個工人的工友進來,他果然一個都認不出來。
我陰謀論作怪,緊張兮兮地湊到色老頭身旁小聲說難道那幫所謂的工友騙我們?這人其實根本就不是這裡的工人,說不定是被他們綁架的?色老頭瞪了我一眼,說你綁架會把人關在集體宿舍?說完就把我晾在一旁,過去問工人記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