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虎的婚期不過就是那幾日的時間,由於他是定親結婚是一起辦得,事情反倒簡單了許多,那幾天我一直在三虎家忙前忙後,親力親爲的,不只是我從二爺手裡接過了本村婚禮主持的責任棒,更重要的是,我和三虎是從小一起光着屁股長大的發小,穿着開襠褲偷雞摸鳥的兄弟情誼很深,還有一點就是老張家是外姓人,在我們村沒什麼族家宗親的能來幫忙,除了鄰居之外能來的人少之又少,所以,在這個時候我更該幫兄弟撐起場面,令我更吃驚的是,那幾天也沒有顧上清玉,也不知那幾日她是怎麼待下來的,說起來她來我家也好幾日了,也不嚷嚷着說走,哎真是鐵了心跟定我邵二蛋了,我也只能感謝老天太照顧我了,如果這個時候沒有清玉在,我怎能有心幫別人大忙婚禮呢!
話說,我們這沂蒙山區離着曲阜孔老夫子的老家還真不遠,所以說啊,風俗繁雜不說,禮節那叫一個多,結婚的禮節那就更不用說了,更多,咱雖不能確定這與我們偉大的先師孔聖人有大關係,但事情辦起來着實讓人頭疼。
這結婚前的事宜一項項準備妥當後,那就是找出幾個辦事人陪着三虎帶着禮品一趟趟的往女方家裡跑,一項項儀式跑下來他們腿都快跑斷了,結婚前的最後一項儀式是我陪三虎去的,那就是往女方家中送結婚聘禮,女方收下了,表示婚禮如期舉行,話說回來,結婚前各項事宜男女雙方早已商量合意,很少有因爲聘禮的多少而悔婚的。
到了送結婚聘禮的那天,我倒是沒什麼擔心了,誰讓我接過二爺肩上的擔子呢,逃也逃不掉,再說,我爲什麼要逃呢,我邵二蛋雖然起的名字不怎麼樣,但還是把蛋放在襠里老老實實地的做人,光明又磊落,倒是李枝花和她的爹孃見了我咱就不知她們作何感想了,你們瞧不上咱邵二蛋,等你們見了清玉,你們就知道咱邵二蛋的能量了。
那天我是開着師父的車去的,一是給三虎長面子,二是給自己提氣,纔開始師父不同意,怕我技不如人,再把車子開溝去了耽誤婚事,可師父他老人家經不起我軟磨硬泡啊,再說正好趕上人家三虎的喜事,他不鬆口也太不講情面了。
就這樣開着師父的車叫上了張家的一個主事的老人拉着兩個和我們年齡相仿的青年和三虎,我們便直撲李家莊了,一路上雖山路顛簸,但咱二蛋一向謹慎,還是把車子四平八穩的開到了三虎的丈母孃家門口。
我率領着他們幾個提着名貴香菸酒水,扛着半隻生豬大肉片,以及名目繁雜的大財小禮的邁進李家大門的時候,李家的族人宗親也熱情的迎了了出來,他們接過我們手中的聘禮,都不停的豎起大拇指稱讚,說三虎家是家子場面人,財大氣粗什麼的,李家人聽了自然覺得臉上有光,新姑爺真給長臉啊。
可當我出現在李枝花和她爹孃面前的他們還是不明所以的爲之意外震驚,李枝花看見我手裡捧着的茶杯‘嘭“的一聲掉落在了地上,三虎的老丈人充滿敵意的看了我一眼臉都綠了,他岳母打量着我身子顫抖着唯唯諾諾的輕聲問我’你來做什麼’我知道他們是不清楚我是來幹嘛的,還以爲我來鬧事的呢,可他看我穿戴的人五人六頗爲精神,怎麼看,也不像來鬧場的。
我心裡的也明白,我一個前相親對象此時出現在這裡的確不和事宜,很容易鬧誤會,況且李枝花的族人宗親的以前都見過我,這不我們一行人還沒完全走進李家的正堂屋門呢,原本熱鬧非凡的場面一下冷了下來,顯然老李家的人都認出我來了,我急忙向老李家的衆人講明瞭緣由表明了身份,就是說,我邵二蛋今天不是來砸場的,我是受了老張家的囑託今天是以辦事人的身份來向老李家提親的,這時逐漸僵硬的場面纔有所緩解,他們見我也不像在撒謊,一位明事理的李家應事人趕緊的把我們往屋裡請讓。
一陣寒酸客套,煙水過後,李枝花的父親終於坐到了我的對面,這種時候,男方辦事人和女方父親應該是針尖對麥芒的,這算是決定男女方雙能否喜結連理至關重要的也是最後一個環節,所謂,想娶人家女兒必須先討女方父親的歡心,等他點頭答應了,結婚之事自然是水到渠成了,而這能否博得女方父親的歡心關鍵就要看男方帶來的聘禮禮金多不多?要是攤上貪心的女方父親覺得錢少了不夠心裡數,悔婚的也大有人在,多少英雄好男兒都栽在了這一關上打了光棍子。
我看着李枝花父親咄咄逼人的眼神,心裡不由的一緊,手心直冒汗,後背都感覺溼透了,我能讀懂他的意思,就是想笑我一個毛蛋孩子能搞出什麼花樣?能講什麼話,我想得果然不差,雖然來之前二爺教了我有些話,但到了現場見了實際情況我感覺那些話都排不上用場,這不還沒等我想好說什麼呢,這老頭就對着我嘲諷起來!
“你們山根村沒有能說話的老人?還是老張家沒個主持公道的,結婚可是事關兩家人的大事,豈能兒戲,今天派你這個開襠褲才縫合沒幾天的毛蛋小子來,我看老張家很沒有誠意……”老李頭幾句話沒講完便逗得他的族親前仰後合的,特別是講到我是個毛蛋孩子的時候他們笑得更厲害了。
不過,我聽了這些仍表現的不急不惱,不慌不亂,既然應了這份差事千萬不能辦砸了。
“老李叔,你看你把你老侄子我笑話的,誰小時候還沒穿過幾天的開襠褲呢?”他們的族親聽了笑聲漸漸息了下來,我的話也說得很明白,誰他媽沒穿過開襠褲,你老李頭也是過來人了還笑我,雖然老李頭聽了臉色變得難看了許多,但我想這還不至於把他惹惱,我之所以回這句話,只想表明,我邵二蛋也不是吃醋的,好欺負的,必要時適可而止的還他點顏色還是很必要的,不然老子真成慫蛋了。
“各位李家的大爺,叔叔,哥哥們,在這裡我有必要向大家解釋一下,以前但凡有我村青年出村提親的時候都是我們村聲望最高的二爺帶領的,想必大家都認識,可如今他老人家漸近九十歲高齡了,行動遲緩,很不適合出村了,二爺不想他身後無人,所以欽點我作爲他的接班人派我出來見見世面爲村裡的青年多做些好事,只是我二蛋不才,請各位多給我些寬容”
“你們二爺邵德先啊,自年輕時就老成持重,學識淵博,在山根村名望甚高,且德高望重,最能伸張正義主持公道的一個人,十里八村生了孩子的都會抱去你們村找他取個好聽的名字,十里八村的都誇他是個好人,再說了,‘自古英雄出少年’嘛!他既然欽定了你,我看一定不會錯得”邊上的一位李家的長者說得話倒是中肯,也算是給我解了圍,不然我還真怕對付不了李枝花的爹。
我稍舒了一口氣,再看李枝花的爹,他顯得坦然了些,定是那李家長者的話起了作用,只聽他清咳了幾聲說道:
“要說也算是種緣分,我們家二花的大名就是找的山根邵德先先生起得,這份情誼我應該是不能忘得”他這麼一說,我心裡多少有點底了,他給二爺面子,就是給我面子,他們總不能嘴上說敬重二爺,卻在這裡把我這個二爺的後繼之人給掃地出門吧,見火候成熟了,我從懷中取出事先用紅紙綁好的聘禮禮金放到茶几上說:
“老李叔,這是張家的聘禮禮金,總共兩千元,請叔叔務必收下”
“山根村幾百年來都是出了名的窮鄉僻地,沒想到老張家還能這麼慷慨大方,比二花之前的那些相親對象強多了,牛皮吹的天大,還不是一副窮酸皮囊”這老頭明明看見兩千元禮金雙眼直勾勾的發光了,還他媽的不忘調侃我,真不是個東西,幸虧沒做了我的老丈人,不然苦頭大了,他這句話我是不能接了,趁着火候趕緊問了:
“那你老人家看我兄弟三虎和令愛的婚是結得還是結不得呢?”
“結得,結得,怎麼結不得呢,八月初二婚禮按時舉行,我李三那日定當風光嫁女”老李頭把禮金拿到手中貪婪的笑了,嘿嘿的,黃牙一漏,着實讓人噁心,我真心祝他賣女兒成功。
現在我們說道說道這兩千元人民幣,2000元放在現在社會連個好點的蘋果手機都買不到,可在當時也算是天文數字了,張家能拿出這樣的禮金不僅表現出了誠意,而且也算得上破天荒了,我心裡很清楚,那時結婚時的禮金,一般都是四,六,八百的流行,一下出來個兩千元的,這兩千元相當於現在的現金三萬都不止,三虎雖然兩千元‘呱唧’甩出來了場面了,我擔心的卻是,這勢必會在十里八村的掀起一股攀比之風,而且會愈演愈烈,不知又要害苦多少窮苦家庭了,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這個問題不該是我該去擔心的。
老李頭收下了禮金,而且表現的非常滿意,我們此行的目的達到了,我也就放下心來了,初戰告捷,我誠然沒有辜負了二爺的一份苦心,沒有敗壞了他老人家的聲譽啊。